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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去像在担心。”韩子卿的手停了下来。
夏晴身体一僵,片刻放松下来,她说:“‘元裴’倒得那天我等了太久了,如今它真的可能要来,心情反而……有些复杂。”
“是么……”韩子卿眸色沉沉:“我以为你舍不得了。”
夏晴抬眼,看见男人与她对视的眸子,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她想要问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她本是想问,若是裴千过世,他会不会因为她,放裴默一条生路。可她却忽略了,东区的棋局至此,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了。
“小晴,我知道过去在你心里的分量很重。”男人手指顺着她的眉毛抚摸而过,声线镇定有力:“但我要你心里最重的那个位子,是给我,给我们的现在和将来。”
第二十五章
25
元裴的商品房工程在新年里也没有停工,由于建筑材料的日涨夜涨,元裴宁愿支付两倍甚至三倍的劳工费也要往前赶工。而就在年初六那天,裴千急诊入院。
裴默跟车到了医院,并且即刻封锁了消息,但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进了抢救室,裴千身上立刻被装上各种仪器,注射,吸氧,插管……一系列都在迅速地进行,但病榻上的人依旧沉默地闭着双眸。心跳监视器嘟嘟嘟地跳动,但节奏却越发缓慢,急救医生、护士说着一些专业的术语,他们的忙碌在裴默眼里都像是慢镜头,而他的视线中心,始终是父亲蜡黄的脸色。
脑子里不停回放的是方才父亲倒下的镜头。十点刚过,他推着父亲的轮椅回房睡觉,他一如往常地搀着裴千扶他上床,然而,这一次父亲站起来之后,没有抬腿跨上床,而是双腿发软,顷刻昏倒在他身上。虽然生病一来,父亲的体重不断下降,但今次父亲倒下时那一份沉重竟让他险些栽倒。
裴默本能地觉得,这就是死亡的重量。现在它走近了,让他汗毛竖起,恐惧叠加。他立在那里,只想把视线移开,却又无能为力。母亲的脸孔也在他眼前闪现,像是一种可怖的征兆……
不知时间是如何流动,只是觉得每一刻都异常难熬,充斥着未知的恐惧……
直到,嘟嘟嘟地声音恢复了规律,氧气面罩安然地按在父亲的脸上,屏幕上的数字不再下降……竟然,平安度过……
裴默顷刻觉得自己回到了地面,抬手一捋,竟发现眼眶是湿的。
老管家跟着护士去办理手续,留裴默一人独自立在冗长的走道上,惨白的医院灯光将他眼前的地面照亮。他在重症监护病房外,手支着墙,想努力理清思绪,安排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多次下来总被突如其来冲进脑海的那些有关父亲的回忆打扰。
“少爷,手续都办好了。”老管家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裴默身后,神情也是同样的凝重,臂弯上还挂着裴千盖在膝上的浅色毛毯。
“方伯。我在这里陪着。你先回去,把家里打点一下,父亲的消息迟早会走漏,但瞒一时是一时,我需要时间。”裴默的声音里隐隐透出疲倦。
“少爷,请你千万注意身体。这段时间一直陪着老爷,你也受累了。老爷他……”管家说到此处,微微有些哽咽,便没再说下去:“我先回去了,办妥了就来。”
冬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屋内,形成一条狭长的光带。夏晴抬眼遮住亮光,转过身子往男人怀里钻了钻。韩子卿也是半梦半醒,本搭在夏晴腰上的手此刻摩挲着被沿,拉拉高,将两个人都裹得严实一些。
若不是夏晴手机的震动和叫嚣,两人估摸都能睡到日上三竿。夏晴捂着耳朵往被子里躲,想要摆脱吵闹的声响,韩子卿则半眯着眼含糊道:“晴,电话。”
夏晴烦恼地哼哼了两声,才从被子里探出纤细的手臂来摸索地抓了手机拿进被窝里接听。
“夏小姐。”电话那头显得有些阴冷的声音让夏晴豁然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消息?”
“昨天晚上裴千急症进了医院,不过抢救回来了,现在还住在重症监护室,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夏晴沉默片刻,问:“消息公布了?”
“裴默封锁了消息,但估计没多久就会走漏出来。”
“我知道了,继续跟进。”语罢,夏晴挂了电话。头埋在被子里不免有些闷,夏晴探出头去,鼻尖便触及到清冷的空气,夹杂着男人熟悉的气息。
“怎么了?”男人垂眉亲了亲她额头,懒懒地问。
夏晴将头抵在他的颈窝,许久,她闷闷的声音传来:“裴千快不行了。”
韩子卿睁开眼,抬手将女人从被子里提上来和他面对面:“要去看他?”
夏晴撞进他探究的视线里,他紧绷的气息让她柔柔地扯出笑来:“嗯,你在意的样子让我觉得心情好些了。”
韩子卿微怔,随即将她捞进怀里折腾,咬着她耳垂,又挠她腰眼,躲都躲不开:“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是吧。嗯?”
“哈……别闹……”夏晴弓着身子躲,和他推推搡搡的。
“快,求我,我就饶了你。”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手有意无意地滑过夏晴的脊柱线,闹的她一激灵。
夏晴摆出抵死不从的模样,一个劲儿说不。韩子卿便就压住她的唇,辗转地吸,双手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游移,或轻或重,却又不那么彻底,他还一边挂着坏笑,问:“求不求绕?”夏晴被他来回逗得实在耐不住,最后只得松口,用软软糯糯地声音央求:“我错了……错了。子卿……你别闹了。”
“再叫一声我的名字来听听。”他唇贴在她的耳边,有意无意地摩挲。
“子卿,韩子卿。”夏晴攀着他的背,温顺地叫。
“乖。”男人终于松了手,满意地碰了碰她粉嫩的唇。
沉静了片刻,夏晴终于试探着开口问:“你和凌冽,这次打算对元裴赶尽杀绝?”
韩子卿轻哼,半真半假地答:“这就要看裴默的本事了。”
年初八,裴千住院的消息已经上了报。开市第二天,元裴股价就下跌了七个百分点,并且还有继续下跌的趋势。
医院,初七裴千就已经转醒,只是清醒的时间总是很短,大都一两个小时便又要再睡过去。医生给的说法是他的器官已经并发衰竭,现在药物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是治疗,而仅仅是拖延生命。所以谁都不知道,他这一刻睡过去,是不是就不会再醒来。
裴默在医院里已经连着陪了两天,几乎没睡,只在管家或者陪护在的时候抽空去洗个澡冲把脸清醒一下。故而初九那天,夏晴在医院里见到他,觉得他仿佛一夕之间长了两岁。
青色的胡渣,深深的眼圈,即便他依旧衣着得体,面色沉静,但眉间紧锁的抑郁还是深深刺痛了夏晴柔软的神经。来这之前,她也考虑再三,毕竟不太合适,不管是因为裴千,还是韩子卿。可心中的挂念还是牵着她来了,到底,他们还是有过情缘。她恨裴千是一件事,而对裴默,无可奈何里,还是有着情意。
她它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他此刻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额前细碎的黑发落下几缕。听到声响,裴默顺着皮靴向上瞧去,抬起头来见到捧着花束的夏晴,大衣短发,依旧单薄的穿着,但比起上一次在S市见她,面色要好了许多。女人礼貌性的微笑,但眼睛里的担忧更为真切。
裴默站起身来,掩去刹那的讶异,道:“我没想过你会来。”
“我的身份太尴尬了吧……被人看见未免招人口舌,抱歉。”夏晴递过话,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裴默接过,说了一句谢谢,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那个……”
“我说……”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想开口打破沉默,却巧合地撞到一块儿,于是又都不约而同地停下。
“到底还是有点默契。”夏晴揉了揉鼻梁,随即沉声道:“木头,想开一点。之后,还有硬仗要打。”
裴默闻言,流露出不明地笑意:“谢谢你的提醒。还有,恭喜你,要结婚了。”
或许,她今日来就是一个错误,他们之间只能持续着这样尴尬又疏离的对话。
“早些回去吧。你别忘了,已经是韩家的准媳妇,这样的场合你还是不太适合出现。何况医院这地方,总不怎么干净,染了什么病就不好了。至于我……”裴默探手,本想拍拍她柔软的发顶,最后还是搭在了她的肩上:“当年你都挺过去了,我还比你差么?”
不知缘何,男人说得这一段话让夏晴酸涩地情绪不停上涌,哽在喉咙口特别难受。她垂下眉来,觉得自己最近似乎越来越软弱而情绪化了。
裴默看着面前的女人沮丧的样子,又说:“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向我讨安慰的?”
半响,夏晴终于收敛了自己胡乱的感伤,她匆匆地拥抱了一下裴默:“不要我安慰最好。我和你们裴家势不两立的。”
语罢,她就转身离开了。裴默手执着女人拿来的花,望着她的背影快速地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神色木然,只余下眼里些微的伤感,到底,时光是过去了。
夏晴走后,裴默就进了病房,此时裴千已经转醒。他微微抬起手,示意裴默在他身边坐下。裴默拉过椅子坐下,没有直视裴千。原本硬朗威严的男人,此时在病榻上形同枯槁,唯有一双眼睛还透着几分昔日的风采。
“夏晴?”男人的声音嘶哑,无力。
裴默点了点头:“对。她只是来看看。”
“看你,还是看我?她在心里早恨透我了。”裴千竟然低低笑了几声:“可是,她最该恨的人却不是我……”
“阿默,你过来。”裴千又摆了摆手,让裴默凑到他耳边:“这件事我告诉你,你就不用再顾及韩家,他们不敢拿我们怎样……”
裴默听完,不可置信地望向父亲,却得到他肯定的神色。他几乎是跌坐回椅子上,夏晴方才的颦笑闪现在他眼前,他却只觉得荒唐,之后涌上的情感和想法便就乱作一团不可分辨了。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善恶,都会有报应。”裴千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唇角的肌肉向上扬起嘲讽的弧度。
“我这一走,凌冽和韩子卿一定都会有动作。但裴家家底厚着,你大不了就送他们点,我拼了这么一辈子,公司再大了,又怎么样。人下了地狱,钱在银行。”裴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