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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方阴奎闻言不由骇然变色。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可惜在下与龙翱翔大侠去迟了一步,峒疆七枭已伤折其五……”
阴奎接道:“那么阴某七弟又死在何人之手?”
蒙面少年右掌一摆,道:“尊驾休要心急,等在下说完,在下赶至城隍庙时,峒疆七枭四人已遭惨死,只剩下一白衣人奄奄一息……”
“那是我二弟。”
蒙面少年点点头道:“无极帮高手轻易不留活口,此人正要下毒手时,幸为在下所救,此人武功甚高,与在下拚斗了数十合后不支败退逃逸而去。”
阴奎道:“无极帮匪徒侵袭城隍庙时共有几人?”
“仅仅一人。”蒙面少年望了阴奎一眼,道:“此人姓名想必两位也曾耳闻,名唤魏醉白,武学渊博,才华出众,能为只在无极帮主之下,瑶池宫主倚为左右臂助。”
“哦,魏醉白,老朽亦有耳闻。”卫方道:“江湖盛传魏醉白为白眉老怪随身八奇所伤。”
“这倒不假。”蒙面少年颔首道:“魏醉白经名医调治,武功已复,但神智仍是不清,时发时愈,他逃逸后,在下因需救出尊驾所制的武林朋友,所以并未追赶,尊驾二弟伤在内腑,虽九转灵丹亦无法助其复生,临终时嘱在下赶来请尊驾悬崖勒马,以免身败名裂……”
话尚未了,阴奎不禁热泪盈眶,切齿骂道:“魏醉白,阴奎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只听蒙面少年道:“在下匆匆赶来,不料魏醉白在途中相遇尊驾七弟,武功相差悬殊,尊驾七弟在他剑下授首。”
鬼手阴奎怒目欲裂,神情激动,道:“那魏醉白咧?”
蒙面少年道:“一见在下,逃逸无踪。”
卫方陡地宏声大笑道:“阁下谎言确编得天衣无缝,可惜骗不了老朽。”
蒙面少年蒙巾中眼孔寒芒逼射,慑人心神,沉声道:“在下为何要骗你?”
蓝衣儒判卫方道:“阁下并非神木尊者传人,昔年神木尊者确是佛门高僧,但嫉恶如仇,江湖匪类遇上神木尊者悉遭诛戮,阁下如是衣钵相传,今日定不会轻易放过老朽两人。”
蒙面少年冷笑道:“在下本有除恶务尽之心,但不妨与人为善,是以网开一面,这难道是在下不对么?”
卫方面色微变,心中犹是难信,道:“老朽但求神木令一见。”
蒙面少年大喝道:“此令一现,立死无赦。”
蓝衣儒判卫方神色一肃,道:“阁下武功确高,但也要不了老朽性命。”
蒙面少年鼻中轻哼一声,将手中人头撩向鬼手阴奎。
鬼手阴奎伸手疾扬,一把接住人头发髻,此时此刻下,他不便劝阻卫方,更羞于出言乞哀。
只见蒙面少年右掌在胸前一横,淡淡一笑道:“在下深知江湖中人习性,宁折毋弯,尊驾可以出手了。”
卫方大喝道:“接招!”忽一扬右掌,直击而出,疾如电奔,劈出一股如山内家罡风。
掌到中途,忽化掌为抓,幻出凌空掌影,罡风袭罩之下几达一丈方圆。
在蓝衣儒判卫方心内算计,他先发制人,而且此招更是奇奥辣毒,无论如何蒙面少年武功再高,亦逃不出这八面网罗之下。
只见蒙面少年屹立如山,不闪不避,视来掌如若无睹,卫方心内大喜,暗道:“好小辈,看你狂妄到几时。”掌距蒙面少年尺许,罡气蓄满迸吐,欲一击毙命。
那知一掌成空,眼前人影一闪疾杳,不禁心神猛骇,疾地撤掌收势,突感胸后“命门”穴奇疼若割,一柄刀尖已紧抵在穴道上。
只听身后蒙面少年冷笑道:“念你成名不易,在下实难出手。”
鬼手阴奎虽立在近处,却无法瞧清蒙面少年如何闪在卫方身后,委实神奇莫测。
卫方忽感身后一松,只觉羞愤难过,老脸通红,目中神光怨毒,猛地旋身回面,突见蒙面少年托着一颗神木令,立时面色惨白,悚然躬身道:“老朽知罪了。”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人孰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此去东岳险阻仍多,二位若有相助之心,惟望阻挠白眉老怪江湖凶邪,使在下安然顺利前往东岳主者巢穴,则无任心感。”说着收起神木令,抱拳微拱,缓缓转向嘬嘴发出一声锐哨声。
远远草丛冉冉升起四条身影,正是金刀四煞。
蒙面少年飘然走去,金刀四煞紧随身后,片刻人远影杳。
鬼手阴奎蓝衣儒判卫方怔了怔神,将人头埋起。
卫方道:“你我且去城隍庙收埋尸体后再作东岳之行。”
鬼手阴奎发出一声长叹,面色悲怆,偕同蓝衣儒判卫方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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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滨,汩汩流水,舟楫往来,堤柳摇曳,翠拂行人,严晓星飘然只身进入一座客厅中。
后院寂静,让晓星推门而入,只听银铃娇笑传来道:“你方才转来么?”
严晓星抬面望去,见是冷艳出尘之柳无情,不禁皱眉笑道:“怎么燕姐又来了?”
柳无情螓首微扬道:“讨厌么?”
严晓星忙道:“小弟如何讨厌燕姐,说此话实在罪过,不过小弟担忧燕姐来此不慎暴露形迹,瑶池宫主已然现踪,耳目甚众,万一落在匪徒眼中,恐为燕姐带来一场危难。”
柳无情星眸含嗔,嫣然娇笑道:“星弟无须担忧,你没瞧出我才换下一身男装么?”
严晓星发现榻上放置着一身折叠齐整的衫服,不禁微笑道:“人本美艳,燕姐这一换男装,越发显得貌比潘安,潇洒不群,堪谓掷萸盈车,看煞卫玠了。”
柳无情娇啐一声,嗔道:“怎像你到处留情,自命风流,尚有何言说我。”禁不住红云飞颊,娇羞满面,忽又扬面笑道:“我一入徐州城,就被人缀上了,我亦未回首观望,迳自进入合兴客栈,那人亦随着进入店中……”
“此人是谁?看来并非好相识。”
柳无情娇笑道:“我自闭门稍睡,忽闻窗外一声低嗥,重物倒地,接着门上起了剥啄被击之声,开门探视,只见一貌美佩剑少妇立在门前,窗外倒着一具贼人尸体,手中仍紧握一筒断魂香,她自承系黔灵青霞师太门下,亦住在合兴客栈内,发现此贼路道不对,竟用出下五门暗器,不禁怒极诛戮……”
严晓星诧道:“燕姐怎末检视贼尸身上,察明是何来历?”
柳无情道:“此女忙移去尸体弃往城外僻野,重回客栈再度造访,又命店伙治酒,并笑言武林中人不枸形路,又谓贼人余党必然再来寻衅,絮絮探问我出身来历。”
严晓星笑道:“燕姐习性孤冷,甚少假人颜色,怎么对此女如遇旧知,想必错不了。”
柳无情嗔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捏造了一个姓名,虚与委蛇,怎好断然驱客,她自称秦素梅,为寻访师妹而来,说到中途忽闻院中传来一声击掌,秦素梅面色一变,倏地离座言说去去就来,身形疾闪而出,我为避免无谓纠缠,立即离店找上丐帮问明星弟行止是以赶来。”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燕姐怎好辜负此女一片痴心。”
柳无情闻言娇叱道:“贫嘴,谁像你。”忽又玉靥绯红道:“我酒量木不错,怎么此刻只觉心头怔忡不宁。”
严晓星不禁一怔,察觉柳无情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媚笑流波,娇躯已凑近身前,吹气如兰,失声诧道:“燕姐,你是怎么啦?”
柳无情忽玉臂倏张,将严晓星环抱一紧,嘤咛出声,两张口接成一个吕子。
严晓星软玉温香在抱,不禁大惊失色,丁香满吻,任你铁石男子,也难遏制,只觉血脉贲张,欲火难禁。
但他定力甚强,忙中穿臂在柳无情肋下一点.
只听柳无情嗯了一声,似只绵羊般瘫在严晓星手弯中,媚眸惺忪,喘息不止。
严晓星忙将柳无情扶上榻去,只觉内情可疑,寻思须臾,恍然悟出个中原委,取出一只瓷瓶倾出三粒朱红丹药,细如粟米,清香扑鼻,和以冷水缓缓喂在柳无情喉中。
片刻,但见柳无情靥上酡红渐消,鼻息沉沉睡去,严晓星伸手一撩帐钩,放下帐帷,暗叹一声关上房门,木然端座椅上,凝望窗外悠悠白云,前尘往事,一一浮现眼帘。
蓦地——
房门外传来两声轻敲,响起银铃语声道:“刘相公在么?”
严晓星知来人是谁,不由剑眉一挑,杀机猛泛,口中答道:“谁呀?”徐徐拉开木栓。
身外现出一年约花信美妇,体态丰盈,肤若凝脂,明眸皓齿,艳光照人,一眼瞥见严晓星,面色呆得一呆,继又嫣然笑道:“贱妾秦素梅,请问刘延康相公来此否?”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真是不巧,刘少侠片刻之前离此北上,刻在途中。”说时,倏地右臂疾伸,弹指射出一缕劲风。
秦素梅只觉胸前一麻,花容惨变,仰面倒下。
墙隅忽掠出两条迅快身影,严晓星忙道:“速将此妖妇囚往地室!”
两条人影一落,挟起秦素梅,穿空而去。
严晓星衣袂飘飞,迎风屹立院中寻思片刻后,正要转身回房,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入耳,屋面上纷纷如云掠下七人,均面目森冷狞恶,为首老者左额显露赤红刀疤,斜伸入颊,断眉廉破,高颧耸鼻,面色白中泛青,炯炯逼视严晓星一眼,冷笑道:“你就是严晓星?”
“不错,在下正是严晓星。”严晓星傲然一笑道:“七位气势汹汹,素未谋面,何由而来?”
那断眉刀疤老者狞笑道:“就为你来,老夫崔霆,弟兄七人退隐竹山已久,江湖人称竹山七子,此次受东岳主者瑶池宫主之遨再出……”
严晓星冷冷接道:“东岳主者与在下风马牛漠不相关,你等来此则甚?”
崔霆怪笑一声道:“东岳主者爱你之才,命我等来此邀约同至一处叙谈。”
严晓星道:“倘在下不允随你同往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