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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过错。为了麻衣子,我一直在等待这种途径,可是……“佳子死盯盯地望着我。她那和麻农子相似的眼珠湿润了,流露出一种不能摆脱哀伤的柔和的光。可是我仿佛感到自己在受责备。
“您不是说过,麻衣子曾经是游泳选手吗?”过了一会儿,我问。
“是的。特别是跳水,很拿手。她的表演总是那么大胆而优美。”
“跳水……”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儿。
那天,玄界滩的海上,浓云密布。水是黑沉沉的,悬崖显得格外险峻,高高耸立,指向灰色的空间。这一切,又不禁使我想起了出事的那一天。
我突然推开门时,西川杉男正坐在藤椅上,望着海的方向。他只把头慢慢地转了过来。
“碍…是你……”他说着,想竭力掩饰刚才出现的紧张神情。他的眼睛毫无光彩,表情像死人一般。
我默不作声,站在他的背后。
“碍…你又来了,这又使我感到,麻衣子好像还在这个家里。”西川像呻吟一般地说。他的话,我没有搭理。
“哼,你这是说给我听的吗?你究竟为什么要杀害麻衣子?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不过,我倒还想从你的嘴里听个明白。”
西川又慢吞吞地把头转过来,眯起了眼睛望着我。“你说到哪儿去啦。麻衣子死的时候,就是那惨叫声传来的时候,你我不是都一块儿在这里吗?”
“确实,惨叫声发出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可是麻衣子被杀,并不是在那惨叫声发出的瞬间。”
西川装出一副不理解我的话的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听着吧。从你听见惨叫声到你奔上悬崖,为什么要那么长的时间?在那样的时刻,你为什么还要特地换了衣服?”
“……”
“惨叫声传来的时候,你正在洗澡。因此,我比你先走一步去看情况。要是你真的牵挂着麻衣子的人身安全,你自然会赶紧擦干身子,穿上脱在更衣室里的黑衬衫和短裤,飞奔赶来的。可当时你却说,你到波浪冲刷的岸边去了。就算这样吧,也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第一,你一开始就说,呼叫好像是从悬崖方向传来的,因此,即使你到了波浪冲刷的岸边,也会立即返回,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你来到悬崖,却是在我到了芥屋海水浴场派出所,再回到悬崖的时候。不管怎么说,已经过了半小时。而且,你的服装已经换成白衬衫和茶色长裤了。这些都为了什么呢?”
我才说到一半的时候,西川已经显得有气无力,垂头丧气了。两只手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可还要装出一副听不懂的姿势。
在我的心中,盛烧着新的怒火。可是,这不像日前我对草下所感到的那样猛烈,而是更为刻骨的、从灵魂的深处涌现出来的憎恨。
我抬起了西川的下巴,叫它向上。他就这么着,用发呆的眼光望着我。
“半年前,你和麻衣子相互作为领受人,参加了一千万元的人寿保险。再者,半年前,麻衣子又接近了草下。那个时候,你就制订了谋杀她的计划。而且,草下和我都被当做帮凶而利用了。”
“不对。”西川开始用清楚的声音说话了,“就在那天之前,我还并不打算杀害麻衣子。”
不一会儿,他又突然说,“这个家里的生活,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每天,我面对着大海,可是我的心不但无法平静,反而越来越烦躁。我想再到东京去,在朋友们的激励下重整旗鼓。照目前这样的状况,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指望……可是,总得有点打头阵的东西呵。这里的房产,毕竟是人家的东西,我一旦离开这里,连个安身立命之地都没有,说来也惭愧,我竟连一笔可以用来搬家的费用都一筹莫展……”“为此,你就把脑筋动到人寿保险上来了。”
“麻衣子说过,她什么事都愿意干:为了我——不,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她……”“她有没有说过即使杀了她也可以?”
“你听我说下去。我原先并不打算要杀她。应该说,是让她假装被杀。要是在契约订立一年之内自杀,那是拿不到保险金的。可是,要是没有同别人发生异性关系的有夫之妇突然被杀,那也显得勉强,不近人情,因此就决定让草下卷进来。当然,倒不是要嫁祸于他。即使他一时涉嫌,也终究会由于证据不足而获开释的。我只要他为我创造一种气氛就行——他同麻衣子接近过,麻农子可能是被他杀害的。”
“而且,还要我成为你不在现场的证人,是吗?”
“是这样打算的,也只是为了这一点。”西川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可是,麻衣子在同你见面之后,开始潜移默化了。这点,我也察觉到了。可是你的存在竟会在麻衣子的心灵中扎根如此之深,却是我始料不及的……”“事件发生那天的情况,你给我如实说来!”
“前一天晚上,我划船回来,你来了。因为发生台风,海浪开始汹涌。麻衣子说,决定明天行事——最初的计划是:选定一个海上有风浪的夜晚,麻衣子一个人去悬崖,鞋上先弄上少许血迹,随即发出惨叫,纵身跳进海里。当时,我正在洗澡,就让你先我一步去看情况。其间,麻衣子就从悬崖下游到这里。她是跳水选手,从那样的高度跳下去,自当不在话下,而且游泳也是有把握的。即使海上有些风浪,直线距离也不过百来米。麻衣子说,她是能够坚持游完全程的。她回家后,就更衣换装,在夜色的掩护下销声匿迹。打算到东京去。在那样一个五方杂处的大都市,什么人都能够混迹其间。她对我说过,在我到达之前,她可以当一名女招待或者什么的,先一个人过起日子来。当然,我领受了保险金,逐渐处理完事务,也上东京去。也许多少要费点工夫,不过结论就可能是:因为海水汹涌,尸体没有打捞到。从此,麻衣子就移名改姓,可她终究还是我的妻子,两个人再开始新的生活…·”西川的语调中,充塞着一种悲痛的余音,似乎还想把已经丧失的东西呼唤回来。“可是,到事件发生的前夕,麻衣子突然向我告别,她这样说:一切按计划进行。保险金归你所有,请你以此为资本,再一次扬帆出发,至于我,请连同过去的生活,一起忘了吧。让我一个人迈出新的人生的步伐吧…”冷不防,西川从正面看着我。“我实在不能相信。麻衣子,如此忠实于我的妻子,一个只属于我的人,竟会……事件发生的当夜,在惨叫传来,你出去之后,我就出海去了。麻衣子把替换的衣服先藏在一个地方,她想过,这个家,也许从此不能再回来啦。在岩石背后,我再一次地想说服她,好话说尽,苦苦哀求。可是,她已经不能回心转意了。原来是在她的心中,有了另一个男人。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就不顾一切,握紧了藏在口袋里的小刀。
麻衣子竟然想倒向别的男人,那是我断然不能允许的!“
“你换衣服,就是为了洗刷溅到身上的血迹!”
西川似乎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用燃烧的目光瞪着我。至此,在我们重逢以来,我又看到了高中时代作为傲慢的尖子的西川杉男的面影。可是,他的表情一下子又垮了。
“我完全打错了算盘。我不允许麻衣子被别的男人夺走,可是我却忘了,这种缺少了麻衣子的生活,我是怎么也过不下去的……”西川用一种疯疯癫癫的声音笑起来。然后他站起身来,把手伸进壁橱,取出了那夜我们二人喝剩的那瓶威士忌。
“我累啦,让我喝一点吧。”他用颤抖着的手往玻璃杯里斟酒。可是,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上玻璃杯的一刹那,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看到,白色的粉末在茶色的液体中慢慢地溶化着。
不料西川采取了剧烈的反抗。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玻璃杯,我们抱作一团,倒在地上。打碎的玻璃杯的尖口划破了我的手腕。
“你让我死!”他的手在地上乱抓乱摸。
我一手按住他的手,另一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我断然不能让他就此死去,必须把他这副姿态放到法庭上去。到那时候,麻衣子的冤魂一定会摆脱西川咒语的束缚,将永远安息在我的心中。
我这样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