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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可别跌倒呀!”
他们跑出了树林。这里有一个用岩石堆砌起来的陡坡。下面可以看到掩映在绿从中的白别墅。
古怪的云彩渐渐逼近了。
“快跑!快!我应当救您!”
“莫德,莫德……没有危险,请您相信我!可不可以不要跑得这么快!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行,不行!我是知道的……快跑!快!”
“莫德,亲爱的……球状闪电飞过时要高得多呢!”
“不,您不知道……赶快……它真可怕!赶快往下跑!”
莫德象小男孩似的身子轻巧地从一块石头跳向另一块石头。克列诺夫落在了她的后面。
突然莫德高叫了一声,就不见了。
开头克列诺夫张惶失捞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便往前奔去,扑向刚才莫德站过的地方。
他费力地爬到山岩上,并抖抖索索地抓住岩石粗糙多苔的表面,往下看了一眼。
他的头发晕了。
莫德躺在下面约摸三十英尺的岩石上。她的头发在阳光下变成了金黄色,而一只手,不自然地向外弯着,靠在石头上。
克列诺夫想要喊叫,但只微弱地哼出了一点声音。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开始从一块石头跳到另一块石头上。从未料到他会如此灵巧。
姑娘低声呻吟着。克列诺夫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头上。他感觉到面颊上有什么粘乎乎的东西。克列诺夫出人意料,突然变得很有力量,抱着姑娘沿着危险的斜坡走去。
半小时使他仿佛老了五岁。他个子高高的,背微微有点驼,顽强地,小心哭哭地抱着失去知觉的身体。
快到白别墅了,克列诺夫已经筋疲力尽:他两腿发软,喉咙里刺痛,象在燃烧。
当克列诺夫走近大门时,一个侦探向他跑来,想帮他的忙,可他却只摇了摇头。侦探在他身旁走着,担心年轻的学者会跌倒。
教授得知情况,顺着林荫道急急忙忙迎上来。一个有胡子的个儿不高的人赶过了他。他走到克列诺夫跟前,一声不吭,从克列诺夫手里把姑娘接了过去。霍尔姆斯捷德扶住要跌倒的克列诺夫。小径上留下了一条莫德的皮腰带。
爱尔兰人把姑娘放在实验室里的宽大的沙发上。克列诺夫沉重地靠在教授身上,也到了那里在沙发旁的椅子上坐下,他低声地,断断续续地向教授叙述了发生不幸的原因。
霍尔姆斯捷德皱起了眉。
“您瞧瞧,”他生气地朝着爱尔兰人说,“您轻率地离开自已的实验室惹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爱尔兰人挺直了身子。
“您的那个小伯恩施坦放了一朵。”
“这可能吗?他竟敢独自进行试验!”爱尔兰人皱起了肩。“就是说,这是我的过错!然而,现在就应当垂头丧气?”
“我亲爱的!”雹尔姆斯捷德竭力用自己平时的语调说,“任何时候都不应当垂头丧气,特别是当你屡遭打击的情况下,更不应如此。”
姑娘闭着眼睛躺着,低声呻吟着。
“朋友们,要象真正的美国人应当做的那样,克制自己。我们应该立刻把自己的痛苦隐藏起来。美国参议院专门委员会马上就要到这儿来了。”
教授努力想显得镇静自若,但是他没能办到。他神经质地将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雪茄烟折成几段,而且莫名其妙地又把这些断头放进皮夹里去了。
克列诺夫目不转睛地看着姑娘,心不在焉地听着。
爱尔兰人把一条湿毛巾放在姑娘的头上,走到窗跟前去。
“约翰尼,您必须使自己振作起来,然后去迎接根据您的召唤而来临的人民的代表们。”老人说。
“我顾不上这个。我不能,”克列诺夫扬摇头,“让他们下次来吧!”
教授挺直了身指说道:“这不可能,我亲爱的先生!不要沮丧。我们应当象个样儿地迎接那些尊敬的先生,一定要让他们亲眼看看试验。”
克列诺夫否定地摇摇头,并且看了看莫德。她的眼睛闭着,但是可以觉察出她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
霍尔姆斯捷德难受地皱起眉,接着将头发向后一甩。
“无所作为在任何时候对谁都无济于事。只有行动才是医治一切的良药。我请求您,约翰尼,务必要计算一下,电池必须充足电。我已打开开关,但要确定一下可以容许达到的极限。请指出来。”
“可是我不能……”
爱尔兰人悄悄地走近克列诺夫,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我的朋友,鼓起勇气来!姑娘安静下来了。她好些了。要象一个男子汉、科学家和战土!”
这时莫德低声说起话来了:“约翰,亲爱的!……飞着的火焰要追上我们的云朵……它会把云朵烧毁的呀!……约翰!……救救它呀!”
克列诺夫的指骨捏得嘎叭嘎叭直响。
霍尔姆斯捷德在实验室里大步地踱来踱去。爱尔兰人从窗口急剧地回过身来说道;“先生们!我看到汽车慢慢开来了。”
“这是参议员们来了。约翰尼,我请求您……您是给美国参议员写信的人,应当去迎接他们!”
克列诺夫不同意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让他们下次来吧。”
爱尔兰人悄然无声地缓步走到克列诺夫跟前。
“克列诺夫先生,”他拉着克列诺夫的手。“站起来吧!我叫利阿姆,虽然我们曾经被分开,但是我们……我们重要的任务应当把我们的发明合并起来。我们在一起就能使世界起翻天覆地的变化,迫使全世界变个样!请把您的手给我,约翰。我叫利阿姆。”
克列诺夫站起来,惊奇地望着爱尔兰人的忧郁的眼睛。
教授望着自己的两个助手,不知所措地擦着鼻梁。
“走吧!”利阿姆说。
克列诺夫无可奈何地回头看着莫德。
她微微睁开双眼,微笑了一下:“约翰……亲爱的……去吧!”
克列诺夫站直了身子,慢慢地朝门口走去。虽然这时安培计上的指针已向右边倾斜得很厉害,但并未引起他的注意,甚至从配电盘旁走道时,都没向它看一眼,关于电池充电的限度也只字未提,就这样走了。
花园的铁栅栏旁,停着三辆小汽车。最前面的一辆车上的司机是汉斯,车上坐的是老魏尔特。
沿着小路向便门走来的是一个高高个子,臂肘张开,低垂着头的人。可尊敬参参议员们都好奇地注视着这位“世界的主宰”。
克列诺夫走到大门口,把便门打开。这时他回过身来,脸朝着白别墅。
就在这一瞬间,大门摇晃了一下,他脚下的小路也开始振动。有股力量往耳朵里直冲,震荡着大脑。这一冲击压迫了头部,反映到后脑,引起了肉体上的疼痛。眼前模糊起来了。
透过模糊的密幕克列诺夫看见了一种黑色和红色的东西。飞舞的阴影汇成一片,颤动着,在闭着的眼皮上逐渐变成模糊不清的黑点。
实验室上空扬起一团团浓烟,盘旋而上。旋风将树木连根拔起。被弄得不成形的树干呼啸着向空中飞去。
树飞了!
不久前还有的那几堵墙的石头半熔化了,轰隆轰隆地从天空纷纷坠落下来。
克列诺夫被一股什么力量冲到被摧毁了的大门铁栅栏上。他看见,上面开辟成公园的那块山地震动了一下,就塌下去了。那种几乎生理上都能感觉得到的整个山坡的可怕的移动越来越明显了。裂缝使如带的小径拦腰而断。
顷刻间,这条裂缝成了悬崖的边缘。刚才丢在小径上的那根皮腰带悬垂在崖边,在微微地摆动。车玻璃被爆炸时飞来的石块打碎了。汉斯用手掌掩着血痕斑斑的脸,而在他的后面……
汽车里,司机身后站着一个胖子,个子虽小,却全身挺得笔直,这是世界军事联合公司的老板,在华尔街外号被称为“狼”的那个人。他迅速地咀嚼着雪茄。浮肿的下眼睑发红了。一双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只有大自然的力量才能作到的一切。
“多大的力量啊!多大的力量啊!……啊!学者先生们!现在我相信你们了。”他一面伸出手去,一面说。
克列诺夫不明白地看着与尘土混合在一起的冉冉上升的浓烟。
蓝蓝的天空中,高高地飘浮着一片轻盈而透明的云朵。
在克列诺夫的眼睛里,一切都在跳跃,全失真了。他生平第一次哭了。
“莫德!莫德……”他不出声地低语着。“这是我……是我用自己的超级电池……把你杀害了……”
从小路旁的灌木丛里露出了几个侦探的胆怯的身影。
老魏尔特对着克列诺夫说:“哈啰,克列诺夫先生,您真是天才。荣誉和财富会补偿您的惨重的损失。生活就是如此,年轻人啊,我非常理解您。不打碎鸡蛋,怎能煎蛋,年轻人。我知道,什么是痛苦。我是父亲嘛,就这样,请使用我的资本吧。您需要多少钱来重建实验室?”
克列诺夫望着魏尔特。他的轮廓显得模糊不清,克列诺夫仿佛透过布满雨点的玻璃窗看着对方。
“这是我的过错,”他重复着,“我没有及时停止充电……磁场将线圈炸裂了……”
魏尔特生气了:“您在那儿嘟哝什么呢?我愿向您提供金钱!别向参议员们演戏啦。我愿向您提供一百万美元!请继续您的研究工作吧。我非常需要它们。我出钱。一百万美元!”
魏尔特迅速掏出支票本并歪歪斜斜地签上名。然后想了一下,把它撕掉了,随即又重写。
走近来的侦探们让出了一条道。克列诺夫从汽车跟前向后退去。魏尔特把支票递了过去。
“平静下来吧!请收下。因为您究竟是我儿子的朋友啊!我已喜欢您了。这儿是张差不多一百万美元的支票,整整八十万美元!只要您答应继续工作。我希望让您现在不感到孤单。我们和您在一起,亲爱的孩子!”
克列诺夫转过身去。他孤零零地站着,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