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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定也已经尽力了,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正常来说,一个人如果杀了许多人,那么人们会说他是个杀人魔,但是如果在战争中杀了很多人,那他就是个英雄。战争从来是不能依靠正常的思维去设想的。
其实我们早已明白,在战争中,正义与邪恶,热心与冷血早已不再是他们表面上的样子,很多时候都已经天翻地覆。
老实说,站在我的角度的话,我会为你做出明智的举动而高兴。神奇的笛林小姐在战争中学会了坚强、冷静和果敢,我很高兴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的事情。
你永远这么让我感到骄傲。
我这里除了冷点,一切都好。之前我们的飞机还发动不起来,最近我从一个战俘那里学到了在冬天让飞机起飞的方法,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对了,还记得克雷尔吗?他似乎知道我被调去了东线。不久前他给我来了封信,除了说了一些不太讨人喜欢的话,他还问了你现在的住址,我也在回信里告诉了他,我想近期他可能会给你寄信,看到了不要太惊讶。
你自己一切小心。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你的温舍
1944年1月
其实收到了温舍的信的时候,阿翁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了。距离太远,路程太险,当信寄到对方手上时,一切或许早已不再及时。温舍的信此时早已失去了安慰的意义,它只是一个他在远方还平安的凭证。
对于克雷尔竟索要自己的地址,阿翁觉得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羞愧——克雷尔算是她的朋友和恩人,但是自从那次离开奥地利,她似乎便再也没有想过给他写信,或者设法与他联系。
这么想来阿翁觉得自己还真是挺没良心的。
她等克雷尔的信等了好久,最终信到她手上时,布列塔尼亚已经绿草如茵。
那一天,黄莺在鸣唱,万物迎来新生,病人和医生护士都心情舒畅,就连杀人如麻的盖世太保头目也不显得那么凶了。
那封很风骚的粉色的信从遥远的奥地利飞来,带着一种阿翁初见克雷尔时嗅到的古龙水的味道。
我亲爱的笛林小姐:
愿你安好。
我想你很难猜到我是谁。事实上我通过温舍得到了你的地址,想给你个惊喜。
有些事我不得不找个人倾诉,然而当这些事绝对不能告诉我的妻女的时候,我想到的只有你。可怜我朋友遍布天下,这种时候能够交谈的,却只有你。
然而即使是对你,我也不敢把事情明说,所以我直到今天才敢动笔。
好吧,或许在你眼里我早就是无所不能、神通广大的人物了,但是我现在要参与的事,是即使神通广大也含有巨大风险的。
你最终一定会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想到时你一定会惊讶,觉得这不像我的作风,但是不要怀疑,这就是我。
在世间活着,我渐渐学得圆滑油光,当生活过于无聊时,我也试着给自己寻找玩具、刺激和乐子。但是我想,我们这些天才的世界大概只有你能够明白。在天才眼中,人有时是那么的愚昧和无趣。
是那个人先邀请我的。他问我,如果人生这么无趣,何不来点更疯狂的。
阿翁,我早已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爱使坏的阴谋家,我为阴谋而生,我的乐趣就是制定周密的计划然后去实施,看着事情在我铺设好的轨道内发展。
于是我思考了三天,最终同意了那人的邀请。我敢肯定如果一切成功,那将是我最完美的一场杰作。
然而当我问那人他又为什么要做这“疯狂的事情”时,他回答我:“为了救德国。”
是的,其实许多高层军官已经意识到了德国伤亡惨重的原因,他们也认定了拯救德国的唯一方法。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他们,我也不明白我究竟是不是太过冲动,但是有时觉得我做了半辈子的亏心事,偶尔做做正义的一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真的,发觉我是这种想法时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当春天的风吹来,我竟也觉得很舒心。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头一次觉得我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至少我死后应该不会下地狱了。
不过,如果一切不能随我所愿,你也不要伤心,因为我做的一切至少证明了你距离你想看到的世界已经不会太遥远了。
还记得我们曾经幻想过的你的未来吗?请一定坚持下去,我衷心希望能看见你在和平的时代展颜一笑的模样。
阿翁,你真的已经很伟大,我渐渐发现或许众人应当仰望的从来不该是统治者,而是思想家。
你的道尊克雷尔
1944年3月
看完信的时候,阿翁觉得有些恍惚。她知道克雷尔要去做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了。
一件极度危险的正义之事,而且需要制定严密的计划,有多个人——甚至可能是一个组织一同参加,行动不能告知自己的妻女,即使在信里也不敢明说,而且事情最终会世人皆知。
这究竟是件什么样的事情?阿翁不敢再想下去,她觉得鸟叫的声音渐渐悲凉,草木的颜色不再鲜艳,春风吹过,她觉得有些冷。
克雷尔在信中没有说邀请他参与这一切的“那人”究竟是谁,但是几个月后,阿翁还是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
克劳斯 冯施道芬贝格。
就在几个月后,克雷尔参与的那件事情,果真世人皆知。
作者有话要说:
☆、解放
很快有消息传来,说7月20日,元首希特勒遭到爆炸暗杀,元首本人仅受皮外伤,很快就会康复。
阿翁立刻就明白了克雷尔做了什么——他参与了暗杀希特勒。
此时结局已经出来了,据说柏林骚乱了一整天。一开始叛军以为元首已死,在柏林四处抓人,解放各区,但是后来当元首活着出现后,一切都反了过来,叛军被围剿、捕杀和审判。之后的日子里,暗杀行动的主谋——包括叛军首领施道芬贝格在内——都被陆续处死。
阿翁想给克雷尔寄信,但是又怕信被半路截获,于是迟迟不敢动笔。她还烧掉了克雷尔寄给她的信,怕被人看见。
阿翁认为克雷尔是不会轻易死去的,狡兔三窟,他那样的人一定给自己留了不止一条的后路。阿翁是这么相信着的,直到她在报纸上的名单中看见了“道尊克雷尔少将”这一行。
那个出现在雨夜,硬生生把她指认为“温舍的小情人”的克雷尔先生,因参与刺杀希特勒而被枪决。
克雷尔从不是个希特勒的信徒,但他也从不像是个正义的伙伴,阿翁不知道该如何定位他,但她相信世上一定有不少人和她一样为克雷尔难过痛哭。
夕阳西下时,阿翁在一棵大树下插上了三根树枝,画了个圈,在圈内烧了些纸算作纸钱。然后她长身立在树下,双手合十为克雷尔送行。
火焰熊熊地燃烧着,风吹动树梢和她的发尖,那对慈悲的眉目宛若观音。
其实,当战况一日不如一日时,现在德国许多的军官们早已不再奢求胜利,他们只是想尽可能的减少牺牲。希特勒不仅是盟军的敌人,也是他们的大敌。如果克雷尔设计的那场爆炸能成功,或许日后发生的一切又将是另一副局面呢?
八月,美国陆军四星上将巴顿带兵突入布列塔尼亚半岛和法国中部。阿翁一直觉得“巴顿”这个名字很耳熟,后来在洗手时突然想起他好像和赶跑北非德军的那位美军将领是同一个人……
“是跟着我来的吗?”阿翁兀自笑笑调侃着,拿毛巾把手擦干。
那段时间医院里再次忙得焦头烂额,埃布尔医生也变得更加果断,能够不动声色地说出“这个没救了,抬出去”这种话。
阿翁接连听了好几天的枪炮声,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催眠自己说那些声音都不存在,只是不停地抢救病人。有时爆炸和轰炸声传来,整个医院都在颤抖,似乎下一秒就会坍塌下来,墙皮也被震得落了一地的白色粉末玻璃悉数炸裂。一开始,大家会失声尖叫,而当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天几夜,他们竟也有些麻木了。不再乞求上帝,不再痛哭流涕,他们能做的只有用忙碌来填补一切结束之前的时间。
最终偏僻的医院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当有一天醒来,世界出奇的安静时,有人告诉阿翁,盟军做到了,德军正在撤退。
二十五日,德国守军投降,巴黎解放。
那一日,法国人民纷纷打扮得漂漂亮亮,手挽着手走上街区,人人脸上带着笑容,载歌载舞。他们在庆祝祖国终于迎来了解放。沃克也是少见的心情很好,毕竟这是盟军的胜利。
阿翁也不得不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看着舞蹈着的法国人们,觉得好笑又舒心。
那个凶巴巴的盖世太保不见了。这是当然的,要么他逃跑了,要么他成了战俘,不然就是已经阵亡。
克拉拉失踪了好几天,从战火隆隆的时候开始她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阿翁再看到他时,她被人们架着拖到了一片被炸成废墟的街道口。
阿翁看见她穿着一身黑——那是丧服。或许她是知道那个盖世太保的结局的。
不过阿翁不是很明白,人们为什么要像架着犯人一样地架着她。
这时,让阿翁呆住的事情发生了——人们开始对她拉拉扯扯,冲她吐口水,然后有人扯住了她的头发,开始用剪刀去剪……
阿翁怔了几秒,突然不受控制地跑了过去试图钻进人群里,口中大叫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放开她!”
但是没有用,人们的哄闹声把阿翁的声音淹没了,听到的人们也只是推开阿翁,不让她挤进包围圈。而克拉拉,一直是那副漠然的样子任人摆弄,似乎她早已知道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招来这样的对待。
阿翁再次试着闯进去时,有人用力向后推了她一把,她一时掌握不住平衡跌坐在人群外面,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埃布尔走了过来,伸手扶起她。阿翁的脑子暂时短路了,抬头问埃布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