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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击声渐渐停止，盗匪停止射击，冰树林变得很安静，惟留一片狼藉，鲜血满地，除却躲于马车后的十余人，就没了幸存者，皆毙命。
“不知对面的，是哪个山头的朋友，在下王阳，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日后定有重谢。”背靠马车，王阳一边凝视前方的冰树林，一边吼话。
望着冰树林，映入王阳眼里的是一滩滩鲜血，还有已渐渐被白雪覆盖的尸体，心越来越寒。
做镖师，就是在刀口上讨生活，谁也保不定，哪天就暴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
“原来是王镖头，不知镖头可还记得在下。”一群群凶神恶煞的大汉，踩着积雪，从冰树林里走出，略带些许杀意的话语，响彻而出。
冰树林两旁都有人走出，足有百数之多，手里均拿有冰冷的兵器，在寒风下发出轻轻的铮鸣。
王阳等十余人，站起身，从马车后走出，众人脸色都很难看，有人更是苍白如纸，面对百余人，就凭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是你！”寻着声音看去，王阳神色顿时阴沉下来，握刀的手略微一紧。
漫天雪花飘飞，寒风梭梭发响，众镖师的心已经完全冷下来，都知晓今日没有谈判可能，惟有一战，必须一战。
“哈哈，我和镖头还真有缘，在这茫茫飞雪里，都还能再次相遇。”说话的，是一名光头大汉，身上的披风啪啪作响，其脸上有数条伤痕，左眼也是瞎的，看起来极为吓人，他原本带有笑意的脸，徒然阴冷，语气变为凶煞，“当年一别，镖头要去这只左眼，今日遇见，镖头又想要去什么？”
光头大汉指着自己瞎了的左眼，另一只眼瞪如铜铃，目光若狼一般凶狠。
众镖师下意识背靠背，围在一起，已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而王阳则冷笑出声，道：“今日，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哈哈，你想要我的命！”光头大汉似癫狂大笑，刀指王阳，怒喝，“给我杀。”
众提刀的盗匪闻言，二话不说，纷纷提刀前冲，寒光灿灿，与飘飞的雪花混合在一起，如波光般回荡。
“要，你的命。”骤然间，一道沙哑且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听在所有人耳里，均下意识打个冷颤，仿佛这声音是从地狱传来一样。
原本提刀前冲的百余盗匪，好似有某种力量阻止他们，令得前冲的动作停下，站立于原地动也不敢动。
楚凡缓缓坐了起来，其身上的棉袄滑落在地，露出一身染血的白衣，其脸上的血迹，早已被落下的白雪带走，惟留苍白的脸色。
“娘的，给我杀。”见到楚凡，光头大汉不忍打个激灵，仿佛楚凡射来的目光，能洞穿世人心灵，大汉用怒吼来掩饰心中的害怕。
王阳等人应该庆幸，楚凡醒来得如此巧合，也不知是他们命不该绝，还是这群盗匪自寻死路，哪怕是受伤的狼王，也仍旧是狼王。
更何况，楚凡虽不能动用修为之力，但其肉身强度，依旧堪比洞虚强者，杀几个盗匪不在话下。
众盗匪被楚凡身上的煞气镇住，竟没有一人敢冲上前，他们被楚凡那一双如幽魂般的眼睛扫过时，只觉灵魂阵阵颤抖，呼吸似要停止。
“杀，谁杀死他，赏黄金百两。”光头大汉面带着急，他隐约感到死亡笼罩而来。
还没有人动，楚凡就抬起手臂，将手里的踏命枪掷出，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紫芒掠过，就有一柄紫色的长枪，插在光头大汉胸膛。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光头大汉就被踏命枪钉死在雪地里，他的右眼还睁着，充满怨毒，更多的则是恐惧。
“滚吧，我今日不想杀人。”抬手招回踏命枪，楚凡看起来很疲惫，缓身躺下，拉过一旁的棉袄盖住身体，便再也没有动静。
光头大汉倒在雪地里，上一次他被王阳夺走左眼，这一次则被楚凡夺走性命，也不知他是运气好，还是命不好。
百数盗匪惊魂未定，不知是谁大叫一声，率先朝一旁的冰树林跑去，其余人才跟随着离去，面对楚凡，他们提不起一丝反抗之心，哪怕老大被杀，他们也不敢动手。
老大已死，他们便做鸟兽散，没有人会傻到为一个死人，去拼尽自己的性命。
王阳等十余人，表情很复杂，说高兴，他们高兴不起来，说伤心，他们也伤心不起来，望着四周留下的尸体，他们惟有在心里一声苦叹。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成为这群尸体里的一具。
没有人去动这些冰了的尸体，王阳等十余名镖师，继续拉着马车上路，被白雪覆盖，掩埋在地下，或许就是那些尸体的最好归处。
雪在下，一路上，无人说话，但王阳却时不时瞥向马车，望着那被棉袄盖住的人，心里吹起阵阵寒风。
仿佛他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雕像，一个寒冰般的雕像。
走出冰树林，又走过三里地，王阳等人来到万兽镇，被喧哗的街道掩盖，在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能活着，真的很好。”
拉着马车走在街道上，众镖师心里均出现这样的想法，做镖师本就有生有死，之前的事被他们埋在心底，既然还活着，那就要尽情享受，玩得尽兴，活得快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卖包子的少女
雪花停止落下，地面却积下一片片不算厚也不算薄的白雪，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并未因天气寒冷而留在家中。
万兽镇虽没有阴阳城大气，也没有星云城繁华，但在这极为贫乏的北冰，已是算得好。
王阳等人护着马车，穿梭在街道，大多凡人见到他们，都纷纷让道，因他们身上，都染有鲜红色血迹，是个人都能看出，之前必定经过一场血战。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声，还有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充斥在整条街道，一片欣欣向荣之貌。
“停。”沙哑的声音自马车上传出，王阳等人闻言，神情立刻一肃，连忙停下脚步，目里满是敬畏，望向马车。
棉袄表面早已被白雪覆盖，其内却很暖和，楚凡将棉袄掀开，手臂撑着马车一跃而下，目光扫过四周，旋即迈步朝不远处的一家店铺走去。
众镖师眼里带有浓浓敬畏，无一人敢说话，无一人敢上前询问楚凡，全都站立于原地，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他们的心则在颤栗。
“你，过来。”突然间，楚凡似想到什么，顿住脚步，转身一指王阳。
楚凡此刻披头散发，身上满是血渍，面色苍白，看起来根本不像年轻小伙，倒想步入暮年的老人，街上过路的行人，对他也不由多留意两眼。
“前辈有何吩咐？”王阳连忙小跑到楚凡身旁，神色恭敬，然楚凡却未回答他，而是又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紧跟在楚凡身后走进店铺，王阳才发现是家买衣服之地，其内人很少，惟有少数几人在挑选衣物，见他和楚凡进来，所有人均下意识顿住动作，面带惊疑地望来。
环目扫过，楚凡径直走向挂衣处，拿上一件白色长袍，和必需的内衣，便走进换衣间，片刻后出来时，其长发披在身后，但看起来比之前要清爽太多。
当楚凡换衣时，王阳便明白过来，第一时间就付账，随后紧跟楚凡之后，走出店铺。
“你有多少银两。”走出店铺，站在街道上，望着四周穿流的人群，楚凡顿觉回到从前，目里闪过一抹悲伤，旋即看向王阳道。
这是他第一次看王阳，也是王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他，四目相对，一个目里带着说不明的冷，一个则是敬畏。
“前辈需要多少？”王阳的语气依旧恭敬，并未立即取出银两，而是询问着楚凡。
略一沉吟，楚凡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最后，他决定在这万兽镇住着，等恢复修为亦或想明白一些事后，再行离开。
“一千两吧。”思虑过后，楚凡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淡淡道。
面露难色，王阳答应一声，朝剩余的十余名镖师走去，几人聚在一起，似在商量什么。
片刻后，王阳拿着一千两银票回到楚凡身旁，并将银票朝前递去，道：“前辈收好，一千两银票。”
收过银票，楚凡没有说话，迈开步伐朝前走去，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有些迷茫，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如同行尸走肉，不知终点。
望着楚凡渐行渐远的背影，王阳目里闪过异色，旋即下令，护着马车离去，他没有去追楚凡，因其断定，楚凡会在万兽镇停留，且时日不会短。
“假的，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碎语喃喃间，楚凡眼中的迷茫更为强烈，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片苍穹是假的，他身边的人也是假的。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是假的。
“包子，包子，刚出笼的包子。”
极为轻柔的叫卖声，从一旁传入楚凡耳里，下意识偏头望去，其表情微愣。
映入他眼瞭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女，头发被一块粉红色的布卷过头顶，叫卖时露出微笑，脸颊上有两个酒窝，甚是迷人。
少女身上穿着棉袄，但那棉袄已是很旧，不知是多年前买的，其睫毛微长，双眼眨动时有如浪花在卷动，高挑鼻梁，皮肤白皙，就这样一个女孩，竟站在包子铺前叫卖。
若是别人有如此容貌，多半不会选择如此叫卖，而是选择进入豪门大宅，当少奶奶，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不为吃穿而担忧。
这般水灵灵的女孩，不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人所爱慕。
“大叔，买个包子尝尝吧。”少女同样注视到楚凡，招招手，嘴角如弯月般勾起。
大叔？！
听得两字，哪怕心情低沉，楚凡也不由愣住，他比少女也大不了多少，如今竟被称为大叔，他也才二十五岁不到。
不论是谁，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女孩的请求，楚凡也不例外，走到包子铺前，沙哑着声音说：“给我来几个。”
若别人说出此话，定是很随意，很常见，但楚凡说出此话，配着他那沙哑的嗓音，给人种如坠冰窖之感。
“真是个怪大叔。”少女嘀咕间，包起五个包子，递向楚凡。
若是别人听见如此嗓音，必定会被吓到，然少女仅仅只是嘀咕一声，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