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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派之人,见到右相宫宸戋,个个如霜打的茄子,哪还有人敢出言出声?
这时,只听太监那高昂尖锐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的响起,如一道流星倏然划破天际,“左相到。”
顿时,左派之人,原本微弯下去的腰,倏然直挺挺起来。再将对面的右派官员,全都狠狠一瞪。继而,如潮水一般,齐齐一致迎上那行步走来之人,躬身一礼,“左相!”两个字,齐声洪亮,要的就是一种浩大的气势,誓要将右派比压下去。
云止浅笑点了点头,示意全都免礼。
抬头间,对上的,便是前方回身之人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幽垠黑眸。
宫宸戋向着云止望去,三年的时间,自指缝间一晃而过,如岁月穿梭、指尖细沙。明明什么也没留住,可偏偏一笔一划印刻上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右相!”云止上前两步,彬彬有礼的一拱手,唇畔嫣然而笑。
“左相!”宫宸戋也略一拱手,薄唇同样浅笑。相对于两派人马的水火不容,为首两人倒是‘和’的很。
灿烂的晨光,如千万条金线洒落下来。绣边的金丝,在半空中飞扬,贵气无双,无与伦比。绣边的银丝,在半空中飘逸,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四周的文武百官,一时,无一人再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
画面,在这一刻不觉微微定住,恍若镌刻入画。黑压压一片中,独独那两抹衣袂飘飘的白,栩栩如生,光彩夺目,耀眼得简直将天际的那一轮朝阳都给硬生生比了下去。
“右相,请!”
“左相,请!”
互一拱手,两人同时迈开脚步,并肩而行。
两派的人马,立时按着官职身份,整齐有序的分成两列紧跟在两人身后。
浩浩荡荡的队列,一时,一起默默走向前方殿门已经敞开的殿堂。熠熠金光,自殿堂之中折射出来。
入殿后不久,一声‘皇帝驾到’徒然响起。只见,一袭明黄色龙袍加身的东申泽,步履沉稳踏上了銮殿,在龙椅之上款款落座。俯视下方,那一片跪拜之中,唯为首的两袭白衣只略微躬身。
“免礼!”两个字,音声平稳有力。
“谢皇上!”
文武百官齐声,再纷纷站起身来。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小太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皇上,臣有本启奏。”左侧,一官员立即躬身出列。再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禀告道,“右相府中,有家丁驾马车上街,仗着右相权势在城中为非作歹,请皇上务必严惩。”
“不就是家丁驾马车上街麽,这么小的事,有什么好提的?”东申泽显得有些不耐烦。
“皇上,话可不是这么说。那一名家丁,根本就是仗势欺人。若是他撞伤了城中百姓,该如何?若是撞伤了孩子,又该如何?甚者,左相经常独自一个人徒步上街,若是一不小心撞伤了左相,再当如何?左相,乃是我东清国的顶梁柱。若是左相有个什么伤痛,将对我东清国造成极大的损失。右相,一向挤压左相。或许,不排除右相有意想要伤害左相。所以,为了保证左相的安全,为了排除右相伤害左相的嫌疑,请皇上务必严惩右相府中的那一名家丁。”躬身的官员,神色严肃。一字一句,说得吐沫横飞。
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一时间,不约而同的侧头望去。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这时,右侧之中,也出来一名官员。但见他,上前一步,与左派的官员并肩而站。再躬身禀告道,“皇上,臣也有本要奏。”
“说。”东申泽将目光落向右侧走出来的官员。
“皇上,昨日清晨时分,左相府中的小厮上街买菜,与右相府中的小厮发生争执。左相府的小厮,就是宁愿买了那一片所有的鸡放生,也不愿让一只给右相府的小厮。”
东申泽正喝着茶,一口茶水不小心噎住,险些吐出来,“爱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皇上,相比较而言,为东清国出谋出力更多年的右相,更是我东清国的顶梁柱。右相想吃鸡,左相府的小厮却故意作对,不让右相府的小厮买。右相因想吃鸡时,却吃不到鸡,便很有可能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就极有可能会影响处理朝政。如此一来,将会对我东清国造成更大的损失。左相,一向处处与右相作对。或许,不排除是左相暗中有意吩咐,故意针对右相,从影响右相心情这一细微处来慢性毒害右相。所以,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同样或是类似的事,也为了排除左相心胸狭窄有害人之嫌,请皇上务必严惩左相府中的那一名小厮。”右派的官员,更是神色严肃。一字一句,说得更是得理,仿佛就是这么一回事。
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一时间,再度不约而同的侧头望去。嘴角的那一抹抽搐,短暂一瞬实难恢复。
上方的东申泽,顿时,一口茶水毫无形象的喷出来,笑声不断。半响,咳嗽数声,努力维持一本正经,望向下方的那两袭白衣道,“两位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
云止只想说,这些官员,也太有才了。这样的小事,也能被他们扯到国事、谋害上来。
宫宸戋不觉也轻微咳嗽一声,在东申泽神色‘认真’的询问下,侧身望向云止道,“本相又岂会谋害左相?为了洗刷本相的嫌疑,也为了避免左相哪一天在街上被马车不小心撞到,本相回去之后,定严惩那一名家丁。再将那一名家丁送到左相府中,任由左相处理。”
云止也望向宫宸戋,在宫宸戋话音刚落后,衔接上道,“本相竟从来不知,右相喜欢吃鸡。若一旦吃不到,就会心情不好。为了洗刷本相的嫌疑,本相下朝回去之后,定让家丁马上买一百只鸡送到右相府中。右相以后,可以一天一只,慢慢的吃。剩下的,也可备不时之需。”
四目相对,他薄唇的嘴角,再度轻微一抽搐。而她,红唇微勾,唇畔划过一抹嫣然笑意。
上方的东申泽,一边品茶,一边点了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道,“难得两位爱卿如此明理,以后,可要好好的齐心协力,为我东清国出力。”
“皇上说的是,本相以后,定与右相好好的‘齐心协力’。”
“皇上说的是,本相以后,定与左相好好的‘齐心协力’。”
异口同声,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转回身,动作一致的对着上方的东申泽拱了拱手。
左右两派的那两名官员,也紧接着躬身一礼。然后,相看两相厌的互瞪一眼,一拂衣袖,转身回到各自位置。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小太监在众人皆归回了各自的位置后,见所有人都没有什么要再禀告的,便上前一步,再次高昂出声。
这时,只听朝殿外,快步跑来一名侍卫。
那侍卫,进入殿中后,对着龙椅上之人就屈膝而跪,“皇上,周副将求见。”
东申泽正准备起身离去,闻言,又重新坐好。稍稍打了一个哈欠后,有些困乏的开口道,“宣。”
音落,侍卫退出朝殿。旋即,只听朝殿外,骤然响起太监直冲云霄的高昂声音。那声音,如唢呐一层一层穿透层层紧闭的宫门,“皇上有旨,宣周副将进觐。”
片刻,一名身形魁梧、身穿盔甲、年约四十余岁、面上带伤的中年男人,虎步生风飞快进入殿中。
“莫将,参见皇上!”进殿来之人,在殿正中央屈膝下跪。出口的声音,洪亮有力,一如整个人的身形外貌带给人的感觉。
东申泽没有开口让人起来,皱眉问道,“你不是镇守边关吗?怎么突然回朝了?”
“皇上,一个月之前,你下令让赵将军带兵前去镇压‘东丽山’上出现的那一帮匪徒。莫将,跟随着赵将军一道前往。可是,那一帮匪徒,实在厉害。所带的这一点点兵马,根本不够。甚至最后,还被……还被那些个匪徒反包围了起来。莫将孤身一人,冲出重围,想要到临近的城池调兵相救,可临近的城池县官根本不信莫将的身份,也无任何将领敢在无皇命的情况下带兵前往。所以,莫将只能只身进皇城,还望皇上能够再多派一些兵马。”中年男人低垂着头,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回道。
东申泽还真不知道这一件事,每天除了上上朝,朝政基本上全留给左右二相处理了。
云止听着,眉宇,轻微拧了一拧。这一件事,她是知道的,乃是宫宸戋所处理。当初,有官员将这一件事禀告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详说。于是,便只当成了是一些聚众的普通匪徒而已,没太在意,只派了一名将军带着一行兵马前去镇压。
如今,那一行匪徒,竟反过来包围了朝中将领,这其中……
宫宸戋眉宇几不可查的一沉,对上东申泽那疑惑的眼神,拱手道,“皇上,这件事,是本相大意了。不过,连一帮匪徒都解决不了的将领,我东清国不养这样的废物。本相再另派人前往。”此言一出,言下之意,便是要取了面前周副将的性命,以及那被困的赵将军之性命。
周副将对于要杀他,无话可说。不过,那赵将军……“皇上,此事,都是莫将的疏忽,不关赵将军之事。”
云止听着,倒不由多看了一眼面前魁梧的男人。继而,上前一步,对着东申泽拱手道,“皇上,这一件事,恐不同寻常。若只是普通的聚众匪徒,一般反抗都不敢,又岂会反过来围困?皇上,本相愿亲自前往一趟,前去看个究竟。”
“左相,这种小事,何需劳烦到你?”
宫宸戋开口,话语中的弦外之音,显而易见,并不想云止前往。
云止再对着东申泽一拱手,“皇上,冬日刚过。春耕,乃是一年最重要之时节。去年,我国收成非常不好,不少地方闹了灾荒。朝廷,尽管已经第一时间派了官员前去开仓赈灾,可还是有许多百姓饿死街头。本相前往镇压了匪徒之后,可以趁机巡视巡视我国的农耕,以及水利,尽量避免再发生去年之事。”
东申泽想了想,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