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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开枪打断了肖野的一条腿……何夕用力摆摆头,甩掉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这些不算什么,我总算成功了,这真让人高兴。尽管还要等上一年多才能有实际的应用。不错,这一年多里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无法享受这个成果而感染上HIV 最终死去,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丝毫无损于我的成功。何夕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叶青衫轻轻地躺在了采血器的支架上,所有人都在外面的大厅里,这间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叶青衫给自己接上了采血针,他环顾着四周,目光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他终于缓缓闭上双眼。
采血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叶青衫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脸上一片安宁,一滴细小的泪水正缓缓自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双手叠放在胸前,手里拿着一朵初露芳菲的玫瑰。在他的上衣口袋里露出一角白色的信纸。
那是一封信。一封叶青衫写给这个世界的信。
……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终于可以让自己解脱出来。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我看清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为何上苍会选中我,让我拥有这些令人永生难忘的经历。我不知道后来的人会怎样评价我这一个人,老实说我也并不关心这个。
人们告诉我说,我之所以能够对HIV 免疫是因为我的血液系统产生了突变。尽管我不会发病,但是我的血液里满是病毒,我的血变脏了。但是,仅仅是我的血变了吗?你们的血难道就没有变吗?肖野的血难道不是变黑了吗?裴运山的血难道不是变臭了吗?而何夕的血则是变冷了——尽管他的学识无人能比。这段时间我常常会想到上帝,《圣经》里的这位脾气暴躁的全知者总是常常给世人降下灾难。以前我觉得他是一个暴君,可现在我却觉得上帝真是很公正。一切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血变的世界应该受到惩罚。不过我终究没有失掉希望,是的,希望——这真是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的词。这都是因为我的妻子林小菲,她虽然感染了HIV 但她体内流淌的血却是世界上最干净的。
小菲,当我写下你的名字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了你美好的面庞。我常常在想命运待我真是太好,让我遇见了你。而你成为我的妻子更是我生命中的奇迹。今天清晨我去看望了你,你已经一连昏睡了几天。我知道可憎的病毒正在吞噬你的生命,它已经完全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你要求的事情我会照办,我已经签了委托书,今天就会有医生来执行安乐死。你将会如你所愿的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小菲,现在第一支疫苗已经试制成功,人类征服艾滋病这个可怕恶魔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HIV 毁了我的生活,但是我最终扼住了它的咽喉。人们打算在今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再陆续从我身上抽取三千毫升左右的血液,然后以此为基础开始规模化的疫苗生产。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抽血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到时我会将采血器的尺度定在六千毫升的位置上。是的,这将是我全部的血液,我会同你一道离开这个世界。
别为我担心,小菲,其实现在正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刻。很久以来我一直生活在无法摆脱的阴影里,而直到现在我才感到了轻松。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没想到我们初恋时的这句话竟然真的成为了谶语。现在我想起这句话时流出了眼泪,可我记得当初我们俩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笑得像两个小傻瓜。如果我没有感染上HIV 也就不会有我们的悲剧,但也就无法发现我是一个血变的人从而减少无数另外的悲剧。也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但让我永远都无法释怀的是我让我的妻子成为了这出悲剧里最无辜的女主角。对爱情的不忠是我身体上的毒瘤,现在我终于可以勇敢地挑破它,除掉里面的脓液了。只有这样我才敢来见你,因为你是那样的纯洁而善良。亲爱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的血已经脏了——尽管对裴运山那样的人来说它是无价之宝——我要流尽它。我将重新找回昔日的干净之躯,我将如释重负地带着新生的喜悦,带着玫瑰花,与你相约。
爱你,小菲。
天堂再见——
后记:
本文的原名叫爱别离,后来一度改作血变,再后来我还是决定用原名。爱别离是佛家所谓人生八苦之一。此八苦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五阴盛。别的就不多说了。
写完此文不久即看到一则有意思的文章,大意如下。
古老绵长的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孕育了人类文明史上曾经盛极一时的灿烂的巴比伦文化。最后,纯洁善良的母亲河却无可奈何地目睹了巴比伦王国走向灭亡。
在公元前六世纪以前,巴比伦城一直是地球上的第一大都市,城墙有100米高,25米厚,38000米长,250个城门一律由黄铜精铸而成,高耸入云的空中花园被后世的史学家列为世界七大奇观之一。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着骄傲的700万人口。
对巴比伦的灭亡有多种解释,但其中的一种令人深思。
对于性的重视,是巴比伦宗教的核心,政府有法令鼓励女子卖淫,并冠之以“神圣的妓女”之称,且奖励私生子。在首都,人们把几位女神淫艳的雕像供奉在各处神庙里,许多崇拜她们的年轻貌美的少女结成“礼拜党”,住在寺庙附近简陋的房子里,光明正大地接待嫖客。她们一点也不感到羞耻,反以女神自居。巴比伦的男人名正言顺地普遍纵欲。
可怕的性病开始出现并最终广泛流行,当时的医生束手无策。一旦得了性病,就像如今得了艾滋病一样,被认定为死亡。
接下来便是:人口急剧减少、性病急剧流行……
毁灭前的巴比伦人已经意识到这个城市即将毁灭,他们怀着绝望将最后的悲号刻在了城砖上。几千年过去了,强大帝国已经被时间的黄沙掩埋。而这些文字却仍然静默地躺在那里,仿佛还在嘶喊着什么:
一种丑恶的病症,
结着无法诊治的疮疤,
被死亡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