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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山庄凶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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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我这把年龄还会干出那种事,真让人无地自容啊。……我是鬼差神使吧,一走进客厅,见长田君不在,我便不由肩主地从长田的包里抽出那张保证票据后就逃跑了。当时长田的包放在壁龛的边上。” 
  山形那满是赘肉的面庞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据他所说,他去伊吹山庄时是沿着草丛里的小道下坡的,拿到保证票据后沿着这条小道跑上山坡回到汽车边时,被巡警发现了。 
  “那时还以为长田君在洗澡,现在回想起来,长田君也许已经被杀了吧。因为我没有听见浴室里传出水声。” 
  山形不知道烫伤事件,他皱着眉,一副确信无疑的口吻补充道。 
  “客厅里怎么样?乱不乱?” 
  没等热海警署的刑警提问,权藤插嘴道。 
  “我那时已经糊里糊涂了……我想不起来了。只有架子上的一盏小灯亮着,也许是微暗吧,只是……只觉得壁龛的香炉倒在地上……” 
  山形露出一副游移的目光追溯着记忆。据他说,他在璧龛前跪着靠近皮包的时候,碰到一件硬器,他记得自己无意中还用手将它推开了。 
  “你能够肯定吗?” 
  “你说能不能肯定……那是否果真是香炉……” 
  山形含混其辞地无法确认。 
  “你和长田君交往很长时间了吧?” 
  知道从现场的状况得不到再多的收获时,权藤改变了话题。于是,山形随即露出释然的表情。 
  “不!就最近两三年啊。要说起来,他的口碑不是很好啊。” 
  “具体的,你是指什么样的事情?” 
  “详细的事情我不清楚,他过分在意自己以前的贫困生活,对名人和上流社会的人抱有强烈的憎恨,常常探查出那些人的隐私进行勒索……如此说起来,我好像听人说过,那个冲村真也,可能也是这类受害者之一。” 
  山形眯着眼睛打量着警官们的脸,仿佛在揣测着警官对他这句话的反应。 
  权藤注视着他的表情,幡然醒悟。 
  倘若没有那起烫伤事件,山形的嫌疑不就是难以推翻了吗? 
  但是,由于那起事件,至少可以证明长田在八点半之前没有被杀,这勉强证明山形不在现场。烫伤事件,对有的人来说是出乎意外的偶发事件,但对有的人却是救命的稻草。 
    
7

  离开热海警署以后,权藤和小田切马上对山形的弟弟山形谦二进行了调查。 
  经调查得知,他在案发的前一天因患十二指肠溃疡住进了市内的医院,案发那天没有离开过医院,在他的周围也没有找到与案件有关的可疑人物。 
  深夜,两人回到侈善寺警署。搜查会议立即召开。 
  这时,东京方面送来了有关被害者长田源一郎的情报。 
  长田,四十八岁,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也许是因为犀利的目光和沉着的举止里总带着凄凉伤感的情调所致。 
  他是金融业者,在东京目黑的大楼里设有一间事务所,但公司里只雇有一名女事务员,日常事务几乎由他亲自操办,因此那名女事务员也不知详情,只知与朴素的外表不同,暗地里流动着巨额资金。同时,据女事务员反映,长田不知从哪里拉来的关系,与年轻的政治家和导演都有交往。 
  在与他谈生意的人中间,有好几个这种类型的社会名流。 
  长田有个叫“邦子”的妹妹,三十四五岁。不!表面上是妹妹,其实好像是小妾。邦子常来事务所,她长相清秀,一副日本式的容貌,风韵妩媚,秀长的眼险里隐含着叵测的妖冶。 
  邦子在银座的黑蔷薇酒吧里当招待。导演和作家等名流经常光顾那家酒吧。由此产生了一种推测;她以独特的魅力为武器与他们接近,探出什么把柄,再向长田汇报。长田会不会以此要胁他们? 
  这种推测是根据女事务员和黑蔷薇酒吧里的女招待们反映得出的,警官不可能找到证据。这种类型的犯罪,因为没有来自受害者方面的报告,所以要查明事实是很困难的。 
  然而,大约半年以前,邦子突然从长田的身边销声匿迹了,还辞去了黑蔷薇酒吧的工作,以后去向不明。不知是因为和长田闹翻了,还是为结束那种酒吧女侍的生活而隐姓埋名了? 
  以女事务员的反映和留在事务所里的档作为线索,警方在东京查到几名涉嫌人员。但经调查,他们在案发时都不在现场,是清白的。在涉嫌物件中也出现了冲村真也的名字,但权藤自己证实,案发那天夜里七点半以后,他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房间。 
  女事务员不在现场的证明是不可动摇的。警方立即着手调查邦子的去向。不过,杀人现扬显示,凶手显然是比长田更有臂力的人。嫌疑的集点便再次回到山形的身上。 
  小田切微微胀红着脸探出了身子。 
  “刚才在伊豆箱根的火车上想到的……山形会不会是在八点十五分左右返回古里阁,比他供述的时间稍稍早一些?长田因洗澡时烫伤打电话给账台要求送药之后,他就将长田杀害了?” 
  “你是说,此后铃子送药去时,浴室那边传出的回答声,是山形的?” 
  将要接近退休年龄的署长栗冈稳重地赞同道。 
  “正是那样。听说当时他回答:‘我正在洗澡,药就放在那里。’但是仔细想来,尽管烫伤的范围很小,但连水泡都烫出来了,却还去洗澡,这令人感到奇怪。长田那时已经被杀,山形会不会是为了将铃子赶开,才急中生智那样回答的?当时大约是八点二十五分,估计此后山形倘若马上关了浴室里的灯,全力奔跑,正好在八点半左右能够回到停着的汽车旁。” 
  “但是,长田的烫伤涂了锌油。这怎么解释?” 
  “假如山形手边有锌油,他可以将长田勒死后涂上去。长田打电话要烫伤的药,所以女侍早晚会将锌油之类的药送来吧。因此倘若事先涂上去,在尸体被发现时,就会起到推迟死亡时间的效果……” 
  “这样的推理太偶然了吧?倘若是薄荷油之类还说得过去,但锌油……” 
  这样的反驳,小田切似乎也能够理解,他咬着嘴唇颇感遗憾地凝望着桌子的一角。 
  “山形事先带着锌油,这种巧合不太可能。” 
  短暂的沉默之后,权藤抬起头来。 
  “倘若事先知道会出现烫伤事件的话,怎么样?就是说,倘若小学同学阿团告诉他,让铃子或什么人趁冲村在洗澡时从水龙头里突然放出沸水?……我认为这不是不可能的。阿团从铃子的好奇和打听锅炉房作业情况等现象来制订作案方法,计算冲村的到达时间和吃饭时间等,可以大致推算出洗澡的时间。” 
  “倘若能够推算,又怎么样呢?” 
  栗冈那平静的目光里开始微微地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山形在八点之前溜回古里阁。这时长田多半还在客厅里吧。山形趁长田不注意,冷不防用热水瓶里的沸水洒在长田的手上,接着用香护砸他的后脑部。搏斗到最后,长田被勒死了。然后山形马上就用事先淮备好的锌油涂在长田的手上,然后估计着时间向账台打电话,要求送治烫伤的药来。但是未必一定要与山月阁在时间上保持一致。关于电话里的声音,老板娘也说对方的声音很轻,而且又是在那样的时候,谁都不会产生怀疑吧。” 
  没有人提出异议,房间里所有的目光全都热切地集中在权藤的身上。 
  “以后和小田切君的推理一样。八点二十五分左右,铃子将药送去时,浴室里传出的声音当然也是山形的。铃子将药放在门外的装饰橱里离去后,山形马上离开了古里阁。翌晨,铃子只是说容器的位置稍有变化,却没有肯定。同时,容器上除了芙美江和惠子之外,重叠着两三个指纹,无法确认有没有长田的指纹,这对凶手来说,不正是一种幸运?” 
  “这样分析,基本上合理。” 
  栗冈一边沉思着,一边慢条斯理地答道。 
  “但是,有两三个矛盾。” 
  “首先,倘若山形事先经阿团点拨使了个花招,那么他为什么会自己主动说出与阿团是小学的同学?” 
  “开始时我也受骗了,但后来我想,山形会不会是将计就计?与阿团之间的关系,经调查早晚会知道。倘若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讲出来……” 
  “嗯。如此解释也可以,但接下来是药的问题。山形应该无法预测女侍一定会送锌油来吧。倘若山形涂的药和女侍送来的药不一样,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吗?” 
  “问题就在这里。或许伊吹山庄有个常备锌油用于烫伤的习惯?而且,山形知道了这个习惯……” 
  没等权藤讲完,栗冈的手已经伸向电话机。伊吹山庄马上就接通了。 
  转告芙美江接电话,交谈了两三分钟后,栗冈放下听筒。将听筒放下时的手势显得很无奈,这证明着他的失望。 
  “据老板娘说,当时正好药断了,她给附近的药店打电话,托他们马上将药送来,什么药都可以,只要对烫伤有效的药就行。因此,是药店的老板选了锌油,伊吹山庄并没有特地常备锌油的习惯。” 
  沉默。沉重的气氛再次笼罩着狭小的房间。 
  “等一等。” 
  小田切低低的喃语在房间里显得很响。 
  “刚才山形说,他潜入古里阁的时候,好像壁龛上的香炉躺倒着。倘若这是真的,长田还是应该在烫伤事件之前就被杀了。” 
  小田切的目光探寻着权藤的同意。接着一瞬间—— 
  “对呀!”权藤发出连他自己也感吃惊的吼声。“事先能知道水管里会喷出沸水的,除了阿团老人之外,还有一个人……” 
    
8

  五月刚刚来临,东京的街道上就已经是一副夏日的景象。但是,那年气候不好,混浊的云雾混杂着烟雾一连几天遮盖着天空,潮湿阴冷的风儿使人们的脚步都变得匆匆忙忙。 
  在涩谷车站附近神山的山丘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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