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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忙点头,那只手方拿开。努力睁大眼,可惜屋内浓烟令我看不见他的脸,甚至连他的人究竟在何处我都瞧不清。
“谜底在地府。”云少海第三次说话。
我张口要问,又想起他特特嘱咐的话,只好闭紧了口。而此时那兵刃交击音突地消失,旋即浓烟就迅速减淡。不出一刻钟,屋内所有的浓烟皆已散尽。
我这才瞧到陆少卿。
他面色万分不好,似乎很焦急,又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情绪。总之他一眼瞧见我后,便直奔我来。双手抓住我臂膀,将我自地面上捞起。
“锦绣,你没事吧?”
我摇头。目光急急自屋内各处扫过,却不见云少海的踪影。
“方才少卿被人纠缠住无法分/身,又听不到锦绣的声音,少卿十分担心锦绣。”
他一张白蛋壳般的脸上果然就涌上无数忧心。我忙摇头,道:“我没事。倒是陆云锦,恐怕会有事吧?”
于是我们忙忙去看陆云锦,而这间房本就不算大,此刻更是一眼就瞥见,倒在梳妆台前的陆云锦。
“陆云锦?!”
我与陆少卿急忙赶过去,扶起他陆少卿就探手试他鼻息,索性这位阎罗爷呼吸平稳,不是力竭便是被烟呛过去了,并非被偷袭。
而菱花镜更是安然放在梳妆台上。我朝镜内瞧,却见那一身火红的鸣宣姑娘看来似乎正在打坐调息,应是无有大碍了。
于是便彻底放了心。
我与陆少卿搀扶陆云锦到床上躺好。而他这一歇,竟是直歇到第二日正午时分。期间陆少卿处理后续的各种糟心事。因这一番打斗将店家门也损坏,屋内更是乱七八糟,所以陆少卿与那店主好说歹说,又多加了不少银两,人家方允许我们继续住下去。索性浓烟只奔着我们来,并未伤及无辜。否则我都不知该拿什么脸,来面对那些一脸惊惧之色的其他住客了。
而弄罢这些,陆少卿几乎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饮,陆云锦便苏醒过来。那位阎罗爷醒来后也不顾自己身子骨,只吵吵嚷嚷要见鸣宣。我深知他心情,更希望能撮合这位有情的阎罗王。便再度坐在梳妆台前,令鸣萱现身。
陆云锦忙忙整理下袍子,又拢了拢发髻,竟似个盛装已毕,正准备出门去见情人的毛头小子了。
他朝镜内的鸣宣瞧,镜内的鸣宣便也朝他瞧。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陆云锦率先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们以这种方式重逢。”
此话他说得洒脱,偏一张脸面上带了许多愁苦。我深知他心境,想那佛陀曾言,这世上有七苦,正所谓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可陆云锦所面对的却是另一种苦了。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有时不是爱别离,也不是求不得,而是你一直痴恋的人,突然忘了自己。
鸣宣眨了眨着一双清澈到毫无任何繁杂感情的眼,对着镜外那无比深情却又无比纠结的人咧嘴。然后说一句:“我认识你!”
别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陆云锦了,便是我与陆少卿,都被她这句话惊住!想来鸣宣自打上次混天伦事件分出个花锦绣后,便直落九幽,从未见过陆云锦啊。怎的会认得?更何况,她不是什么都忘了么?!
于是三双眼便齐刷刷望向镜内人。而镜内人呵呵地傻笑一下子,挠头道:“干嘛像见了鬼一样!难道我一定要失忆,才有趣?”
☆、大人物
桌子上摆满了各色吃食。荤的;素的,竟是色香味俱全。并还有几样时令水果;个顶个透着水灵。而最稀奇的;当属桌子正中端端摆放的一枚菱花镜了。
菱花镜中一身火红的姑娘正盘膝坐着;一手托腮。她面色红润,显然精神状态极好。
只可惜围桌而坐的三个人,面色都极其不好。
“喂,我不吃素!别夹那块豆腐啊!”镜中姑娘大声唤。
“可我又不吃荤。鸣萱姑娘;鸣萱祖宗;您体谅点食素者成不成?”
“应该是你体谅我吧?我都昏昏沉沉好几日了。”
“那是我不好,可我都向您道歉了么!”
“切!你只记得和你的陆少卿缠绵。第一口就夹肉吃;算是对我幼小心灵做出补偿。”
“不成不成!我如今好歹也算九重天混过的,这戒开不得!”
我夹着一块红烧肉,那握着筷子的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油闪闪的肉便随着筷子的晃动颤巍巍起来。我不死心的继续与镜中鸣萱商量,幸好此时店内食客不多,否则定要以为我是个喜欢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疯婆子了!
“其实素菜很好吃呢!比如这碟子豆腐。”我另一只手端起那盘子豆腐,杵到菱花镜前,苦口婆心。
“我不喜欢吃豆腐。”
“鸣萱,你就瞧一眼,只一眼还不成么!真的可以做出红烧肉的味儿。”
“你又没吃过红烧肉,哪知道红烧肉什么味道!”
我说得口干舌燥,见她也是个犟脾气的,只好无奈地去瞧陆少卿,希望他可以帮我劝几句。可那位道长眼观鼻鼻观心,竟在饭桌前入定!全然不替我解围。
而陆云锦更过分,那家伙不停往口内送菜。并在我那块红烧肉终于被折腾得掉落后,忍不住将满口菜喷出,狂笑不停。
“折腾吧折腾吧!两位姑奶奶,你们出门前为了穿哪件衣服簪哪个簪子已经斗了一个时辰了,如今又为了吃什么再折腾小半个时辰,你们累不累?”
我无奈地朝他摊手,几乎同时,镜中鸣萱也朝陆云锦摊手。抢着道:“我都说了要穿那件鹅黄色罗裙了,可惜花锦绣不同意。你瞧,事实证明,她眼光多差。”
闻言我便也不示弱地指自己那堪称花树的头,朝镜中人呲牙:“您眼光好?我如今是没法照镜子了。可鸣萱姑奶奶,您说句实话,咱们这颗头真的有必要簪这么多簪子么?”
镜中人便狂点头。
我无比郁闷,叹气道:“可我觉得好累!恐怕这细脖子随时会支撑不住满头珠翠的脑袋,会折呢!”
眼角再瞥向那碟子豆腐,我想要继续劝鸣萱,而陆云锦就插嘴道:“要我说你们干脆谁也别吃了。”他边笑边说,瞧那样儿,竟似头一回见到好笑事一般。
我朝他翻白眼,怒道:“敢情您吃饱了?可您也不能不顾我们感受,是不是?阎罗爷?”
故意将阎罗爷三个字高声,立即引来无数目光投向我们这桌。陆云锦低呼一声:“姑奶奶您要我的命啊!”一把将我口鼻捂住。
猛的被捂住口鼻,我万分不愿。瞪大眼拼命朝他“呜呜……”,我努力要挣开他爪子。而此举更是令邻桌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立起身来,其中一个便摸向自己腰间长剑,竟似乎将陆云锦当成拐/带良家妇女的人/贩子。
见此情形,一直稳坐的陆少卿也只好叹了口气,朝邻桌那几位见义勇为人士打个揖,道:“打扰几位小哥了!是自家兄妹开玩笑,几位小哥莫要紧张。这两兄妹有些痴傻。”
那几个少年郎闻言便重新落座,再瞧一眼我与陆云锦。就压低了音交头接耳起来,我料想人家必是可惜我们这对傻兄呆妹。而陆云锦已忙不迭放开手,我俩便朝人家傻兮兮笑,待到他们转回头重又吃喝,我俩方长舒口气。
“锦绣,还是莫要争了。不如你们吃水果?”陆少卿拿起颗橙,样子也是万分无奈。我忙忙伸手去接,鸣萱便又跳脚:“哎呀,我不吃橙!”
再度无力地翻白眼。我那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只能叹口气再收回。郁闷的将白饭端起,我与鸣萱姑奶奶商量:“白饭总可以吧?”
“白饭?”
“是么!你不吃素我不吃荤,唯有一样咱们都吃。”
一句话又引起陆云锦好一阵狂笑。我低头拼命扒饭,恨不能将那位心情大好的阎罗爷生吞进肚。其实也怪不得他眼下笑不停了,试问无论哪个,在心心念念惦记一个姑娘几百年后,就要放弃,却突然某一日被那姑娘告知,如今瞧着他挺顺眼,脑海中唯有对他的印象时,都不得不兴奋过度了。
而事件重组,我们便要回到陆云锦初醒时,与鸣萱那次对话。
“怎么,我一定要失忆,才有趣?”
当时,鸣萱猛的说出这样没头没尾一句话,着实令我们几个大惊了。而三个人中最惊讶的应是我,因有个前缘在,所以我万分在意鸣萱是否还对陆少卿有情。
幸而鸣萱很快就又补充,道:“其实我不是什么都忘了!我三魂七魄被分出一魂一魄,不是还剩下几魂几魄么。也许是天意吧,我对陆少卿实在没什么印象,而对陆云锦,还有一些,一些——”
她在镜子内不停踱步,似无法恰当形容那感觉。一些了好几遍,她方大力一拍后脑勺,道:“还有一些好感!”
于是那位多情的阎罗爷便被这突然而至的幸福冲昏了头。自打鸣萱提出最近几日元神昏沉沉很累,错过了不少吃喝机会后,自打我们下楼来这大堂点了一桌子菜后,陆云锦便成了笑不停的痴儿了。
我暗叹一声,放下碗筷。随手将一只鸡腿塞入还在笑不停的陆云锦口中。朝他压低音吼:“你再笑,再笑我便将镜子收起,令你瞧不到她。”
这半威胁的话果然起效,那情种立即闭了口。一手捂住口鼻,唯露出一双充满笑意的眼来,看样子很容易憋出内伤。
吓唬地我要去拿菱花镜,那情种忙一把夺过镜子,紧搂在怀中护着,朝我瞪眼:“别说我翻脸啊!”
其实,自打五百年前情种为了见我而令云少海去人界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