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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恶了!他达达木这一辈子就没见过性子这么不讨喜的女的!
虞子婴不以为然地拢了拢袖子,继续写着。
“你想死,我亦不会拦的,但他们……我想他们是不愿意跟着你就这样无计划无底气地去送死的。”
达达木读完这一行话后,脸色倏地一僵。
不得不说,虞子婴的这一番话完全戳中了他心底的紧绷那一根弦,令他不得不有了反应。
“你什么意思?”达达木冷冷地盯着虞子婴,他此刻声线冷峻粗旷,嗓音淡漠,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虞子婴甚至从这句话中觉察出了隐约的杀气。
想来,站在这里的若是一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少女,只怕已经吓得腿软。
不愧是北疆国中央都督内府的骁勇铁木将军!
但虞子婴经历的厉害人物已经多到数不清,别说将军,连皇帝都见过不少,是以她仅浅淡挑了一下眉毛,波澜不惊。
“你还记得你这一趟来白石镇的任务吗?”
看完这一行字达达木下意识地怀疑起她是怎么知道他这一趟的任务,但随即又想到,或许是格桑这见色忘义的家伙透露的,便暂时揭过这一页,一脸燥躁喊道:“你们女人说话就是罗里巴索的,是男人的话,就给老子一口气说完!”
她当然不是男人。
虞子婴腹诽了一句,倒也不计较他的恶劣语气,她观察达达木此人性格虽为火爆,但心胸倒也宽广,能容人所容,能怜其所怜,是一个硬中带软之人。
再观其面像,前额上部方形,一字眉,方下巴,身体也随之有方形的趋向,这种人一般有大实干的能力,亦是性格较为坚毅直爽之人。
说实的,这种人虞子婴一般并不爱与“老实人”打交道(若非必要,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她都不愿意打交道。)是敌的话倒也好说,挖个坑他就自己跳下去了,是友的话,直起来,一根肠子似的,常会为一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固执坚持,让人为其疲于奔命。
而达达木倒属于那种长歪了的老实人,所以虞子婴倒是有自信能够最终说服他。
想他不喜欢人家对他卖关子,所以虞子婴直接抖出“包袱”。
“以押运粮草为名,定能顺利入城。”虞子婴写出这几个字后,其实周围已围拢了不少好奇的人,许多人将她写的字一瞧,哗声响起一片,顿时一个个都一脸的恍然大悟。
达达木眼珠子都快瞪掉地上了,他亦是瞬间便醒悟虞子婴所表示的意思,一时禁不住又喜又迟疑道:“但、但那些都是用来救人的粮食,就这样送了出去岂不是……”
“自然用不着全部送了。”
虞子婴看了他一眼,便随手写下这一句,而达达木那一张老脸瞬间便涨红了,这是被自己给蠢羞了。
“咳咳,我、我当然也想到这一茬了,我只是、只是觉得就算随便送一点粮食给他们,都是浪费而已。”
奇了怪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奇妙的主意呢!
现在的北疆国不仅是外疆沿海一带严重缺粮,基本上整个北疆国都即将处于饥荒的状态了,北疆国由地势的缘故,肥沃耕种的土地较少,所以想要满足整个国家的口粮,常年都是以钱财船运外载大粮国,然而如今,天灾连连,旱涝频繁,即使是一些大粮国都开始停止了交易。
是以,北疆国内的粮食紧存已迫在眉睫,是以当他们以送粮的姿态要求入城,五鬼即便心中另有想法,又怎么可能将这么一条白送的“大包子”挡在门外呢?
他们只需要关门放狗,便可以饱餐一顿,这种便宜的大好事儿,何乐而不为。
☆、第九章 巧计闯入城
“这主意太好了!”有人喜道。
“对啊对啊,咱们就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假借运粮救灾的理由顺利入城,便可不动兵刃。”
“可……这个理由他们能信吗?”有人怀疑道。
“管它信不信呢,总之咱们先进了城再说!”这是一个只顾先将眼前困难解决之人。
“可万一他们就在城外夺走了粮食,却依旧不让咱们入城怎么办?”这是一个忧思过甚之人。
格桑静默一旁,对他们的话都在心中过滤一遍,却最终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答案。
这时,达达木却插话道:“不可能的!咱们始终代表的是北疆国中央权力,他们五鬼乃藩王属下,再怎么猖狂也不可能完全不顾皇朝跟玄阴王之间的那一层薄面,只要他们有忌讳不当场撕破脸皮,所以只要他们最终咬住咱们投入海中的诱饵,我们就能够顺着这条线进入龙府之中。”
格桑深思了一会儿,便赞同了:“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可行,那咱们赶紧下去准备吧?”
虞子婴见格桑得了达达木的颔首应可后,便准备离开,这时她出手用树枝拍打了一下格桑的肩膀,待格桑顿住,不解地回过头时,却见她低下头,在地面疾书道:“押运粮草是其一,接下来要怎么做才是关键。”
格桑一见,神色闪过一丝尴尬与干笑:“冰姑娘见谅,是……是格桑鲁莽了。”
达达木也看到虞子婴所写的,刚才其实他一直便觉得有些事情捋不顺,如今经虞子婴这么一点,便是有些不一样的领悟了。
“哦哦,对头对头,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老子其实也觉得就这样冒冒然进城,根本就没有什么作为啊。”
进城是必须的,但进城何如何救人才是关键跟目标啊。
这种时候,达达木也顾不得重男轻女的*思想作遂了,只想抓住眼前这一根救命稻草,逃出生天去。
虞子婴眼前的一块土已写满了字,她正想擦掉,却见一名虎头虎脑的士兵眼明手快代累了。
“姑娘,请。”
虞子婴扫了一眼他眼底的谄谀,与脸上的笑容,斜瞥了达达木一眼后,覆下鸦黑长睫,便对那名士兵轻点了一下头,以示谢意。
那士兵顿时感到一种受宠若惊的感受。
不为别人,只为她在面对达达木将军便倨傲而矜贵,但对他这么一个小小士兵的一些举手之劳却表达了善意。
达达木脸色倏地一下变得难看了,他瞪着虞子婴——她就不忘随时给他添堵一下。
而格桑见此却不知道为何觉得想笑,心底那沉澱澱的部分,因为这两人幼稚的置气而轻松几分,有这种感想的不止是格桑,其它人亦是如此。
毕竟还能够这样玩闹,这说明……事情还不算最糟吧。
虞子婴继续写着:“接下来的时机很重要,不过,在这之前,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将军你且先告诉我关于你所知道的五鬼与玄阴王的事情。”
达达木观察虞子婴,空濛明丽的晨光漫漫地撒在郊外一片荒草地上,也铺洒在那人披于肩上那一袭偎依入地的藏蓝披风,映得那靠近她雪白颈子上的一圈皮毛泛着朦胧发晕的银白。
秀丽白皙的面容,柔亮乌黑的墨发,这样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世家贵族一日千金地捧在掌心娇养的闺秀小姐。
从她身上,你能够看到一切精贵雕琢的痕迹。
他面前的黑发少女低垂着头,神态懒淡从容地执着一根木枝书写,神色淡漠而冷静,泛着玉石般温润光泽的白皙手指经黑枝衬托,颜色竟湄白得不可思议。
她在他们的物资船上醒来时,他以为她会害怕的,但她却在安静地用食,以一种贪婪的吃欲……他在她面带怒意,咄咄逼人时,他以为她会害怕的,但她却是对他视若无睹,在转身之际更是利索自若……当他带着大部队准备攻进城内与五鬼浴血奋杀时,他以为她会害怕的,但她却冷静如斯,对他出谋划策,以一根树枝来指点江山……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样的一个女人,她简直颠覆了他一惯对女人的全部认知,她不怯懦不嘴蜜腹剑不矫情不一遇到事情便委屈地对着男人哭,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男人。
她是男人吗?
显然不是,她姿容颜色如此,已是足以如妲己褒姒之流一般祸乱天下的,若当真变成男人,这显然也是一种悲剧吧。
她究竟是谁?她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从见她第一面起,他便一直很想问她,但每一次想问的时候,便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阻碍或事情,是以耽搁到如今,他对她的来历仍旧一无所知。
但据他对她的观察所知,她绝非一般家庭能够教育出的女子。
无论如何,达达木在重新审视虞子婴,与重新审视自己后,便有心将她当成一名男子来对待,这倒不违和,毕竟她除了长得跟个女的似的,这性子半分没有柔软感性,甚至像一颗顽石一样死硬死硬地。
“好,那我们过去谈谈吧。”
最终,达达木选择了信她一次。
病急乱投医,再加上她一开始倒也说得头头是道,他不是一个顽固不化之人,既然她有嘴,他有耳,听听又何妨。
……
午后,达达木便率兵原路返回码头,饱饱地用完一顿午饭后,便让格桑带人去码头附近的库房去找来手推车运粮。
本来这些事情早该由州长与盟会等人来准备安排的,可惜现在他们无法,只能去砸别人家的库房“借”车运粮。
按达达木的想法是五车真粮,五车假粮运入城去,这是中和法。
而格桑则觉得五车太冒险了,他觉得还是七车真粮,五车假粮,这是真多假少法。
但事情到了虞子婴那里,她却是一个心野的,她觉得既然要玩就玩个大的,拍案五车的真粮,十五车的假粮。
这个数字一出,直接惊呆了众人。
“这么多假的,万、万一被人发现、发现了怎么办?”有人问道。
虞子婴:“发现那也是进城后的事情,五车用来迷惑城外的守卫足矣,那十五车的假粮则是用来诱惑五鬼的。”
她的话最终说服了全部人,是以运粮的比例便按照虞子婴的想法而准备。
真粮与假粮要弄得以假当真,就必须在伪装上花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