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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不想直面应对她那双冰晶雪魄般黑白分明的眼眸,那里面太过干净太过纯粹,有一种一望进去便反映出自身最想掩饰、最不愿意面对的被原原本本呈现的讽刺感,于是他随着她的话,迎着一缕令人沉静而轻松的馨风,望向了四周。
那是一片紫蓝交叠渐进的花海,近看,那蕙状花茎上纤柔的、轻到似仿不忍触碰的紫蓝色的花朵,梦幻而神秘,似乎从另一个国度姗姗而来。
随着视线渐行渐远,那漂亮袅娜的紫蓝色花朵,颜色亦递增地更加沉着、悠远,显示着丰盈与成熟身姿,点点碎碎的紫缓缓汇成紫色的河流,渺渺看去,就像带有蓝色的紫色织成梦幻的霓裳。
“漂亮吗?”玄婴不知何时悄然靠近他,她轻声询问道,那平淡的嗓音与此时温和的天气,与紫蓝花海上空,那点缀在瓦蓝雪白柔绵的飘逸云朵,宛如印象派的风景,塞尚画里自然的恒远韵律,带着一种舒适令人放松的感觉。
嫉妒一身黑袍纤骨扎于这片梦幻风景之中,如点笔之作,亦如一道被遗弃虚无飘渺。
“嗯。”他难得没用那种阴阳怪气腔调回话,仅冷淡矜持地回应了一声。
玄婴伸手,将那微微蜷缩的温凉指尖滑入他掌手,不待他转过脸来看她,便率先一步拉着他起步朝前。
“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谈话吧。”
“放开!”略微低哑不爽的语气。
“……”玄婴顿步,眸露黯色,并非是因为他的拒绝而难过,而是因为他的拒绝而必须又得苦思计策。
却不想,她刚放开他,他手腕一转,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便自作主张地一把拽住她准备缩回的手,他不讲风度地捏紧她前端五指,手劲不知轻重,也不讲求技巧,昂挺着脖子,便重新扯臂牵着她朝前走去。
也许一副能够令人心悦神怡的风景,是能够打开一个紧锁心门的人那张禁锢难橇的嘴,也或许是薰衣草的花香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抚慰心灵,令人身心放松。
总之,玄婴觉得有些问题,此刻是最佳解决的时机。
“还在生气吗?”玄婴偏歪着脑袋,问道。
“……”
嫉妒沉默着跟她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
他不想答话,就像厌恶嫌弃的模样,但与之相悖论的则是他握住她的那只手,用力而不容一丝空隙。
玄婴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当然这是指她不懂得寻常人见面的寒喧跟……无聊的扯淡,据说人一生基本上80;以上都是在讲废话,有些是无识的,有些是无事扯事,但她肯定她刚才问了一句废话。
但是,这种情况下跟他谈哲理,谈真理,合适吗?
……果然还是继续扯废话吧。
“你知道这一片花田的草叫什么吗?”薰衣草是花是草都行,它就是能开花的草,如果雌雄同体般存在,这是玄婴的非一般认知水平。
即将进入初夏,整个山脉染上了一层紫色的云霞,除了花朵还是花朵,除了芳香还是芳香,一种纯粹的浪漫和诗意,犹如神秘悠远的梦境,熏衣草点燃的童话王国。
或许是被如此柔和的风景抚平的棱角,嫉妒碧眸冷冷讥讥地瞥了她一眼,和煦的风抚过他的脸颊,那海澡般细碎的柔亮发丝拂动,衬得那张精致面庞更为惊心动魄,每一分每一毫都充满了无言难表的精巧魅惑,他长睫如蝶如翼,渡上一层薄透阳光,肌肤白得几乎透明。
终于,他整理好心情,能够心平气地看着她,那慵懒又疏离的态度就像一只高贵的黑天鹅:“嗬哦~叫什么?”
玄婴回视着他那眼高于顶的目光,她的身高只到他肩膀处,想比其它人,他虽然不似成人那般参天大树,能够阻挡一切风雨来袭,也雏模成形一颗俊拔柏松,根正红苗,湛神清峻……当然,如果过程中没有长歪的话。
“是熏衣草……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你要听吗?”玄婴蹙眉想了想,记得好像在哪里曾看过这么一则熏衣草的故事。
嫉妒掉过头,继续牵着她散步于花田间,不置可否,他们衣袂袖摆拂过熏衣草,不自觉亦遗留下一片淡雅清香。
既然不反对,那她就当他默认了,有时候她觉得这么想,能节省很多猜测的时间。
她咀嚼了一下用词,用一种报道毫无音调起伏的口气道:“普罗旺斯村有一个少女……她喜欢了一个旅人,他是一个男的……”
前方的嫉妒一听,嘴角狠狠一抽,这种细节根本不需要特意强调的。
“那个男的旅人喜欢玫瑰,不喜欢薰衣草,于是玩弄完少女便要走……”玄婴按照自己的理解总结道:“少女觉得不能就此罢休,便坚持要追上去,她母亲觉得她单枪匹马地前去太冒险,便给了她一种灭渣男的秘密武器,那就是一束薰衣草……”
哈?她究竟讲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么一片漂亮得令他觉得如果带不走,那干脆毁掉也不允许别人有机会同他一样观赏的地方,却配上这么一个狗屎的故事?
他顿时有一种被人愚弄的错觉,嫉妒眉宇间簇起深深的一道折皱,阴沉阴沉地。
玄婴一无所察,因为这毁三观的故事终于大剧终了:“据闻薰衣草有净化的作用,少女便将藏在衣服的熏衣草扔到那个旅人身人,他惨叫一声,便化成一片烟消失了,后来少女也一并消失了……”
说到最后,玄婴略有一点小激动,没错,因为故事的结尾甚得她心,即使好端端的一个爱情故事,被她讲成一个恐怖伦理复杂故事,但她却觉得这个故事这样理解才是正确的。
故事讲完,玄婴期待地盯着嫉妒的后脑勺,但得到却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女、人,你觉得这种连三岁孩子都嫌弃的无聊故事,有什么值得本殿站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的必要,嗯?”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阴测测道。
“……。”
“嗬嗬嗬~简直就是无聊透顶,什么狗屁!”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脸色骤变,黑色气焰一发不可收拾。
狗屁?这倒是跟玄婴第一次看这个故事的时候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她道:“深有体会。”
完全没有悬念的故事。
玄婴想,原来他也觉得这个熏衣草的故事太无趣了。
事实上,嫉妒的确这样这么想的。
这种乏味又枯槁的讲述也就算了,偏生在这种唯美浪漫的环境中,她竟讲了这么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她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寓意什么,啊?!
他的一切情绪、想法化作了一股怨愤,在胸中升腾,若非因为四周风景还算过得去,他早就甩头直接掉人了,哪里会继续留在这里跟她讲这些废话……
也或许,并不光是因为这片风景的原因……
“你的脸……”他突然冰冷紧迫地盯着她脸上的绷带,道:“撕掉它。”
玄婴一双幽深猫瞳微瞠,皱眉:“你说什么?”
“你是耳背还是耳聋了?”嫉妒突然生气地吼道:“不需要了,不需要再这样隐藏你的脸了!我想看看你的脸!”
玄婴一怔,莫名有一种即视微妙感。
难道他们这种节奏是准备兜兜转转,跳过直接回到人生若只如初见,男人无论老幼,果然是视觉性动物吗?
好吧,这种进展虽然很突兀,但她并不想拒绝,特别是看到他脸上突然带着一种古怪又期待的笑容表情的时候。
绷带缠得很紧,拆落的时候一层又一层,等绷带拆完后,玄婴拨开滑落那如绸锻柔亮的青丝,露出了那一张漂亮精致如雪花般净白面容,柔和的阳光撒落,竟似有一层莹润如珍珠般的光芒,比起半个多月前,她面貌稍微长开了些,如得到升华般,增一份则纳粹减一分曾缺憾,整个人于紫蓝薰衣草中,美得令人恍神。
嫉妒一怔,目光如线一般被眼前之人紧紧圈圈缠绑住,哪里移得开视线,以往这张一看便能令他反感憎恶的绝美面容,此刻竟让他心中空落落,有一种想将其永远珍藏起来埋进心中,想要好好、细致地抚摸的冲动。
“好看吗?”猫眼呼扇,呼扇出一道流光碎影,但表情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完全一副循例问一声的口气。
可嫉妒却是认真而怔忡地看着她。
直到她再问一遍的时候,他呼吸隐晦地渐渐加重,眸光变深,哑声道:“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第二十四章 活该你单身一辈子(一更)
“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他说的是“我”非“本殿”,玄婴眸光微闪,敏锐地捕抓到一些关键有用的字眼。
——看来此刻,他是刻意降低身份,选择用一种对等而公平的方式与她对话。
那么站在另一种角度来看,他是准备再给她一次能够翻盘的机会。
“嫉,我失忆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在我的世界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当我试图抓紧你时,但你却总是忽近忽远,我试图挑战你对我的底线,只是想看清我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并不意味着这就是背叛,你能理解吗?”
玄婴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次“表白”的机会,有一句话说得好,恋爱是从表白开始的,那么他们的开始,便让她从此刻开始吧。
她如一缕柔软韧性的风轻轻地靠近了他,温凉清新如大自然的气息与之贴合,接着微仰起那一张完美无暇的巴掌面容,柔顺的长发,白净的皮肤,只是那双眼睛却毫无生气,像两颗玻璃球,漆黑的瞳孔上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怎么都吹不散。
嫉妒眼神恍惚一瞬,像是为了能够看清她,亦像是周围并无它人没了需要顾及的必要,可以坦城相见,他勾指一扯,将他左眼缠绕的绷带尽数扯了下来,几缕鸦黑发丝拂过他绯丽唇瓣,顿时一碧一浅黄色琥珀色泽的双瞳凝视在玄婴身上。
他高挑精瘦如兽类微躬的身材挡于玄婴身前,那撒落的阴暗覆盖上她半边脸颊,她浓密长睫如两排扇子荫荫郁郁,霏霏靡靡。
“……嫉,如果连你都抛弃了我,那么我可能会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