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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富已经知道了他姓李,另一个姓牟,一个是虎,一个是狼。他立即换上笑脸,
卑谦地回答:“我来给你们赔不是。”
“哈哈!”姓牟的“狼”笑了起来,另两个家伙不解地看着他,笑过后,姓牟
的问道:“咋个赔?啊?!”
文富忙把手中的两瓶酒放到桌子上,说:“这是点小意思……”
“妈的!”文富的话还没完,姓牟的“狼”瞥了桌上的酒一眼——这是两瓶当
地酒厂产的普通酒,立即凶恶地打断了文富的话,说:“你他妈的就拿这号东西来
给我们大哥赔礼?我们大哥就这样不值钱?”
文富的脸忽地红了,一直红到脖根,立即嗫嚅着说:“我们才卖几天菜,实在
没赚到多少钱。大小是份情,等今后赚了钱,我们再……”他本想说,就是这两瓶
酒,也花了他们一天的劳动呢!
可是,他们没容他解释。姓牟的又说:“哪个相信你今后?你他妈的想骗我们,
没门!”接着,又对两个望着他的同伙说:“这就是上午打我们大哥的人!”
这两个家伙一听,立即露出了穷凶极恶相,把烟蒂从嘴里一喷,捋起了衣袖,
朝文富走近了两步,说:“好哇,你杂种找上门来了!”说完,又回头对姓李的
“虎”说:“大哥,不要这小子赔礼,让我们把他摆平算了!”
文富听了这话,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他们真要再次毒打他么?他抬起眼,看了
看屋里的人。除了姓李的“虎”因墨镜遮住了眼神以外,其余三个人眼睛里都闪着
凶狠的光芒。那两个对“虎”说话的家伙,还敞开了衣服,露出了胸前黑茸茸的胸
毛。文富越看越觉得他们像地狱里的凶煞,不由得身上的皮肤一下收紧了,头皮也
发起麻来。心想。今晚他们真要对自己下毒手,就全完了!双拳难敌四手,他再有
力气,也难以打过他们,何况,他已经受了伤,身上到处都还疼痛着呢!他紧张地
望了他们一阵,又突然横下心来。既然别人要打,自己害怕也没用。躲脱不是祸,
是祸躲不脱!人横竖是一死,死也要死得有骨气!想到这里,他忽然不怕了,往后
退了几步,将身子靠着了墙壁,并暗暗攥紧了拳头,等着他们上来。他已拿定了主
意,他们人多,他只抓其中一人,要死一块死。
可是,姓李的“虎”却对几个同伙挥挥手,说:“算了,我们伸手打了赔礼人,
显得我们小气,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说完,又回头对文富说:“我们不打你,
不过有一个条件。我的摩托车被市场二公安扣了,我不能白丢摩托车。要么,你拿
五千块钱赔我摩托车,要么,今晚你到市场治安室里,把我的摩托车弄出来。往后
嘛,你就放心地做你的生意,我们决不干涉你了,咋样?”
文富听了,突然打起哆嗦来,仿佛一下掉进了冰窟里,周身冷彻骨髓。连自己
也说不明白,只感到一种模糊的、隐约的,比遭受毒打更难受的灾难,在向他压过
来。他没有钱,别说五千,就是五百、五十也没有。他也更不愿去做贼,那可是一
种最大的耻辱呀!他怔怔地望着戴墨镜的“虎”,不知啥时候头上惊出了冷汗。
“咋样?”姓牟的“狼”叫了起来。
文富一惊,抬手拣了擦头上的汗,说:“我没,没钱!”
“那就去把摩托车弄出来呀!”另两个家伙助纣为虐地盯着文富说。
文富本想说下去,可嘴唇颤抖一阵,没说出来,却说:“我、我怕……”
“怕个屁!”姓李的“虎”说开了:“老子们陪你去!老子们把门打开了,你
进去推出来就是!”
文富还是没有勇气答应去,嗫嚅道:“我、我……”
另外三个家伙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一齐厉声吼道:“去不去?”
文富抬起羔羊一般的双眼,几乎是乞求地望着他们,还是没有回答。这时,姓
李的走到文富面前了,狞笑了两声。文富看见那满嘴被烟薰黑的牙齿,以及满脸颤
抖的横向和往耳根斜上去的刀疤,真感到是一只吃人的虎。他围着文富走了两圈,
猛然抬起文富的下巴,突然凶恶地说:“不把我摩托弄出来,你小子别想活着回去!
说,去不去?”
文富又一次感到了冷彻骨髓的寒气袭过了全身,他的身子痉挛似地颤抖了一下,
最后身不由己地回答说:“我,去、去……”
“这就对了!”姓李的“虎”放下了文富的下巴,说:“你在那儿坐着,等我
们再玩一阵,一齐去!”说完,这伙人退回到凳子上,又重新玩起了赌博。
文富退到屋角里坐下。他先是对着灯光发了一会儿愣,接着深深地低下了头。
现在,他才懊悔起不该来向他们赔礼,这是自投罗网呀!可现在失海也没用了,他
已被逼上了绝路。他想逃走,可是他又没这份勇气,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不会让他走
的,他们真是啥都能干出来。他只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做贼!贼,一个多可怕的字眼
呀!从小在心目中,就知道贼是最丢人、最可恨的,但现在自己就要去做一个最可
恨的人了!要是乡亲们知道了,会怎样看他呀?他们一定要对他吐唾沫,指着鼻子
骂他:“好哇,你这个余文富,平时老实巴交的,想不到还是个贼!”会说:“真
是见钱眼开,为了几个钱,余文富也去做贼了!”即使他们知道了事情是怎样回事,
也会说:“没出息、没骨气的东西!穷死不做贼,说到底,还是想发财……”可是,
他们哪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呀!他又想起玉秀,此时肯定在眼巴巴等着他回去呢!
她想不到自己会去做贼,一定想不到。如果她知道,她会咋想?她还会爱自己吗?
不!不!她肯定会瞧不起自己了!我不能失去玉秀!不能……他在心里叫了起来,
身子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文富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四个家伙听见响声,猛地盯着他,凶这里恶煞地问:“干啥,啊?”
文富头上又冒出了汗水,哆嗦着回答:“我、我……”
姓李的“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打断文富的哆嗦,厉声说:“我啥?老实点,
坐好!”
其余三个帮凶也一齐吼道:“听见没有?坐好!”
文富又回到了现实中,无力地坐下了。他知道,自己是无法逃脱他们的控制了。
他垂下头,两行委屈的泪珠从眼角涌了出来。他决定现在啥也不去想了,只默默等
待着厄运的降临。
又过了两个时辰,文富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他估摸已到半“夜了。这时,几
个流氓才收了扑克牌,站起来对文富说:“走吧!”
文富好像听到了死刑执行的命令,好半天才站起来,双腿直打哆嗦。姓牟的家
伙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慌,猛地在他后面推了一把,把他推出了门外,并且低声对他
吼道:“有老子们在,你怕个毯!”
出了屋子,文富立即感到了一股强劲和清新的风从河边吹过来,在这个小城市
上空呼啸着。风使河水泛起涟漪,灯光和城市的倒影被拉扯得弯弯曲曲,摇摇晃晃。
风也使街面上的灰尘和纸屑疯狂地在空中舞蹈着。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隆隆的雷声。
文富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一团团碎云,相互追逐着,飘移着,一会就聚在一起,
遮住了月光和星辉。街道上暗淡的路灯,在空中的尘埃和昏暗的烟雾笼罩下,变成
了一种淡灰色,投在街面上,犹如一张蛛网似的朦朦胧胧。
街上很静,文富被他们夹在中间。尽管他知道此时人们都己进入了沉睡当中,
可是,他还是像担心有人在窥探他的可耻的行踪一样,不断地左顾右盼着。走到市
场前面的街道时,两旁卖小吃的夜摊还张着大伞,烧着炉火,没有收摊——这些夜
摊小吃正克尽职守地准备为那些通宵达旦在舞厅和刚刚兴起的夜总会玩乐的人服务
呢!走到这里,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立即扑入文富的肺腑,他的肠胃马上作出反应,
“咕咕”地叫唤起来——他还没吃晚饭呢!可是,他仍然不敢朝他们看,低着头迅
速从中间走了过去。但夜摊的摊主们却诧异地盯着他们,默默地退到一边,仿佛只
要一说话,就会遭到横祸似的。
走过了小吃一条街,他们就来到农贸市场。市场里一片昏暗,寂静得没有一点
声响。两只野狗正在伸着长长的舌头,舔着白天肉贩卖肉的案板,听见远处的脚步
声传来,忙夹起尾巴逃走了。离治安室那个比岗亭大不了多少的房子越近,文富的
内心就越恐惧和慌乱。等到了治安室那扇独门前,文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
双腿打着哆嗦,几乎要瘫软下去。这时,那个姓李的“虎”在他后面提了一把,把
他提正了。黑暗中,他虽感觉不到他们凶狠的目光,可却真真切切地知道,他要是
不完成这个任务,他们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一阵隆隆的雷声又传了过来,巨大的旋风在空旷的市场里回旋。一张不知是菜
叶还是废纸的东西,忽然打在文富脸上,文富猛地一惊,又出了一层冷汗。雷声和
风声停息过后,这一处偌大的市场出奇地冷静了。寂静中,文富十分清晰地听见强
迫他做贼的几个坏蛋的粗重的呼吸声。这呼吸声乍听起来也是那么凶猛,不像是人
类发出的。野兽一般的呼吸,无边的昏暗,可怕的寂静,使文富感到进入了一个鬼
魅的世界里。他恐惧、紧张得要命,可他没法,就像被魔王拴住的一个小鬼。
在他恐慌、不安的时候,那四个家伙不知用啥东西,已经打开那扇独门上的暗
锁,并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李虎将文富提到门前,轻声却是十分凶恶地附着他的
耳朵说了一声:“进去!”说完,还没等文富明白过来,他们就把文富推进了门里。
此时,文富真正是一个贼了!或者说,他就有一千个不愿作贼的心理,也必须
作了。他恐惧得要命,每根毛发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