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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大功告成。”为首黑衣人拭了拭额头冒出的细汗,沉声下令道:“走,下堤返回卢县。”
黑衣人又如同鬼魅般潜入黑夜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唯有河堤决口在洪水的肆掠下渐渐扩大。
决堤之处东南三里乃是卢县的民夫大营。排列得杂乱无章的营帐密密麻麻,绵延数里,数不清的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就象一颗颗妖艳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绸缎上,显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大营打响了四更的刁斗,民夫们的鼾声似乎更浓了,犹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经久未绝。
在鼾声的诱惑下,负责把守营门的民夫王壮正靠着寨门打着瞌睡,朦朦胧胧的睡梦中,他似乎梦见了自己正在一条小河中游玩嬉戏,几个绝色无比的丽人正陪伴在他的身旁曲意奉承。
正在他春梦旖旎,欲仙欲死之际,原本火辣热情的丽人突然变成了狰狞可怖的妖魔鬼怪,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而平静的河水也是翻起了滔天波浪,扑击而至寒冷入骨。
王壮吓得周身冰凉,大惊之余已是惊慌醒来,当发现这只是一个梦的时候,立即松了一口气。
正在他细细回味之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竟是流水淙淙,愕然抬头一望,四周的平原竟闪动着无数妖异的银色波纹,那是水面反射的月亮光彩。
霎那间,一股巨大的恐惧蔓延了王壮的身心,他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般猛然大叫一声,敲打手中刁斗惊惧高声道:“大家快起来,黄河决堤啦——”
撕裂的嗓音久久回荡在夜空,整个民夫大营顿时骚乱了起来。
余长宁是在卯时得到黄河决堤的消息,犹如一盆冷水当头罩下,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望着前来禀告的高长史沉声问道:“是多久决堤的?为何巡逻民夫竟没有发现?”
高长史哭丧着脸禀告道:“大人,昨夜巡视那段河堤的民夫正巧值守大营,因吏员安排错误所以未派人前去顶替,以至于决堤河水蔓延到民夫大营方才发觉,如今民夫们已经向着决堤之处赶去,希望能够堵住缺口。
余长宁闻言脸色更见阴沉,立即披上衣服沉声道:“走,我们出城去看看。”
此际天刚蒙蒙亮,余长宁带领百余骑兵飞马疾驰出了卢县,然而刚刚没走多远,积水已是漫过了骏马的马蹄。
别看目前积水尚浅,余长宁深知只要河堤决堤,缺口两端将会被河水冲刷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合拢,到时候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回天乏术,所以必须立即堵住缺口,目前正值关键时期。到得黄河岸边,无数民夫正在抗沙袋,搬巨石,响亮的号子听起来却是那般紧张无比。余长宁也不在此久留,沿着河堤飞马赶至决堤之处,然而刚刚看得一眼,顿时手脚冰冷,脸色惨白。
第八五零章 众志成城
眼前岂是短短的缺口,而已成为了一道骇然所见的大瀑布,恶浪汹涌的河水正顺着不下十丈的决口蜂拥而入,岸边良田通通淹没在了齐腰深的泥水里,民夫们犹如鱼贯不停的蚂蚁般将沙袋丢入缺口之中,然而水流甚急,似乎根本就无济于事。……
余长宁蓦然愣怔了良久,突然高声下令道:“高长史,将所有民夫都叫到这里堵塞缺口,另外传令济州东南各县民众立即向高处转移。”
高长史嘴角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高声应命道:“遵命。”
黄河决口非同小可,整个卢县都是为之惊动了,官府不仅开始组织老幼妇孺转移,而且征召剩下的民夫全都赶赴河堤修补缺口。
刺史府内,李义府得到全县转移的消息,不由立即惊得跳了起来,怒声喝斥道:“什么,竟要我们转移?那账簿怎么办?案件怎么办?”
高长史一脸为难道:“御史大人,目前城内水深已有尺余,加之所有的马车牛车都已经赶赴府库腾运存银,这账簿恐怕也只能先放在这里,待到洪水退后……”
“放屁,若是洪水不退将账簿淹没了怎么办?”李义府厉声一句,一脸坚定道:“不行!本官一定要将这账簿带走,你快去给本官找马车来拉,找人来抗。”
高长史犹豫半响点头道:“大人执意如此,那下官就只得找衙役前来将账簿装箱,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义府嘴唇兀自哆嗦着,也意识到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只得万般不乐意地点头道:“那好,你一定要找可靠的人装点账簿,一定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高长史双目一闪,急忙拱手去了。
不消片刻,十余名衙役走入帐房将所有的账簿清点装箱,足足装了十多个大箱子。
李义府又是无奈又是忐忑,只得下令自己的亲兵以及吏员扛上箱子出城。
蜿蜒粗长的马车牛车长龙堵在城门口,李义府好不容易借来一辆马车将十余个箱子全部装上,但一看这架势立即更是焦急。
目前城内的积水已过人的膝盖,望着四面一片***,李义府这才意识到了黄河决堤有多么地可怕,若是决口再是扩大洪水汹涌而至,只怕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好不容易出得城门,李义府吩咐亲兵护卫着马车朝着西方疾驰,谁料没走多远涌出来一大堆难民,瞬间便将李义府的马队冲得支离破碎,装箱子的马车也湮没在了茫茫人群之中。
“箱子,保护箱子——”李义府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句,想要挥鞭赶走围在身边的人流,然而一切却是徒劳无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
黄河大堤,余长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已经第一时间将卢县决堤的消息飞送上游的杜禹英知晓,并派八百里加骑飞报位于濮州治水大营的房玄龄,此刻眼见决口越来越大,洪水越涌越多,不管投多少沙包进去都是无济于事后,余长宁不由茫然无计了。
此刻,萧锐等几名驸马敢到了大堤,就连房玉珠、谢千仇、焦森林等人也来了,大伙儿望着滔天洪水狂涌而入,全都脸色惨白。
“余公子……这……这要如何办才好?”房玉珠毕竟是女子,眼见此等情形不由颤抖声音一问。
余长宁鼓着腮帮子咬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半响才长吁一口气正色道:“不管如何,都必须堵住缺口,否则下游的百姓将有性命之危,高长史何在?”
高长史立即急急慌慌地跑来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余长宁正色问道:“如今卢县百姓转移得如何了?”
高长史拱手答道:“全城百姓都已经转移出城,另外监察御史李大人也已顺利出城。”
“共聚集了多少民夫?”
“启禀大人,目前已有五万。”
余长宁重重点头道:“好,立即吩咐民夫们装运沙袋填补缺口,另外再安排善水之死士在适合之段打木桩圈伍水,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缺口堵住。”
余长宁号令一下,五万军民全都为之动员了起来,无数的草料、土块、沙包通过车拉肩扛投入了决口之中,虽然收效甚微,但好在缺口终于未见扩大,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余长宁负责居中调度指挥,又喊又叫没过几个时辰嗓子便已经为之沙哑,但他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一直在抗洪前线奔跑指挥着。
望着余长宁忙碌的背影,萧锐几位驸马面露犹豫不决之色,他们想上前替余长宁分担一下压力,但发现自己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得犹如木头人般傻乎乎地呆在原地。
看到爱郎承受着犹如泰山一般沉重的压力,房玉珠娇躯微微颤抖着,两行清泪已是忍不住为之滑落,猛然间,她提起长裙飞一般地朝着一辆拉土的推车跑去,竟伸出纤手帮那拉车汉子一道将推车推上了斜坡。
看到一个如此靓丽的姑娘帮自己推车,汉子露出了惊讶莫名之色,然而随即他又为之恍然,抬起手抹了抹额头豆大的汗珠,一言不发地推着车子远去了。
萧锐看得全身热血沸腾,解开披风狠狠地掷在了地上道:“弱女子尚有如此胆识,难道我们身为大好男儿,天子帝婿,竟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几位驸马,我们一道前去推车拉土如何?”
房遗爱重重点头道:“萧驸马之言正合我意,走!拉土。”
望着四位驸马风一般地冲入了民夫之中消失不见,谢千仇喃喃开口道:“危难之时众志成城,何其可贵啊!焦兄,咱们也一并前去帮忙如何?”
焦森林虽然还未康复,但依旧重重颔首表示同意。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沉沉暮霭笼罩了大河两岸,河堤上点燃了无数火把,照得四周犹如白昼,治水的民夫在余长宁的带领下毫无怨言地挑灯夜战。余长宁的嗓音早就已经暗哑,连再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整洁的官服也被泥水糊的光鲜不再,而原本白皙的俊脸上也是尘土满面,即便如此,他依旧咬紧牙关坚持着,丝毫不见放弃。
第八五一章 应对之策
此刻,见到一辆拉车正经过自己身边,余长宁一拍那拉车民夫的肩头道:“兄弟,先将沙袋装入渔网,然后再一并倒下,否者这样也是徒劳无功。。 ”
一言未了,他突然见到那民夫竟是王敬直,不由惊讶道:“王驸马,怎么是你?”
王敬直抬起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正色亢声道:“天下有难匹夫有责,王敬直虽然不懂如何指挥筑堤,但拉车运送沙袋还是可以的,不仅是我,萧驸马、房驸马、柴驸马、房小姐,也同样正在拉车运送沙袋,已尽绵薄之力。”
霎那间,余长宁的双目陡然湿润了,嘴唇也是轻轻地哆嗦着,半响之后沉声开口道:“或许咱们天子帝婿都是公主面前的孬种,但是今天,我们都是站在黄河大堤的男子汉,堤在人在,堤毁人亡!”
王敬直用力点点头,拉运着沙袋向着决口之处飞奔而去。
正在所有人忙碌不已的时候,一道电光裂破长空,紧接着一声巨响,天空中炸雷滚滚,暴雪白茫茫连天涌下,整个黄河大堤都湮没进了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余长宁只觉一股冰凉的感觉侵透心里久久不散,难道上天就这样无视生灵涂炭,准备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