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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儿子前些日子已经遣人将城外的旧宅子清扫干净了,等明个儿就能搬过去,几个忠心的嬷嬷和妈妈也都留了下来,你尽管使唤。旧宅子那里清净,母亲的病也能好得快。”说完又看向洛清鸢,有些愧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鸢儿,好好照顾好祖母,等祖母身子好了些,再和她一道来,你是个心细的,留下你我也放心些。”
洛清鸢扶着洛老太太,点了点头道:“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祖母,定让祖母快些养好病,然后早早儿地就去追你们。”语气轻快,让洛尹峰也听着放心了不少。
“好了好了,快些走吧,不要给耽搁了。不过上次风寒不小心落下了病根,再养个几天也就差不多了。”洛老太太一直绷着的脸稍有松动,催促道。
洛尹峰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作罢。一转身,却忽地顿住,不远处一片蹬蹬的马蹄声响起,几人俱是一惊。举目望去,见数十个骑兵朝这边奔来,洛尹峰心里咯噔一跳,莫不是皇上反悔,不愿他去西阳,而是要革了他的职?一想到这儿,洛尹峰手脚拔凉。
“这……这是怎么回事?”洛老太太手下意识地抓紧一旁的洛清鸢。
洛清鸢拍拍她的手,“祖母别担心,我听这马蹄声杂乱无章,不像是有备而来。”
待到那批人行近,为首的人又驾马驰出几步,快到洛尹峰跟前时猛然勒马停住,利落翻身而下。
洛清鸢看清那人后,有些吃惊地扬了眉,姐夫席陌凌?第一次这么近地打量他,洛清鸢觉得洛清兰能配这么个人还是不错的。
“陌凌,你怎的来了?”洛尹峰惊道,微微瞥了他身后一眼,大概二十有余的骑兵在三十丈开外的距离站着,看起来气势凌凌。
“岳丈,我晓得你和岳母今日要西下去边城西阳,只是这一路遥远苦累不说,我还听说这路上常有匪徒出没,兰儿听了也是惊吓不已。我这才向堂兄借了这些兵马来,他们都是要去西阳的,正好顺路,让他们护送二老,这样我和兰儿也可放心许多。”
洛尹峰听完,震惊之余全是欣喜,忙道:“这怎么使得,我们这一路上坐的马车,必是要慢上很多。”
车内的江氏和豁哥儿听了动静早便探了个头出来,听到席陌凌这番话,心里熨贴极了。江氏想到什么后不由朝洛清鸢那边瞅了瞅。
“岳父不用推辞,这都是陌凌应该做的。”席陌凌淡淡笑了笑。
洛尹峰又谢了一番,才上了马车。马车哒哒而行,二十多骑兵跟在了几辆马车的后面。
而等到那马车走动了,席陌凌才看到被马车挡住的两人,她们正站在洛府门口,望着那逐渐走远的一批人马,席陌凌双眼紧盯着那碧荷裙装的女子,眼瞳微微一缩,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是几个大步迈了过去,“你们怎的没有跟着一块走!”表情不知是喜是怒,语调却是十分急促。
忽地察觉到自己失礼,席陌凌忙朝洛老太太垂了垂头,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疑虑而问:“不知老太太和小姨子为何留了下来?”
洛老太太对席陌凌很满意,虽有些乏了倒也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姐夫,我祖母身子还未好,方才又站了许久,我先扶祖母回去了。”洛清鸢见这席陌凌半响不走,洛老太太又累极,只好先发了话。说话极为客气,面上带了得体的笑。
席陌凌微微一愣,然后连忙点了头。
席陌凌盯着两人背影,直到那碧荷色身影消失在洛府大门内,门后的家丁于吱呀混沌一声中阖实了大门,留下的最后那一门缝中,他似乎还能看到一片灼眼的碧色。
7、路遇惊险
洛家的旧宅子位于京都的城外,虽然不大且有些简陋,却胜在周围人流稀少、环境清幽。
洛清鸢每日按时端了药到洛老太太房里,亲自喂了她吃。洛老太太心里极为熨帖,每每看着她都不由叹气出声,眼里有着惋惜。
“祖母作何叹气?孙女能留下来照顾祖母乃是替父亲和太太尽孝道,要是被父亲晓得我让祖母每日唉声叹气,到时候孙女可没脸见他了。”洛清鸢笑,拿小勺子舀了碗底最后的药汁递到她面前,哄道:“最后一口了,祖母可不许使性子不喝。”
洛老太太发笑,“鸢丫头,祖母不是个孩子,哪里需得着你哄。”说完,低头就着那勺子喝完了里面的药汁儿,因为太苦,皱起了脸,面上的褶皱在这一瞬仿佛又多出了几道。
洛清鸢忙取过满玉递来的丝绢帕子拭了拭她嘴角渗出的药汁,带着几丝喜意,“这药是宫中方太医开的,良药苦口,我瞧着祖母近日也好了不少呢。”
“老太太气色看起来是好了很多,这几日的药材都是大姑爷专门派小厮送来的,哪有不好的理儿。”一旁的满玉笑着插嘴道,拿好洛清鸢递还过的空药碗出了屋,嘴里还喃喃嘟囔着,“大姑娘可真有福气,嫁了个好郎君。”
洛老太太听了满玉的话,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一声儿叹息中有欣慰也有苦楚,“陌凌那孩子实在是有心了,专门找了方太医为我这老婆子看诊,还在城里抓了上好的药材过来。”
洛尹峰先前在的时候请的是京都中有名的坐诊大夫,可与太医相较就不是一个档次了。其实,洛尹峰若真肯跟宫中的几位太医说说,太医必然会给这个面子,只是洛尹峰跟老太太提及的时候,被洛老太太回绝了,洛尹峰自此后便没有再提起,洛老太太有时候口上和心里想的又岂会是一个样儿,洛尹峰到底是不懂她。现如今,一个外姓女婿反倒为自己请了宫中最有资历的方太医来,这么一对比,洛老太太心里自然生出几分悲凉。
洛清鸢不知道席陌凌怎么有面子让那方老太医放下架子,肯来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但这总归是件天掉馅饼的好事,便笑弯了眼,朝洛老太太道:“以前我还担心大姐嫁过去有些辛苦,毕竟忠勇侯府人多又杂,如今我瞧这姐夫连祖母的事都能考虑得如此周到,想必更会对姐姐细心呵护。以前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姐夫最近大抵是真的忙了一些。”
洛老太太人老却并不傻,自然听出这话里的端倪,当即问,“鸢姐儿,你大姐跟你提到些什么?”
洛清鸢俏生生地勾起桃瓣嘴角,语气松快地像唱着一曲小调,“还能有什么,也就是小两口子之间的一些小碎事呗,祖母可休想从我嘴里套话。”口上这般说,心里也在想,不晓得当初给大姐的那个补气壮阳方子派上用处没有。
洛老太太见她一双眼睛亮堂得如同缀满了夜幕繁星,心里知道这小丫头藏着事,不由笑着摇摇头,直感叹道:“老了老了,小孙女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肯跟祖母说喽。”
洛清鸢陪着老太太在旧宅子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洛老太太身子已是大好,主动提及早些出发去西阳,不要耽误了最后一批杂货的运送。与之相反,洛清鸢觉得住在这么个小宅子里挺好的,洛老太太听她碎碎念后,不由敲了一记她的脑袋瓜子,斥道:“你若想当个没爹娘的孩子,你就独自个儿在这呆着,祖母我绝不拦着你。”
洛清鸢再不敢再念叨什么了,有些话只能藏在肚子里。的确,若是没有洛尹峰这个父亲,自己也就没了经济来源,若是没了江氏这个嫡母,以后也没人替她说亲事。
刘勇是府中的老护院,被父亲留了下来护送祖孙俩,另有几位身子壮实的家丁。最后一批杂物大都是一些暂时用不着的厚袄子和被褥等,整整地装了两车。
洛老太太虽然老了,却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东西收拾妥当了,说走就走。
“祖母,您说,这去西阳的一路上会不会遇到草寇匪徒什么的?”洛清鸢的身子随着前行的马车微微颠摇,声音也懒懒的。
洛老太太本是半眯着眼养神,听了洛清鸢这问话,撑开眼皮看她,“你这丫头净说些不好听的,我们走的是官道,沿路上的每个驿站都会有官府的士兵把守,匪贼哪敢在这处作乱,且这越往西走草地平原愈多,那匪贼也没处藏身了。不过,我听说南方那边确实是多有水寇。”
洛清鸢咂咂嘴,“祖母,我就是好奇问问,瞧您,一句话就让您板着脸了,孙女以后连玩笑话都不敢跟祖母说了。”
“好好,祖母不说了,免得以后鸢姐儿都懒得陪我这老婆子说话了,那祖母我还不得憋闷死。”洛老太太托着她小手道,隐带笑意。
随洛老太太剩下的人本就不多,只两个丫鬟三个妈妈婆子外加六个护送家丁,每经过一处城镇时,护院刘勇就事先安排好了住处,这一路下来歇了将近七八次后终于离那西阳近了许多。
“祖母,您身子可有不适,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唤了刘护院稍作歇息可好?”洛清鸢将她背后的靠垫正了正,问。
“我没这你想的虚弱,身子硬朗着呢,早早到了我也好放心。”洛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回道。“也不晓得你父亲收到家信没,这一耽搁就是将近整一月,加上这一路上的走走歇歇,大抵又要大半个月。”
“祖母何须忧心,父亲到了那西阳后,想必还要整顿好长时日。祖母只消顾好身子,届时父亲和太太才能安下心来,孙女儿我指不定还会被父亲和太太好生夸赞一番。”说到最后,已是眉舞飞扬起来,看得洛老太太乐呵一笑。
车内两人正欢声笑语,岂料马车一个轻微颠簸,竟停了下来。
“老太太和姑娘无需惊慌,没甚大碍,好像是前面的土山坍塌,堵了前面的官路,我们从另一条小道绕过这段就行。”马车外,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