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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开灯,窗上透进来几线暗淡的光,他抓着重楼的肩膀,手心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重楼的脸近在眼前,却模糊不清,只有一头红发仍是那么鲜明,是炽热燃烧的火焰,永远像最初相见的那一刻给他强烈的感染和震撼。
飞蓬忽然感到无比的悲怆,他哽咽着说:“我爱你。”是的,我爱你,我只想爱你,不想你受伤害。这世界上,人那么多,可是只有我们两个要相依相偎走过不可知的未来,如果你都不理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重楼看到两颗大大的泪珠从飞蓬的眼中滑落,黑暗里,他脸上流出两道微弱的亮光。他扑过去把飞蓬紧紧抱在了怀里,恨恨地说:“不许哭!不许哭!笨蛋!没有人祝福又怎样!我不希罕!”
不知道谁先开始吻谁,两个人的脸上和嘴唇上都是潮湿的,也不知道沾染的到底是谁的眼泪,咸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两颗心里尽是悲苦的甜蜜。
没有人祝福又怎样?路是我选的,纵使前路荆棘遍布,终途万劫不复,我也不会松开你的手,若是惩罚降临到了今世,来生我亦会重蹈覆辙;天塌了都不怕,我怕的只是与你走上歧路,让这爱魂归无处……
十二、
溪风和水碧的婚礼在五月初举行。
他们要结婚的消息,飞蓬还是从重楼嘴里得知的,他虽然早知道水碧跟溪风那次一见钟情,仍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对重楼感叹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重楼不以为然,道:“快吗?我不觉得。照我看来,还是慢的。”
第二天去上班,飞蓬发现科室里的人也在热烈地讨论这件事。水碧也算是他们医院的美女之一,为众多男光棍们觊觎已久,奈何她素来眼高于顶,平时让她多看一眼也不容易,却突然就要嫁出去了,祝福虽然要说,但一派祝福声中总不免有些不怎么和谐的酸溜溜的感叹。女同事的态度则复杂的多,年轻的自觉尚有青春可以挥霍,看着即将走进结婚殿堂的女同事心里就生出微微地骄傲;青春已逝的则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暗地里未尝没有隐隐的妒与羡。
中午下班前,水碧过来送喜帖,恭喜声中她笑成一朵绽开的花。飞蓬接过来喜帖还没说话,她先笑道:“今天……”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出来一下吧,我们到外面说。”
飞蓬跟了她走到外面,笑道:“水碧,你太不够意思,这种好消息也不先告诉我,今天到科里人人都在谈论,只有我的消息最不灵通。”
水碧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两个月前我们就在装修房子。怎么?你家重楼没跟你说?”
“我家……”飞蓬微怔一下,顿时尴尬得红了脸,“水碧你……”
水碧忙说:“对不起,我顺口说的。”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又抬头道,“你在我跟前不用不好意思,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飞蓬心里一凛,直视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冷冽起来,眯得微微狭长的蓝色眸子有着清冷的寒意。
水碧很坦然地说:“一半是猜测,一半是溪风告诉我的。老实说呢,重楼那种性子,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我都不会奇怪,倒是你……我开始真不相信……做为朋友,我本来想劝你来着,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说着,摇了摇头,轻轻笑了,随后又正色道,“你放心,我确信,现在知情的人除了我和溪风没有第三个——但是飞蓬,很多东西你总是要面对的。就眼前来说,你打算怎么跟夕瑶摊牌?虽然我知道,你从来也没有爱过她,可她不是。”
飞蓬听了她这番话,心里百味杂陈,向后退了几步,背靠着墙壁上坚实冷硬的花岗岩,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水碧抬手推了他一把,笑道:“算了,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当儿何必自寻烦恼!怎么咱们扯到这里来了,我本来是想跟你说,今晚请你们俩到我们新家去吃饭。”
“我们?我和重楼?”飞蓬挑眉笑问,“还没结婚,怎么就说是你们家了?”
水碧丢个白眼给他,道:“不行吗?——当然是你和重楼,不然你认为是你跟谁?”她还要再说,却有几个同事走了出来,远远地就嚷“水碧,恭喜啊”,她就打住了,转口道,“下午我要先走,你下班后自己打车过去吧,地址我到时候打电话告诉你。”说毕,转身向那几个同事笑着迎了过去。
重楼跟溪风一起过去的,比飞蓬早到。水碧和溪风去准备晚饭,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无聊地看小区里做作的人造风景。不多久看到飞蓬从远处走过来,愉悦像气泡一般,不自禁从心底一串串冒了出来。让他好笑的是,飞蓬好像迷路了,在下面转来转去。他知道溪风他们家所在的这幢楼位置有点奇怪,编号跟左右两幢都不相连,可是那家伙不是一向自诩方向感很好,找路从来不会错吗?
眼看着飞蓬越走越近,在这幢楼下停住,似乎在努力辨认方向,重楼忍不住笑着喊他:“喂,笨蛋,这里!”扬手把一颗咬了一半的李子砸了下去。飞蓬本能地一闪,那半颗李子几乎擦着了他额角,啪地落在脚下草地上。他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到重楼站在四楼的阳台上幸灾乐祸地笑。飞蓬咬牙笑道:“好啊,你敢砸我,看我上去怎么收拾你!”绕到这幢楼的正面,飞奔上楼。
溪风听到声音,早迎过去给飞蓬开门,热情把他让进来。飞蓬打量他们家,很现代的装修,简洁得没有一根多余的线条,色彩以乳白和淡蓝为主,布艺沙发的色彩却是鲜艳的彩条,风格极其明快,由衷称赞了几句。溪风说:“我们家装修是重楼帮忙画的设计图,这顿饭就是为了感谢他。”
飞蓬诧异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转头向阳台看去,重楼双手插在裤袋里,修长的双腿交叉起来,悠闲地倚在栏杆上看着他。
这时水碧也从厨房走了出来,长发盘在脑后,系着围裙,看上去颇有几分温柔的主妇样,飞蓬见惯了她精明干练,雷厉风行,忍不住笑道:“水碧,我还真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贤惠的时候。”
水碧也笑:“你当然想不到。晚饭马上就好,你们俩先聊一会儿吧。”
飞蓬穿过客厅,走到阳台上重楼身边去。初夏的夕阳收敛了正午的炽热火气,柔和得微有些透明,像一个大大的蛋黄,溶在蓝得泛白的天上。微风轻轻地拂过,夕阳表面似乎起了一层薄的涟漪,空气清凉舒适。“你刚才就站在这里一直看着我兜圈子?”飞蓬问道。
“哼,你不是整天吹嘘自己方向感奇佳吗?”重楼掩饰不住一脸的幸灾乐祸,“我眼看着你在下面兜了两个来回。”
“我也觉得奇怪。一定是跟你在一起被影响了。”飞蓬摸着下巴微笑,又说,“看到我来,你也不出去迎接我。”
重楼笑道:“哼,需要么?反正你会过来找我的。”
飞蓬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笑道:“你就那么自信?”
重楼毫不犹豫地说:“哼,当然。”他嘴角微微翘起一个骄傲的弧度,飞蓬按捺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一吻,轻巧得不像吻,倒像擦了一下。
重楼转过头,一把抓住他喝道:“喂,这次该我了。”不由分说就扑过来。飞蓬忙向后躲,反手抓住他手腕,笑着警告道:“嗳,嗳,这样不好,当心给人看到了。我有问题要问你,怎么你帮他们家画装修设计图也没告诉我?”
“我……”重楼语塞一下,又瞪他道:“我什么都要跟你报告?”
飞蓬笑道:“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室内装修设计?这好像不是你的专业啊。”
重楼说:“切,我会的多了!你不知道罢了。”
这时水碧已经把菜端上了桌,摆好了酒杯招呼他们过去。一桌子菜做得似模似样,颜色也搭配得花团锦簇,高脚玻璃杯的红酒有着宝石般纯净晶莹的色泽,葡萄酒醇美醉人,一层层味道里沉淀了橡木厚重的香,摇曳的红色光影诠释着主人喜洋洋的心情。
祝福的话说过,四个人干了一杯之后,飞蓬尝了两口菜,问道:“水碧,这菜是你的手艺还是溪风的?”
两人同时道:“是我的!”水碧扭头对溪风道:“你给我切切菜,打下手而已。”溪风笑道:“可是比较难做的菜,都是我做的——”他指着桌上的一盘清蒸石斑,“比如这个!”水碧撇嘴说:“这个叫难做?我们得看味道,重楼,飞蓬,你俩觉得哪个菜味道更好?”
重楼笑道:“我觉得,都很好。”
飞蓬点头赞同道:“没错,旗鼓相当。就算是打下手也不错,总胜过有些人连切菜都不会,就差把手指一起切下来……”说着向重楼斜溜了一眼。
水碧和溪风都笑了。
重楼知道他在说那唯一一次帮他做饭,切到了手的丢脸事,竖眉喝道:“你敢再说!”
飞蓬端着酒杯抿了口酒,笑道:“我怎么不敢?这会儿你还能杀人灭口?”重楼没再说话,也端起杯子喝酒,却从杯沿上飞去一道充满了威胁的眼风:“咱们回家算账!”飞蓬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一幕被水碧看在眼里,不由低头轻叹了口气。溪风忙回头关切地看未婚妻,飞蓬也注意到,他瞟了一眼水碧,眸子像一片幽沉沉的蓝色湖面,波澜不惊。水碧,你不必如此,我谢谢你关心,可是,路是我们的。
水碧笑了,说:“我在叹息无牵无挂的单身生活即将结束。”溪风笑道:“怎么,你还心有不甘?”她娇俏地横一眼溪风,道:“有点。”又举起杯子,眨眨眼说道:“来吧,干一杯!为了——永恒的幸福,虽然是奢望。”
十三、
新娘永远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一个身份。优雅绾起的秀发,玫瑰和百合,香槟酒,白色婚纱上闪耀着璀璨的碎钻,香正沉粉正光脂正艳,甜美的一吻里,许下天长地久的誓言。人生的片断回放,这必是最让人耿耿不能忘怀的一幕,美丽和幸福都于此刻达到极致,此后,以不同的形式日渐蜕变得黯淡和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