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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后的空旷义庄,却在此时突地热闹起来,那热闹如闹市,如热集,一时间熙熙攘攘,分不清哭笑,只是不想这义庄在此多少年,竟也摊上一回大热闹。
而细听,就发现并不是哭声,却是一声声惊叹 “啧啧”,另有人更兴奋大吼:“发财了发财了!老婆子,早知道你能变成金的,当初就该日日给你吃鸡鸭长胖啊!”
我心中暗骂,却又觉何处不对!
难不成这些金人也认亲?倒是欺负生人,遇到自己镇子的,却不打了?!要不然为何都停住不动?似被人用极强法力凝住,但此处谁有那天大法力呢?!
可若不是,又怎的解释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金人此刻真成了金坨?或者他们如鬼般也怕日光?那便将这义庄棚顶拆掉就好吧?!
但这疑问并不等我回头瞧了!就听得内里猛传来一声嘶喊:“娘啊!救……”后话成了风消散,而另一音又起,这次却是凄厉得如被人生生撕碎了!
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我忙回首,立即后悔,只愿自己从未见过这惨象才好!只是那一入目就成梦魇,今后想是再不能忘!
到处都是血!满天满地的血,似谁失手打翻了红染缸,就将地面也染红,血水子在地面上滚动,砸出一个个坑洼,坑洼里也蓄满了红,后来便是连土地面都“滋滋”地响,屋子里便飘荡开血腥气。
原来,这些金人当真不认亲!方才不动却只是暂时,而这一动之下真真要了命!倒可笑那老者说的话犹在耳旁响,人却一语成谶了!
目光跃过一具具横七竖八倒地的新尸,就瞧着那老者横卧在地,血顺着身下缓缓淌出,我却不知此刻心境了!而耳旁木轮车响,同时便见陆少卿剑指的银白光起。
木轮车极快重返屋子正中,可一切皆晚,即便陆少卿已尽力,屋子内仍都成了尸!我们眼睁睁瞧着那血水子翻滚,瞧着后来红变成了金,瞧着本肉身凡胎臭皮囊,终成了不化之金身,其中多少震撼,多少复杂情绪,都无法言语细诉了!
而这一切只是瞬间,瞬间便可沧海化桑田,便可斗转星移,人间变地狱!
陆少卿眉眼间写满自责,似已将这些人的死包揽上身,一声长叹幽幽出口,我瞧他神色,定是再不能从自责中解脱了。
“世人为何都为虚幻泡影?却不知三千皆幻象,就算真的有了金山银海又如何?师父,少卿愧对您!竟只知收妖作法,却参不透人心!”
我也难形容心中之感,当下只是无话,而正僵着,就闻头顶上一道音起:“大姑娘,道长哥哥,又见面了!”
再瞧,那本被封门符封住的天窗此刻竟开着,而那开着的天窗口端端露出个小脑袋瓜子,头面之上皆挂着戏谑,一双眼贼贼的,似得了手的小狐狸。
“用不着替他们伤心,也别感慨,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自古有之,再说了他们寿命就到此,该是河里死的井里死不了。不是说阎王叫你三更死,绝活不到五更么!”他混说着,头脸往下,将身子也钻进来,我倒要佩服他能将身子扭成麻花似的,也不怕哪一下弄不好便折了。
“喂,三锦公子,小心你肠子!”我强作欢颜,只怕自己情绪低,加重陆少卿负担,而三锦就无所谓地朝我笑,随口道:“放心,这肠子本来也不是我的,折了就折了吧。”
“真真没见过你这般的人,竟拿自己身子当别人的,便是毁了哭都来不及!”话罢了又觉得不好,这般说倒是更添陆少卿心头堵。
而三锦突地朝我笑笑,就说:“看你们心情不好,就告诉你们个事儿开解开解,说来你们这算什么?不过是看到人死却帮不上忙,可我的经历要比你们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呢!”
“什么经历?”我问他。
“话说,我本来是个大姑娘!”他突地郑重其事说。
作者有话要说:出来晃荡两圈,并无耻卖萌中。。。。。。
☆、投亲
雨。
雨是从午后开始下的。
长街上店铺林立;林立的店铺无一例外紧闭门窗,青石板路面被雨水冲刷;便是连缝隙里的血水子;也已被雨水晕染减淡。
“这儿却像个死城了”;我与陆少卿以及那孩子同立长街一端,透过细密雨丝,只觉晃晃然到了云少海当差的地界。若哪怕有一丝人气儿也好,可这里却仿佛只剩下我们仨喘气了。
“伏虎镇不是死城!”孩子攥紧了拳头;撒丫子跑上长街;“咚咚咚”去砸每一户的门窗:“出来出来!伏虎镇不是死城!伏虎镇的人不会死绝!”
但一路砸过去,除去那肉拳头硬碰上木板门发出的山响外;再无人应声。
孩子的眼应是充了血么!到了后来便用脚踹:“李老实,你婆姨被金人杀了!就在义庄呢!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报仇?!”
便有一户矮房子的门“吱呀”开条缝,隐约可见露出的一双眼来:“死,死就死吧!反正我连猪肉张都打不过,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孩子一把将门扯开,便露出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来,那男人是怕见生人么?甫一见我们便无处躲无处藏的,而一张脸青惨惨,就连双目,都无神。
但那无神的双目里,却似隐隐有金光一闪。
“小心!”陆少卿猛然高呼声,接着便手掐诀,一道银光后那李老实应声倒地,而倒地后便四肢抽搐着,逐渐变了样儿。
却是浑身金灿灿了!但那金灿灿的手指头却个个弯曲着,张开如鹰爪,若不是陆少卿出手快,兴许此刻倒下的便是那孩子。
孩子似被眼前景儿吓到,痴呆呆的直眼立着,而后突地狂叫一声,双手捂住头脸“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爹,娘,我怕!”
毕竟方十一二的孩子,虽富户人家十四五岁便有做了爹的,可在我这妖的眼中,怎的那方人间历练个十几二十年的,都不算成人了。
思及此便禁不住瞄一眼陆少卿,说来他今年可有二十?那我与他,到底算什么?却不知我究竟活了几多年月,会不会比空空老头还要年长?
说来我倒真真悲哀,这白活一回,竟连自己年岁、从何而来,甚至到底是个什么妖都不知!自有神识起便未曾见过爹娘,而每日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却是为何?
但这些问题有时我是会相通的,就如痴病犯了的时候,我便知,此生定是寻一个人而来,而那个人,便是陆少卿吧!
孩子的哭声已响彻整条街,我许久未听得这样痛快的哭声,从前裴少玉是个哭笑随心的主儿,只是那一趟九幽行,就失了个愿日日与你斗嘴的人。却不知此次伏虎镇寻人,又要有多大变故了!
越思越想腿脚越软,这雨该是自九重天往下撒刀子吧?一把把都削上心尖,眼却再不敢看那木轮车上的人。
硬生生将目光扯回金人身,生平头一回对黄澄澄的颜色无比厌恶起!并心底腾起满满恐惧来!那恐惧是水,就要溢出,一时间没了着落,就要失了什么的感觉便萦绕起来。
是否我们太过轻敌,将此次金人事端想得过于简单了?
陆少卿的金化是心头大患!妙缘真人的话从未自耳边消失,“每到金化发作,就如万箭穿心,千蚁食髓,那种滋味却是比死还难受”。
“那该怎的才能帮他?”
“用法力!不管是妖法还是仙法,这金化需要无数法力,只要有法力支撑,就可以减轻痛苦。”
“便不会死么?”
“还是会死!只是延缓时间,初时只是自左脚开始,越到后来金化越快,待到金化到心,就回天乏力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楚少琴”。
“为何一定要找到他?既然解铃还须系铃人,您是楚少琴授业之人,自然会解术么!”
“没有用,点金术最玄妙的地方就在于,谁也解不开另一个人的法门”。
当初的三种选择,我自认不会选错,只是来寻失踪的楚少琴,到如今也见不到人影,而伏虎镇的三十三个金人,以及后来又被杀死的镇民,都令我觉得事端在扩大,扩大,直至无法收场地步。
而更火上浇油的却还属三锦的话了!生生令本已一头雾水的我们更瞧不着前路,虽打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印象差,可却不知他竟是个天下第一倒霉人!
说来我这许多年遇到的倒霉事却实在不少,但与他所遇一比,都不算什么了!试问无论哪个只是睡一夜的功夫劲儿就被换了肉身,自女变男,都要惶惶并恨一声倒霉吧?!而三锦便是那第一倒霉人!只是这第一倒霉人如今顶着的却是楚少琴身子,那楚少琴呢?是否成了女子?却该去何处寻?!
眼前便开始一阵又一阵的雾蒙蒙,依稀可见残烛两点,跳跃火苗中两只可怜魂魄悄无声息被调,而睡梦中的个人却不知晓了。
楚少琴楚少琴,若你还活着便给了提示吧?令我知晓还有希望!心中反复念叨着,便抬眼去瞧加剧了的雨水,但雨水只管独自下,却不知被它兜头盖脸淋着的人心中所想了。
木轮车却已吱吱呀呀的上了青石板路,雨水就一把一把的往他身上砸,再拧成股顺着湿了的发、湿了的衣衫淌下,他头面上都是雨水,却不擦,只是一只手轻轻抚上那孩子的背。
“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乎”,那音是霏霏雨雪,与这不止的雨水并存。孩子仍在低声啜泣,远远地只瞧见瘦削的肩一抖一抖,着实可怜。
“你家在何处?还有无亲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