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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宜桐望着她出了汗之后愈发晶莹的脸,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冷哼了一声,就是不理她。
见她是这个态度,本来想劝她不用涂脂抹粉,本身紫棠色肌肤也很健康很好看的徐灿灿就不再多说了。
东林寺位于官渡,没错,就是东汉末年官渡之战的发生地。
徐灿灿一想到东林寺位于官渡,而自己要在这古战场上住几夜,就有一种极微妙的感觉。
出了西城门,徐府马车沿着官道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偏离了官道,走向了一条西北方向的土路,土路蜿蜒向前,这条路的终点就是官渡,
土路两边是密密的看不透的杨树林,夏季的杨树叶特别的肥大润绿,密密麻麻地将树林遮盖得严严实实,阳光似乎都射不进去两侧的绿林。
府里的管家徐森这时候大声交待那些家丁和车夫道:“进入密林,凡事要小心谨慎!”
这个大梁和历史上的北宋有些相像,徐灿灿马上想起了《水浒传》中剪径的梁山好汉们!她忙交待坐在倒座的碧云:“千万不要开竹帘,不要把头伸进去!”碧云非常谨慎,她其实是对徐宜桐和徐宜桐带的丫鬟流金说的。
碧云答了声“是”,流金偷偷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发现姑娘故意侧脸透过竹帘往窗外,并不搭理二姑娘,她便也低下了头没说话。
刚开始还好,可是没多久徐宜桐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徐灿灿猜到她喝了那么多水,怕是要解手了。她隔着竹帘望望外面——外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密林——徐灿灿暗自叹了口气,没说话。
徐宜桐终于忍不住了,掀开竹帘叫徐森:“徐森,让他们停一下!”
徐森看徐宜桐的脸红得都快紫了,知道她怕是要解手,只得令车马在路边停了下来。
徐宜桐想下车却又害怕,她索性用力拉着徐灿灿的手:“二姐姐,你陪我去吧!”
徐灿灿被她拖下了车,只好同碧云一起陪着徐宜桐和流金去了路边的林子。
杨树林的地下都是些刺脚芽蒲公英黄蒿之类的野草野花,徐宜桐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地蹲了下去。
徐灿灿因为怕路上要上厕所,所以一点水都没喝,这时候就站在望风。
风吹过树林,发出“哗哗哗哗”的声音,再夹杂着草丛中蟋蟀的鸣叫树林中小鸟的鸣叫,整个密林并不是静寂的。徐灿灿想象力丰富,很快便联想到了很多吓人的东西,脸都有些白了。
好不容易徐宜桐解完手起身,徐灿灿拉着碧云的手就往外走,徐宜桐看她走了,忙跑着追了上去,居然超过了徐灿灿。
徐宜桐先跳过了土路和密林之间的小沟,徐灿灿倒是不急了,稳步追了过去。正在这时,徐宜桐发出了一声尖叫,徐灿灿忙提起裙裾追了出去。
一出林子,徐灿灿就知道徐宜桐为什么尖叫了。
徐宜桐的身前,一个穿着华丽的大鼻子男的骑在马上正笑嘻嘻望着她,十几个家丁簇拥在他身后。徐森带着几个家丁正赶过来。
“二姐姐!”徐宜桐惊慌之下,转身去叫徐灿灿。那个华衣男子随着她向树林里望去,就看到一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小美人正看着这边。
他不由哈哈大笑,拍马上前:“哪里钻出来这么美貌的小娘子?过来让爷赏赏!”
第二十五章 初吻
徐灿灿原本看到那男的调戏徐宜桐,又瞅见徐森带人过来,就没自不量力打算上前营救,她正在悄悄地往后退,好不让人发现自己。跟在她身后的碧云也很配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起轻轻往后退。
谁知道还没退到林子里,就被人发现了。
华衣男子看着年龄并不大,虽然鼻子大一点,浓眉大眼的生得还算端正,可是那一双眼睛却似粘在了徐灿灿身上,看着让人讨厌得很。
他很快便从马上滑了下来,把缰绳扔给随着他下马的仆从,长腿一迈跨过小沟,走向徐灿灿,嘴里依旧调笑着:“小美人,怎么不和爷见礼?”
徐灿灿急得出了一身冷汗,白罗单衣贴在脊背上,凉阴阴湿漉漉的,难受极了。她竭力稳住自己,放下了裙裾,抬头瞅见徐森已经走了过来,便向徐森那边走了过去。
那华衣男子上前挡住了徐灿灿,他身后的仆从便笑着敲边鼓:“我们爷可是舒国舅的四公子,跟了我们爷,那将来的日子可是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使不完的男仆女婢!”
徐灿灿不理他们,低着头向徐森那边走去。
碧云拦住了追过来的人,行了个礼正言道:“我们是吏部徐侍郎府上人,请公子自重!”
那个舒公子闻言略一踌躇,便给仆从使了个眼色。
那个男仆上前挡住了碧云,而舒公子则追上去伸手去拉徐灿灿的衣袖。
徐灿灿衣袖被拽住了,夏季衣衫单薄,她不敢挣扎,便看向徐森,这才发现徐森已经护着徐宜桐和流金走向马车。她不由愣住了,再看远处的马车,发现马车门紧闭,老太太和徐宜莲一直坐在马车里,根本没打算出来。
她一阵气苦,倒是生出了勇气,恨恨瞪着这个舒公子,拽着衣袖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她便低头对着那抓着自己的手咬了下去。
这位舒公子的确是舒国舅的四公子,叫舒蕴之,是舒民之的堂弟,却因为是长房嫡脉,在国舅府要比舒民之要受宠得多。他一直发誓要娶一个绝世美人做妻子,因此虽然房里姬妾成群,却一直未婚。他从郑州回汴京,看见徐宜桐只不过是贱皮发痒想调戏一下,没想到徐宜桐后面还有一个真美人儿,娇娇滴滴的不知道比先前那个黑美人美多少倍!
徐灿灿狠狠咬着他的手背不松口,他忍着疼,感受着小美人嘴唇的柔软温润,扭曲地笑:“小美人在徐家排行第几?待我回去请人提亲!”
徐森那徐宜桐主仆安排进马车,这才带着两个家丁跑了过来。
徐灿灿死不松口,当然不能说好。舒四却非要问她排行第几,双方正僵持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徐灿灿虽然咬着舒四的手,眼睛却瞟了过去,发现一群黑衣人蒙面人拿着大棒从林中冲了出来。
她一愣,终于松了口。
舒四先把被徐灿灿咬过的手背贴在嘴上陶醉地用舌头舔了又舔,这才厉声叫自己的仆从:“还不过来保护爷!”
这时候已经晚了,黑衣人呼啸而来,拿着棒子照着舒四脑袋上就是一下,舒四虽然身材高大,却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
他的那些仆从也被黑衣人围住棒打起来,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灿灿乍然脱险,不禁身子一软,瘫了下去。她情知不妥,但却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道一瞬间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她被人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
徐灿灿忍住眩晕感,向上看了过去,却发现蒙面布巾上是一双熟悉的凤眼,她刚要出声,嘴唇便感到冰凉而柔软——那人吻住了她!徐灿灿瞪圆眼睛,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浓长睫毛,感受着挨着自己脸的高挺鼻梁,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前世今生的初吻。
场面乱极了,几乎没人注意到有人吻徐灿灿,除了被打倒在地的舒四和徐灿灿身旁的碧云。舒四他虽然狼狈,却依旧盯着徐灿灿!碧云则是担心地试图遮住徐灿灿,不想让人看到。
舒府的人全被打懵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声叫骂声哭疼声不绝。身材高挑的黑衣人抱着徐灿灿走到了徐灿灿乘坐的马车边,早有人把车门打开了,他把徐灿灿轻轻放在了座位上,在徐宜桐和流金惊诧的视线中“刷”的一声拉上了门。
黑衣人呼啸而来呼啸而去,除了舒府满地的伤者,什么都没留下。
徐灿灿这时候不顾其它了,按捺住思绪,隔着车窗吩咐徐森:“徐管家,还不快走!”
徐森当即明白了过来,一挥手,车夫便挥鞭驾车向东林寺方向蹿了——这时候离汴京已经远了,还不如去距离近的东林寺。
徐森和众家丁也飞快骑马跟了上去。
徐灿灿端坐在马车上,不顾碧云担心的眼神,垂下眼帘想着心事。
方才那一吻似乎还存在着,她的唇灼热似火,对方嘴唇冰凉柔软的触觉似乎还在,清淡的香味似乎还在鼻端萦绕。
徐灿灿闭上眼睛。
她觉得那人是傅予琛!
已经被她淡忘的傅予琛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徐宜桐也呆住了。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开口问徐灿灿:“方才那人真的是舒国舅的儿子?”
徐灿灿怕她说出不三不四的话来,便道:“四妹妹,咱们到了东林寺和祖母商议之后再说吧!”
徐宜桐悻悻道:“二姐姐刚被人抱了,已经没了名节,还是先看看你自己能不呢活下去再说吧!”
徐灿灿一看眼睛,不再说话。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既然大伯想要利用她,那么今日之事大伯一定会要抹去的。只是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配合。
舒民之大步流星进了芦雪庵见傅夫人。
定国公如今常驻宛州独山军营,府里就是傅夫人做主了,在傅予琛自宛州回来之前,连傅予琛的竹声院他也如履平地来去自如。
进了正堂,舒民之就向屋子里侍候的四个大丫鬟使了个眼色。
四个大丫鬟都退了下去,舒民之这才行了个礼,低声道:“姑母,事情没成!”
傅夫人一直在等好消息,没想到事情会没成,她不禁坐直身子双手握紧厉声道:“怎么回事?”
舒民之脸上带着沮丧:“傅予琛带着人出府之后,我们的人就一直跟着,可是到了杏花营他们就不见了影踪!”
傅夫人闭目思索,良久方道:“以后还有机会!”
舒民之试探着问道:“不是说他把打死的姬妾娈童都埋在偏院了吗?咱们何不寻人去官府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