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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养的东西。”
达马也愣了,他没有想到梅迪纳真的倔犟到这种地步,他本以为那个女人一定可以手到擒来,但是梅迪纳这话喊出来,他总不能没有行动——达马伸手点着了引信,恨恨地骂了一声,炮弹落在梅迪纳小船边不远的地方,巨大的水浪带着小船轰地翻起,又重重砸落,梅迪纳惨叫一声,已经落在水里。
几乎与此同时,塞壬纵身跃进海中,曲线优美,令人在这种场合依然无法忽视。
一只正在吞食大腿的鲨鱼被炸得四分五裂,剩下的鲨群也惊悸地四下散开。
达马深深吸了口气,他既然对这个人下手,就绝对不能让他再活下去,回头大声吩咐了一句什么,立即有手下抱着一个黑人的男孩跑了上来。
那是个漂亮的男孩,有着卷曲的睫毛和光润的皮肤,才不过一周岁左右,母亲的惨叫立即传了出来。
达马伸手就把男孩扔了出去,那孩子胆子不小,似乎觉得好玩,在空中甚至唧唧哈哈地笑了起来,达马也笑,半空中右手扣动了扳机,火枪子弹穿透了那个小小的胸膛,血肉洒进碧蓝的大海,挑动鲨鱼最原始的神经。
只是就在一只黑鲨张开巨嘴的同时,塞壬也箭一般地赶到,她的双手依然被锁在一起,但是微微一环,抱住了梅迪纳,回头低声对鲨鱼道:“走开!”
梅迪纳几乎以为圣母在显示神迹——那只鲨鱼愤愤地甩了甩尾巴,真的游走,回头去寻觅新的血肉。
“啊!”又一个黑影扑进水里,塞壬双手抱着梅迪纳,但是游泳的速度快到不可置信——她右腿反着勾住那个落水女人的腰,怒气冲冲地喊:“走开呀——”
不下二十尾鲨鱼围拢在三个人身边,但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那个女人显然是刚才那个孩子的母亲,双手用力挥舞,撕心裂肺地叫着孩子的名字,完全无视足以把她撕开一百回的凶手。
塞壬几次没有勾住她,连忙松开梅迪纳,反手抱住那个女人,柔声喊着:“哦姐姐,没事了,达达去了天国,没事了,他解脱了。”
梅迪纳又一次惊呆了,他明明听见塞壬在说西班牙语,但是那个女人显然慢慢安静下来,脸上流下泪水,在黑黝黝的皮肤上,分外鲜明。
大西洋的海水,是不是她们眼泪的蓄积?
雪白绝美的女人抱着呆傻的黑奴一起流泪,连达马也看呆了,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开炮!”
塞壬连忙把那女人和梅迪纳的手拉在一起,双手一带,潜入水底,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梅迪纳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床上那只无助的羔羊——塞壬是那么灵活那么有力,一钻进水里,好像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
她们再次冒头的时候,已经到了斐帝南座船下方,那两个人已经被呛得半死不活,斐帝南连忙抛下绳索,放下水手,把梅迪纳和黑奴一起拉了上去。
梅迪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塞壬伸手——“亲爱的,来。”
塞壬摇头退后。
梅迪纳一把抓住船舷:“不许走——至少你要上来,我给你打开锁链,你再走。”
塞壬又摇头,她单纯,但不是傻子。
梅迪纳病急乱投医,一把抓住那个女人:“你敢走我杀了她!”
塞壬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她在水里,她在水里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她不想伤到那个无辜的母亲,但也做不到回到魔鬼的禁锢中去,梅迪纳高估了她,亚马逊人不是救世主。
塞壬用力回过头——亚马逊已经很远了,远到接收不了任何信息,但是水和水连在一起,无论多远,她总可以回家去。
“塞壬!”梅迪纳一咬牙第二次跳进海中,“不许走,我爱你。”
斐帝南几乎想要晕倒。
塞壬不解:“什么?”
梅迪纳盯着她的眼睛:“听我说,我爱你的意思,就是我死都不放开你。”
斐帝南冷笑不语,他当然明白结局——如果那个傻头傻脑的美女可以被骗上船一次,恐怕也就能被骗第二次。别对他说爱情,尤其不要对他说梅迪纳的爱情,从十三岁起,他已经听厌。
斐帝南伸手掷下长索,看着梅迪纳情深款款地拉着塞壬上船,回头吩咐:“炮灰就位,准备战斗。”
只是那只海妖第二次飞到,抛下了达马的纸条。梅迪纳接过纸条,啧啧:“这家伙还一笔一笔地写花体字,真有闲情——达马以为我是白痴,居然还要做我的生意?”
他一把从斐帝南腰间扯出火枪,瞄准那只扁毛畜生。
“少安毋躁,梅迪纳,有话好好说。”一个声音从海面传来——达马驾着单人小艇,优哉游哉地划了过来。
梅迪纳立即转过枪口,对准达马:“你找死。”
达马高高举起双手:“别这样,梅迪纳,你看,不过是我损失了两个奴隶,你什么也没少……哦,别别,别生气,我道歉,梅迪纳,开个价吧,咱们生意归生意。”
梅迪纳的三个手指关节一起刻刻作响,但是食指终于没有扣动扳机,他耸耸肩,笑了笑:“达马,你向我道歉需要诚意。”
“当然。”达马的船已到面前:“我分你一半的黑奴,以后你的货,我高一个点收,怎么样?”
梅迪纳哈哈大笑,伸手把长索抛了下去。
达马跳上甲板——又一个英俊的男人,脸颊瘦削,狭长的眼睛闪着鹰一样的光,嘴唇薄而性感,由于总是微笑的缘故,斜斜地上挑,为五官凭添三分帅气。
梅迪纳也笑眯眯地走过去,忽然挥拳砸在他肚子上,低声说:“成交,再加上这个。”
达马痛得弯下腰,但是直起身子的时候还是一脸满不在乎:“好吧,成交。”
“这才对。”梅迪纳立即上前拥抱了他:“好久不见,好兄弟。”
达马也回手拥抱,更加热情似火:“喔,梅迪纳,你一走这么久,我家的酒窖好久没打开了,真高兴看见你。”
斐帝南在一边,冷冷笑,但也不由得不佩服这两个人。
达马这才看见斐帝南,连忙笑容可掬地走上去:“如果开始就知道这位先生在船上,我绝不敢做小动作——梅迪纳,你哪里找来这么能干的下手?给我介绍介绍。”
梅迪纳走过来,拍了拍斐帝南的肩膀:“等等,我想纠正一下你的用词,这位是我的朋友——斐帝南•;德•;修斯廷,皇家火枪队队长,海军少校。”
那个时代少校还不是准确的军衔,仅仅是授予营长一类军人的光荣称谓,但是皇家火枪队的名头达马还是知道的,他大吃一惊,连招牌笑容也失去了:“修斯廷阁下?久仰。”
“你可以叫我斐帝南。”斐帝南礼节性示意。
但是,那个愤怒的母亲已经尖叫一声冲了上去,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拉不住。
斐帝南淡淡说:“我劝二位先生趁早离开这里,做为适才事件的旁观者,我对这位女士抱有歉意。”
达马嘿嘿笑着,回头:“阁下,如果刚才我知道您在船上,打死我也不会在您面前玩枪,抱歉。”
斐帝南摇摇头,三个人一起走下甲板,只有塞壬还在紧紧抱着那个女人安慰:“娜娜,安静些,娜娜……”
那个刚才还在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一有了生意立即走开,塞壬好像有些明白过来——在他们眼里,无论黑人还是印第安人,无论美人还是丑人,其实永远都不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但是,再转念头逃走已经来不及,塞壬抬起头,看着船帆上的圣母画像,忍不住喃喃:“这是他们的神吗?他们真的信仰神吗?”
塞壬感到畏惧,从一个仅仅信仰暴力的人手中,她真的可以得到爱情?
(三)往世篇 1 往世书
Act 1 往世书
通往永生的阶梯
比死亡更加漫长
你转身的一瞬
化身为人
“陛下?”希亚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女王的背影有些佝偻,但丝毫没有响动。
“陛下!”希亚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加重了语气。
特拉洛克缓缓转过头来,那是希亚前所未见的一张脸,惨白粗糙,凌乱地长发披散在额前,眼神呆滞,似乎穿过希亚的身体在看着另外一个世界。“什么事?”女王轻声问。
希亚说不出话来了,她本来是想请女王批准自己的外出,但是这样子的女王,她怎么开得了口?“没什么。陛下……您,怎么了?”希亚鼓起勇气,问。
特拉洛克女王打开面前一盒赛波花的宝石粉末,轻轻拍在面颊上,转眼皮肤又呈现出红润的光泽,她笑了笑:“吓倒你了吧,小希亚,来吧,帮我梳头。”
地上满是凌乱的落发,希亚不忍:“陛下,您又何必这样一个人坚持?”
“希亚,亚马逊人需要一个挺直腰杆的女王,你记住。”特拉洛克缓缓起身,挺拔如昔:“希亚,在灾难来临之前,你要保证你的族人不受任何阴影的困扰,明白吗?”
“不,等等!”希亚一个转身挡在女王面前:“陛下,我已经答应你把生命献给亚马逊,但是您至少应该让我享受知情权!灾难,又是灾难,什么了不起的灾难,您告诉我——”话一出口,希亚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二十年来养成的民主习惯,让她总是忘记女王和自己的区别。
果然,特拉洛克女王冷冷看了她一眼:“希亚,你话说得太多了,等你表现出足够的担当,我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她正要从希亚面前经过,忽然又指了指窗外的水池:“这个雨季带回来的沉香龟,每一只都有你的留言。”女王的声音不大,但是希亚听出了责备。
顾不得女王的谴责,希亚一头冲到水池前,上百只沉香龟正在悠然自得地游弋,沉香龟是亚马逊族放养在地面世界的耳朵,每隔一段时期就会有人上去把沉香龟召回,并记录下其中有价值的声音,当然,象希亚正在听的留言并不在此列——
几乎每只乌龟壳里都留着同样的一句话:“希亚,你在干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