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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礼貌地点头,英治纳闷在心。为什么他会在这儿出现?这儿可是公海,他几时登船的?总不会是游过来的吧?
这些人是特地来找自己的吗?
「上次在马尼拉湾,谢谢您救助了我们小少东。当时因为状况纷乱,少爷又入院,没能好好地向您致谢,真是失礼了。」
中年男子再一鞠躬。
「事后医院的医生说,少爷因为有您的帮助,失血不多,而且包扎处置得宜,未来痊愈后应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少爷现在非常感激您,很想当面跟您道谢。」
「不必麻烦了,他还在住院吧?那就请他好好休养——」
「不,因为伤势比想象中轻微,只有脚上的伤口令他得拄着几天的拐杖外,已别无大碍,因此住院两天就出院了,而且他也已经到了「多娜星号」上。」
中年男子微笑了下。
「刚刚我们一起搭乘直升机过来的,直升机还停在甲板上待命。现在,少爷正在船长室内等待您,我们就是过来接您的。您愿意过去见他吗?」
啊,刚刚的噪音就是——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英治不自觉地瞥了夏寰一下,无意识地发送「我应该去吗?」的问号。
早已经盘腿坐起的男人,虽然准确地接收到讯息,但因还在气先前的一击,所以故意撇撇嘴,无情地说:「你去啊!好人有好报,你就去看看人家要送给你什么好东西还恩也好啊!」
「我不是为了这样而救人的。」幸好对方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没人说你是为了薪水而干医生,但是你拿不拿薪水?如果干医生的都不拿薪水,他们要靠什么活下去?薪水你拿,那么救人一命,人家回礼给你,你也不用想太多,婆婆妈妈个什么劲!」
被他这么一讽,英治有些恼。懒得解释他并不是怕,只是不想多惹事端,横生枝节,他们是来旅行的,不是来和大富豪交朋友的——好吧,收不收礼在其次,但他不想被夏寰讥讽为娘儿们。
「我很乐意。」
「太好了,少爷会非常高兴的!来,您这边请。」
英治临走前再瞟了夏寰一眼,夏寰以「哼」、「撇开脸」、「不睬他」一套三组的流畅动作响应。英治的胸口被扎了一下,好气又好笑地带上门离开。
船长室里,少年在乍见英治现身的剎那,兴奋地撑着拐杖站起身,直呼:「噢~~La Angel!我的天使,我的守护天使来了!」
他夸张的动作与口吻,仿佛在唱歌剧般,令英治几乎失笑出声,可是为了不失基本礼貌,他只得强忍住笑意。
讲正经的,他们两个之间,要论谁的外貌比较像天使,应该是眼前的少年吧!
少年白皙的肤、深邃的双眼皮、高挺的鼻与方正大嘴,不只是轮廓宛如教堂圣画里的人物,他还具有正统天使像必定会有的自然鬈金色长发、湛蓝如海的双眼及玫瑰色的柔唇。
「鲍管家,我可以抱一下我的恩人吗?这不会太鲁莽吧?」
少年问着中年男子。
「少爷,听说亚洲人都比较害羞,所以……」男子摇了摇头。
「噢……」垂头丧气。
不忍见少年沮丧失望,英治主动上前,伸开双臂。
「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吗?恭喜你能这么快就出院,没有大碍。」
少年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扑到英治怀里,双手紧抱着英治的腰。外国人的发育就是不一样,与少年稚嫩的脸庞相较,他的身高竟已经达到英治的肩膀处——目测至少有一百六十五公分。
抬起红咚咚的脸颊,洋娃娃的蓝眸近距离地凝视着英治,灿烂一笑。
「我是威廉?狮达哥二世,我的守护天使的名字是什么呢?」
「欧阳英治&请不要喊我守护天使,我会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我的中文名字不好念,你可以喊我Dr。(医生)就行了。」
少年摇了摇头,极有天分地模仿英治的自我介绍,喊出「欧阳」两字。
「来,请坐这边,我的天使——喔喔,欧阳!」
因为自己不小心又把「天使」说出口,少年敲敲自己的脑袋说:「我真笨,记性不好!你要原谅我,欧阳!」
模样煞是天真烂漫,连英治都不禁微笑地说:「没关系,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少年笑得更甜了,现出右脸颊上的一个小酒窝。「我决定了!」
他决定了什么?
少年朝着站在船长室门边的中年男子说:「鲍管家,告诉爹地,我不要回我们家族的船上,我要和欧阳一块儿搭『多娜星号』,直到新加坡为止!」
「不行的,少爷,老板知道了会骂人的。」
「『多娜星』也是爹地的船,说起来也是我们家的船,为什么不可以?总之,我想和欧阳多认识一点,谁都不许阻止我!」
静静听着这段对话的英治,内心画出一个意外的惊叹号。想不到他在马尼拉湾救的,居然是船东的儿子?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夏襄不在这儿,不然他应该也无法相信会有这样的巧合吧!
5、L;|2f*o k
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威廉仿佛是粘皮糖一样,跟前跟后地赖在英治身边,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你教我说中文好不好,欧阳?拜托嘛……拜托拜托……」
英治苦笑。
「不是不行,不过短短几天内,大概教不了你什么。还是说……你有特别想学的句子?我教你中文的『谢谢』怎么说,好吗?」
威廉摇了摇头。「我知道中文的谢谢是『鞋鞋』,我要学别的!」
英治点点头。「OK,你想学什么字句?」
「中文的「我爱你」怎么说?」眨眨长长的金色鬈睫毛,伸手握住东方男子的手,少年的蓝眸亲昵而娇嗔地锁着他。
又来了,净说些暧昧的话。
英治礼貌一笑,把手缩了回来,借着端起杯子喝咖啡的动作来掩饰尴尬。
到底是婉转一点地告诉少年,自己不习惯他「调情=打招呼」的洋派作风;还是直接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比较对?
如果他对自己有「好感」是误会一场,最好;万一不是误会……呃,长痛不如短痛地告诉他「叔叔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兴趣」,则是为了威廉好。
「你怎么不说话?欧阳。你快点教我怎么说『我爱你』呀!」
伤脑筋。哪怕这只是「教学」,英治认为「我爱你」三个字都不该轻易地挂在嘴边,更不是逢人就可说的字眼,因为「爱」是一种承诺。
——夏寰老爱骂他死脑筋不是没道理的。
「赶羚羊!」
蓦地,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从两人坐的露天咖啡座后方切入。英治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但威廉可就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这、这个人是谁?他在对我讲话吗?」
「你这金毛臭小子,不要以为老子听不懂英文,就可以乱乱讲话!什么『爱漏油』、『油漏米』,全难不倒老子!我告诉你,你告白的对象是个人、妻——『人妻』两字你懂不懂?就是我的马子、我的女人!你竟敢动歪脑筋动到我女人头上,我,我赶羚羊卡好!揍到你剉S!」
夏寰口沫横飞地指着威廉咆哮时,少年则是一脸困惑地看看英治,再看看夏寰。
「欧阳,他说了好一大串,在说什么啊?」
「别理他,只是个无聊人罢了。」
骂完后,夏寰气喘吁吁,不请自来地搬了张椅子坐到他们面前。
「欧阳小治,你麦搁给仙了啦!你又不爱金丝猴,你只是想利用他来气我,要让我嫉妒而已,你就承认了吧!」
拍拍桌子,他指着威廉,对着英治说:「如果你现在反省,直接告诉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对他短小的阴X没兴趣,叫他滚一边去,我就当作没有你离『房』出走的事,不跟你秋后算帐!这杀必死限此时此刻,迟了就没有喔!」
他露骨、自大的言词让人平静了两天的心头,又冒出火花。
「该滚的人是你,夏寰。我不记得有谁邀请你一块儿喝咖啡,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冷到不能再冷地说。
「哪泥?」夏寰龇牙咧嘴地倒竖起眉毛。「老子已经给你整整两天三十六小时忏悔了,你到现在还不知反省是吗?你小心我真的休了你!」
「既然你的一天只有十八个小时,怎么还在这边浪费时间?快去找你的新欢,这儿没有旧爱会要你。」
别过脸,英治一副眼中只有威廉的表情,对他亲切地微笑说:「这疯子怎么撵都撵不走,我们别喝咖啡了,到甲板散步吧?」
「我可以请保镖来……」
「不用、不用,别浪费你的保镖们的宝贵力气。」
无视夏寰在一旁瞪穿了孔的注视,英治协助威廉起身,架起拐杖,双双离开了咖啡座。
在他们身后,夏寰孩子气地扬高了声音说:「企吧,企吧,喜欢短小阴X的不识货笨蛋!我称你的心、如你的意,把这个宝贝转给更识货的人品尝!」
呼地作了下深呼吸,英治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理就是不理,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地离开。
受到天气阴霾,阳光不露脸的影响,甲板上的人潮并不多。三三两两散步的人里面,有一名黑发男子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着,一名金发少年则架着单边拐杖,拼命在后头追。
「欧阳……欧阳!」
拄着拐杖的威廉连唤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叫住了东方男子。
「啊,抱歉,我没发现自己走太快了!」回神的英治,走回到少年身边,补上歉意。「你累了吗?要不要坐下来?」
威廉睁着一双透析人心的大眼,光明正大地研究起他的表情,早熟地断言道:「之前在咖啡座的那个男人……是欧阳的情人,对吧?你们吵架了?」
「我们不谈他,谈点别的吧。」淡淡地摇头。
「你不否认,那我猜的一定没有错。那个男人,显而易见的非常执着于欧阳。眼神在面对你的时候是又爱又恨的,面对我的时候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那是吃醋嫉妒的眼神。」少年人小鬼大地说。
「……」不习惯与人谈论自己的感情生活,只好保持沉默。
「……欧阳真是我的守护天使,我们两个连这一点都相同,在车祸发生的那天,在车祸的几小时之前,我也被甩了,被我的『男伴侣』,所以之后才会一时冲动地做出无照驾车的举动。」
少年说完之后,神情一黯。英治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比较好,于是伸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