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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坐下来,孙燕开始点菜,我们部门的其他同事就陆续来了,有女伴的也都带了来,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互相介绍,十五六个人挤满了一张大桌子,一时间好不热闹。在云南度蜜月刚回来的刘浪两口子也来了,刘浪打算明天就上班的,他们又发了一圈儿的喜糖,大家脸上也都粘了喜气似的。菜一下子端上来五六个,孙燕便劝大家动筷,并让大家放开量,说酒水管够,因为她身上还带着现金呢。
人喝了两杯酒就容易健忘,我已经逐个向同事及同事家属介绍了赵婷,可一个同事端杯向她敬酒的时候,还是想不起了她的名字:“赵……赵什么来着……”我刚想插嘴告诉他,他却又说:“反正是方舟的女朋友吧……”赵婷也没反驳,红着脸和他碰了杯。赵婷的默认让我心里很幸福,这酒喝起来就很舒服,量就见长。此后的酒桌上,“方舟女朋友”这个词汇出现的频率便很高了。刘浪和老婆是一起端起杯的,他眼睛看着赵婷,嘴却对我说话:“来,方哥,我俩敬你和你女朋友一杯,愿你们早结连理,我们可等着喝喜酒哩!”我忙举起杯,赵婷这次却没沉默,突然说:“我可没打算嫁给他!”赵婷这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这是真话呀还是虚套呀?同事们却都以为是玩笑话呢,孙燕就笑着接了过去:“就是,咱可不能轻易嫁人,要考察他七年八年的!”我看了一眼赵婷,她也正红着脸看我,我一仰脖儿把酒干了,赵婷就随后也干了。
我去了洗手间出来,在走廊里遇见了扶墙的孙燕,但听她说话却不像多了,她忽然拍了一下我肩膀:“方舟,你小子有两下子啊,多好的姑娘呀,你可要好好待人家,不许欺负她!”我笑着:“我还欺负她……主任,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孙燕直了眼睛看了看我,然后说:“你要是不像,那就没人像了!”我忽然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闹了半晌,我在主任心目中就这“光辉形象”啊?!
散了饭局,同事们都打车走了,我和赵婷却在街上默默步行,她是在噘嘴生我的气呢,不肯理我。她说这顿饭明明是派对餐嘛,你干吗不说清楚就要人家来呀?我说根本就不是派对餐,你看主任孙燕,你看女实习生,还有那谁谁谁,不都是单身一人吗?再说,我也不知道大家会误会我们呀,主任孙燕说我们部门都是男生,让找几个女孩子来调节气氛,我就找了你。赵婷瞪了我一眼,说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故意的,要不他们说我是你女朋友时,你怎么不站出来解释呀?我就很无赖地笑了,说这样的好事搁谁身上谁不乐意,还解释什么呀?再说,你自己怎么不解释呀?赵婷就没话说了,就不再搭理我了。
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你骂我两句吧!”她走着,不吭声。我说:“就算我骗了你,你就打我两下吧!”她走着,还是没说话。我去拉她的手,她却一把甩开我。我就说:“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死给你看!”她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来看我:“好啊,那你就死给我看呀!”我就笑着说:“那我给你买把刀,你杀死我吧!”她说:“我才不杀你呢!”我说:“那我就撞车自杀吧!”说着,我前后看了看,也真是怪了,竟没有一辆车驶过,才发现街上竟如此寂静,我转过头来看着她:“你看,我想撞车都没有机会!”她就扑哧一下笑了,我就再次大胆地去拉她的手,她这次没有挣脱。就在我们手拉上手时,一辆出租车却从我们身旁飞驰而过。
我们俩仍默默前行,但这种沉默与那种沉默却已是截然不同的情境。我想,她一会儿会去我的住处吧?谁知,她忽然转过脸来说:“我该回家了,我告诉了我妈晚上在外边吃饭,但太晚了她会担心的!”虽感扫兴,但我还是笑着说:“好啊,我送你回家!”说着,我很潇洒地挥手打了辆出租车。对心爱的人,我不会急于求成的,我不但要她的身,还要她的心,这两者该不会是鱼和熊掌的关系了吧!放出长线,我会很有耐心的。一路通畅,竟都没遇到红灯;出租车是直接进了小区,开到赵婷家楼下的。赵婷打开车门下了车,我摇开车窗说:“等你上楼进了家门我再走!”赵婷笑了,说:“好啊!”就转身进了楼道。
我就那样看着赵婷消失在楼道里,我想象着她进了家门,母亲迎出来的样子,我想,什么时候,我能以女婿的身份也光临这个家,受到同样的礼遇呢……我正美美着,耳边响起了出租车司机很粗暴的声音:“你还走不走啊?”我醒过神儿来:“当然走啊!”出租车就“哞哞“地调了头。
天气在一日一日地降温,我和赵婷的关系却一日一日地在升温。
就在那晚之后的第三天,我和赵婷又约了去游乐园玩,坐空翻龙,乘电动船,开小赛车,我们玩得很开心,玩累了,我们就坐在树阴下的长椅上聊。我第一次听赵婷这样掏心置腹地给我讲她的家事和她自己,原来,她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此后她就一直与母亲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她说她很想念她的父亲,说着说着就掉下泪来,我就安慰她,把她搂在怀里,她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伤心就又变成羞涩了。
赵婷说她有过短暂的初恋经历,那还是她在卫校学护士的时候,她和学校里的一个男生有过感情碰撞,但俩人也就是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在一起三个多月就分了手,他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这话从一个22岁的清纯女孩嘴里说出来,还是可信的,尤其是从赵婷的嘴里。毕业后,赵婷曾在一家大药房做过营业员,在那儿她偷偷喜欢上了一个常去推销药品的医药代表,年纪与我相仿,后来俩人成了好朋友,常约了吃饭,赵婷也摸不清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反正他经常约赵婷出来,但见了面却又总回避什么,这使他们的关系简单得就像兄妹。这个医药代表因业绩好,现已做了区域经理,赵婷说他们现在还时常一起吃饭,她一直都对他有好感。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跟他说你喜欢他呀?”我问。“这种事应该男人主动的,我凭什么要主动呀?再说,他喜欢我万一不是那种喜欢呢?”赵婷答。“他是不是有家庭了?”“我一直没敢问,我怕他有,他也没跟我提过,应该没有吧,你不是也未婚呢吗?”我能这样地摆出豁达姿态来提问,当然是艰难地克服了心理障碍的。一个你心爱的女人,在你面前说她好感于另一个男人,无疑让你极不舒服,但我觉得,她能这样坦诚,就说明她已经把心交给你了,你又何必那么小气呢?我也很庆幸赵婷没有主动向那个药贩子表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我们从游乐园出来,在附近的公交站点等车,竟意外遭到了黄鹂和周彦军,两人拉着手,而我和赵婷也正拉着手,这使我们的碰面显得很尴尬。我向他们介绍了赵婷:“这是我的女朋友,赵婷!”然后我又向赵婷介绍他们,三个人很友好地握了手,我和周彦军还相视点头笑了一下,真是一笑抿恩仇,我们之间的敌意,顷刻间就化为乌有了。黄鹂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和赵婷在公交车站分了手,我还没到住处呢,就接到了徐冬的电话,说王风给他打电话了,今晚要安排聚一聚,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了,玩了一天挺累的,徐冬就说他也不想去,没意思,然后就挂了。这厮怎么突然间清心寡欲起来,这倒让我觉得很奇怪。我那日在火车上只是逗王风,原本就没想让他再安排的,我也一直没把他能当上村主任看作是我们的功劳,那篇新闻稿起不了多大作用,他能当上,那是该着他有那个命。
北京的怪病女孩那边一直没动静,上网搜索也没见其他报纸发的新消息,憋不住了我就给袁泉打了个电话,袁泉倒很有长性子,说:“还在观察呢,你放心吧,有了进展我就给你打电话!”
哥们儿几个终于知道了我和赵婷的事,他们的态度表现不一,徐冬和刘大军,当然嫉妒得要死,一通电话就骂我交狗屎运了。刘进和小对象还恋爱着他们的恋爱,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张兵却不露声色,虽然他平常表现得一点都不张扬,但我认为,他才是我们哥几个中最深的。方东方的反应最强烈,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方舟,你怎么这样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说:“我怎么了啊?”他说:“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赵婷的事,朋友妻不可欺……”“我……”“你什么呀你?真没意思,咱们从今往后就断交吧!”方东方根本不容我解释就挂断了,我再打过去他却不接。
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哥们儿和气,可人家不喜欢你,还不能轮到我呀?这人要是活小气了,那才没意思呢!此后我和方东方真就没了来往。
赵婷就是不肯与我有过分接触,我以为是遭遇了“处女矜持”呢,交往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原来她的矜持是一方面,她家教严也是重要因素。和我在一起,只要没和家里打招呼,晚七点之前她都要赶回家的,就是打招呼了,她也不会耽搁太晚,她说她不是很怕母亲,她是不想让母亲和外婆担心。一个很早失去父亲的女孩,家里对她倍加呵护和约束,我是可以理解的,我决定尊敬她,谁让我喜欢她,爱她呢?除非哪一天她自己就犯。
但有一次我们还是差点出了轨。那是我们共同的一个休息日,就在我的住处,她忽然躺到我的床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