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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原本举手之劳的帮助迅速地发生了变异,一旦投入了这种环境,阿翁的医德就爆发了。沃克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了对病人的救治中,明白阿翁现在没有了任何离开的意思了。
因为是黄医生带出来的孩子吗?沃克叹了口气。
傍晚时一切稍微消停了些,很多医生护士已经疲惫不堪,坐在一边休息。阿翁给一个男人擦了擦脸,然后去看看那个被自己和沃克送来的女孩。
女孩还没有醒来。她的脸受伤了,被纱布包裹着,恰逢吊水滴完,阿翁又给她换了一瓶。
这时那医生从背后给她蒙头罩上了一个白大褂,吓了阿翁一跳。医生拍拍手说:“作为一个新来的,你做得还不错,不过下次记得穿白大褂。以前也在什么医院干过吗?”
阿翁叹了口气,从头上摘下白大褂回头:“其实我并不是……”
看见那医生口罩下的面孔的一瞬间,阿翁猛地怔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险些以为自己看见了温舍。
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这个人只是身高发型发色同温舍一样,鼻子和唇形和温舍相似而已。他的眼睛不像温舍,瞳孔不像温舍那样蓝,睫毛也并不长。
医生忍不住笑了笑:“你的英文很奇怪,跟什么人学的?”
这时,沃克也过来了,远远地问阿翁:“阿翁,我们是不是可以走……”
看见这个医生的一瞬间,沃克也是一愣,足以见得认错人的不止阿翁一个。
一个两个都是这种奇怪的英语口音。医生笑看向沃克:“好吧,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吗?”
由于和温舍并不熟悉,沃克显得更加惊讶,几乎要叫出温舍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阿翁看着医生问道。
“阿尔芒埃布尔。你呢?”
“阿翁笛林。”
阿翁突然就停在这里了,沃克知道自己拉不走她了。
阿翁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这里的一名“护士”,和其他一些护士同吃同住,沃克也暂时留了下来。但是沃克和阿翁的角色往往互换过来,很多时候阿翁更像医生,而沃克只能担任护士的角色……
大家渐渐发现阿翁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口罩,吃饭时也是带着餐盒回避众人。阿翁解释说自己脸部受伤,不方便示人。埃布尔医生听说了之后想想最初那天的事情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阿翁:“你其实不是这里的护士吧?”
阿翁在口罩后面笑笑:“我更希望你认为我是一个医生。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也留下来了。”
“可你为什么留下来?那只是个误会而已。”
“因为这里有个长得很像我的……我的丈夫的人。”阿翁看着他说,“我也很难说我留下是为了什么,或许没有任何意义吧。”
埃布尔一愣:“丈夫?”
“嗯,他是个飞行员,去打仗了。”
白衣的医生看起来竟有些失望:“你……结婚了?”
“是的,你没注意吗?”阿翁伸出手给他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可你还那么年轻……”
“这之间有联系吗?”
“好吧……”埃布尔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噩耗。
虽然阿翁是个一贯低调的人,但是正当最好的年纪,又高挑苗条、身材匀称,一头金色的波浪亮得刺眼,这也是为什么最初埃布尔在忙碌中一眼揪出了她。后来即使是他也诧异于阿翁年纪轻轻却医术娴熟,从诊断到打吊针再到细心照顾病人,一样也不含糊,而且人还非常的温和。
是个温柔又有才能的小姑娘——埃布尔这么觉得。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吸引了,然后现在这小姑娘告诉他她已经有丈夫。
他觉得上帝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而对于阿翁来说,除了最初那一眼觉得埃布尔和温舍很像以外,之后似乎也并没有觉得二者之间还有什么相似点。
埃布尔不像温舍一样寡言少语,也不像温舍一样成熟稳重,从气质到思想,从处事到心态,其实没有哪一点比得上温舍。不过他的确是个出色的医生,就算是阿翁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功底,很不容易。
但是即使是这样,阿翁还是想留在这里。
就算埃布尔和温舍的外貌相似得令人发指,可阿翁其实是最清楚的——埃布尔不是温舍。正因为阿翁是最了解温舍的人,所以她能看出的区别甚至比沃克要大。
那么继续赖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阿翁想,或许她只是为了在猛一回头、眼睛还未调整好焦距时,去感受一下那种温舍还在自己身边的错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东线的十三
阿翁问过为什么这里的医生护士大多用英语交流,很少使用法语。一个叫克拉拉的护士告诉她,因为管辖这里的德军要求他们说英语,这样德军才听得懂。
“如果说法语会怎么样?”阿翁问她。
克拉拉解释:“他们可能会认为我们在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辱骂他们,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就算没有德军来的时候,也是小心点好。”
阿翁点点头,一副“我好像明白了”的样子。
克拉拉是个漂亮的法国姑娘,她和阿翁一起负责照顾那个草丛里发现的小女孩。克拉拉也算是这里比较靠谱的几个护士之一,做事很利索,穿着白大褂戴着护士帽的样子别有一番风韵。
小女孩也已经醒了,阿翁从她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艾玛”,在阿翁和克拉拉的照顾下,她康复得很快,但是脸上那可怕的伤疤也去不掉了。
艾玛一度消沉过,但是阿翁说:“你脸上的疤痕非常像一只蝴蝶。不是很好嘛,我的脸比你的更加可怕。”
后来艾玛越发地觉得自己的伤痕确实像是一只蝴蝶,并盘算着以后或许可以在伤痕的地方搞个纹身。同时,她也对阿翁的面容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不过当然她也不愿意去揭阿翁的伤疤。
“笛林姐姐,你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艾玛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阿翁也是一怔,然后回答:“是吗?谢谢你。”
艾玛今年十四岁,而阿翁已经二十了。看着艾玛,她依稀能想起曾经的自己,不过自己当年可没有艾玛这么可爱。现在想想,自己当年似乎没什么小孩该有的可爱样子,可能会很招人烦吧。
至于温柔,阿翁以前从未能把这个词和自己相关联起来。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说话也不会很照顾别人的想法。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怪,只觉得怜悯和可悲。
如果说以前的想法比较类似于“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现在就像是“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渐渐学会了与这个世界和解,不管以后迎接她的是什么。虽然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德国已经开始大不如前。非洲已经战败,和平不会太远了。
那么我的温舍先生,你又该怎么办呢?
温舍顺利抵达了东线战场,在这里作为一名飞行员生活下来。后来,在冬天来临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自己忘记已久的寒冷。从非洲到东欧,这温度简直天差地别。
很快,清晨的气温甚至跌至零下。雪花飘落下来,河水开始结冰,士兵们裹着厚重的衣服依然觉得冷。在这种情况下战机的发动机根本很难打开,更别说要去作战了。
但是可怕的是,苏联的飞机依旧徘徊在德军机场的上空。
这让德国空军非常头疼,他们尝试了许多办法,但是依旧做不到这一点。
温舍的飞机也发动不了了,于是他只能保养保养自己的战机、偶尔被差遣各种帮忙——例如,有时他会负责看管一下战俘,或者给战俘分配一下食物。于是在他清洗自己被铺满雪的战机的时候,有个战俘坐在地上远远地问他:“高个子,你是13号战机的飞行员?”
温舍只会极少的苏联语,这个苏联人也不像很会说英语的样子。温舍回头看了看他,依稀听懂了一个“13”,知道他在问战机的事,于是点点头。
那个苏联士兵笑了笑:“你打仗很猛,我们那里谈论过你。”
温舍没有听懂,所以转回去继续铲雪。
但是这个战俘似乎无聊得发慌了,继续问他:“你会苏联语吗?”
温舍没理他。
战俘看了看他,小声说:“傻帽,听得懂吗?”
温舍依旧没理他。
于是战俘也明白了,这个高个子是真的不懂苏联语。
温舍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战俘在说什么,但是他听懂了一句“傻帽”。不过他也无法用苏联语表达自己“听懂了”,于是他冲着苏联人握住拳头,将拇指从食指和中指间伸出来。这是苏联人表达嘲弄和轻蔑的手势。
战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轻则挨打重则枪毙了,不过温舍只是又回过头去继续处理自己的飞机。
战俘渐渐有些好奇,歪着头看了看温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是前两天给我们分配食物的那个士兵,我记得你,你还给我放了块肉。怎么,你们的飞机都冻住了?闲成这样了?”
温舍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被他吵得耳朵痛,于是用德语徒劳地制止道:“能不能闭嘴,已经很烦了。”
“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方法连大名鼎鼎的13号也不知道?”战俘不由得大笑,然后一边不停地说话一边用手比划。
温舍一开始还在干自己的活,后来实在忍不住看了战俘一眼,这时战俘比划的姿势突然让他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来到这个战俘身前,蹲下身子使自己和坐着的战俘一样高:“你比划的是在寒冷天气发动飞机的方法?”
战俘听不懂,但是对于这个会蹲下来和他说话的德国士兵,他觉得挺有意思:“怎么了十三?这都搞不定,看来你们德军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教教我,”温舍用德语说完又很费力地想了想,挤出两个苏联单词,“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