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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萧卓然来了句:“你带钟情见过叔叔阿姨了?”
黎邵晨一脸“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悲愤,可惜前面那位专注开车,丝毫没有留意到,还有下一句等着问:“叔叔阿姨怎么说?”
上一次黎父黎母那个态度,钟情心中有数,她其实并不怎么生气,但看黎邵晨这副吃瘪的样子就觉有趣,便顺着萧卓然的话,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黎邵晨简直咬牙切齿:“哥都快三十而立的人了,结个婚还用得着谁做主?反正我自己一人一个户口本,想什么时候结婚,直接拉着人就去了,犯不着看人脸色。”
萧卓然口吻相当淡定:“话不是这么说。我和小如是无父无母,没有牵挂,也少了一份来自家人的祝福。但你和钟情不一样,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但为了人家女孩子着想,还是别太越过你父母,让他们心里有个数,以后结婚了钟情去家里吃饭,大家面上也都能过得去。”
黎邵晨嘬着牙花子想,这成家的人就是不一样。萧卓然过去多没谱一个人,如今也摆着款跟岳父老丈人似的学会教训人了!但不乐意听是一方面,黎邵晨也不得不承认,人家句句话还都说在了点子上。不跟爹妈打招呼,他自己这个亲儿子倒是没所谓,可钟情怎么办?别的不说,去钟家提亲,总不能没有自家这边长辈的口信吧?男方家里不待见,女孩子即便顺利嫁给他,早晚也要看脸色受委屈的!
钟情倒没这二位想的那么长远,眼下她心里还憋着另外一件事。
女主角不吭声,旁边这两位也都老实了。黎邵晨自然知道她在忧心什么,便说:“你放心吧。石星这次做得绝了点儿,想报复陆河的同时把你也给绕进去。但今年星澜和沐氏的合作是业内人都知道的事,你把陆河打给你的款项当成公司打给你的工资,正好那时公司老总又病危,许多事都赶在一起了,稀里糊涂得让人摸不清,情理上也说得通。你每个月的工资银行也都有明细,警察不是吃干饭的,稍微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钟情点点头,关键黎邵晨找来的那个温律师也靠谱,三言两语就替她理清楚思路,接下来跟警方对话时,也就不那么发憷了。她毕竟事先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串谋,只要不是紧张过分,思路清晰,整件事一目了然,清晰得很。
犹豫片刻,钟情轻声问:“你们说,陆河真的会坐牢吗?”
萧卓然和黎邵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那就得看他有没有做过了。”
钟情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其实那天在酒店大堂里,我们两个对质的时候,他曾经说……”钟情也有些拿不准:“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
黎邵晨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拢在掌心,沉声道:“陆河的事,也没那么好办。他这个人虽然急功近利,但并不蠢,这次被石星抓到把柄,可能也是在跟石家的恩怨上犯了狠,许多事处理得并不周全。”他微微沉吟:“如果他找到个好律师,自己人这边口风又一致,石星想把他扳倒也难,但他们两个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钟情点点头,神色有些凝结:“他许多事都做得太过了。无论他会不会坐牢,还是希望他通过这次的事买个教训,改一改他的行事作风。”
萧卓然将两人送到黎邵晨的公寓时,已经是夜里凌晨一点多钟了。黎邵晨再三挽留,他还是执意开车回去。几年的光阴过去,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来去若风的浪子。他已经有了家,而那个温暖的小家里,有他心爱的人在无怨无悔地等待着他。
送走了好友,黎邵晨转过身,看着钟情若有所失的面容,突然几步冲上前,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浴室走去。
钟情大骇,拼命捶打着他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
黎邵晨却笑:“一起热腾腾洗个澡,祛祛身上霉气!”
他把钟情放在地上,另一手已经去拧水龙头,如烟似雾的热水“哗”的一声落下,吓得钟情“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自己胸口。
她在客厅站着等候时已经脱掉外套,黎邵晨动作更快,眨眼工夫已经脱得一丝不挂,随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吻她的脸颊和耳朵。
钟情身上的裙子和丝袜湿漉漉地剥下来,如同剥掉山竹赭红色的厚重外壳,她整个人簌簌抖着靠在黎邵晨的怀里,一双手臂紧紧挂在他的脖颈上。
这三天两夜过得太漫长,两个都以为险些失去对方的人,此时紧紧拥抱住对方,如同失散已久的两个半圆,此刻终于完满地嵌合在一起,再也不会感觉孤单。
黎邵晨轻轻亲吻着她的头发、脸颊,最后终于在热水的喷洒中找到了她的唇,轻轻地亲吻,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亲吻着初初绽放的玫瑰,既温柔又温暖,让人无限眷恋,甘愿耽溺其中。
钟情几乎想不起两个人是怎么一起回到床上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床单上无尽的蓝,如同无限广袤的海洋,宽容张开整个怀抱接纳他。钟情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上方的这个男人,就如同一片无限温柔宽广的海洋,他热情、乐观、不计较得失,对待她仿佛有着无穷尽的耐心和包容,无论她曾经有过怎样的狼狈,或正在有着怎样让人无奈的倔强,他都一直静静地陪伴着她,守候着她。但凡有他的温度,就能让她感受到稳稳的幸福。
还记得曾经上大学时,有一次和同宿舍的人一起聊起对于未来爱情的憧憬。那时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对于星座却研究得入迷。于是有个同学就问她:“你说了这么多关于各星座男人的缺点,那照你这么说,哪个星座的男人,好像都不适合嫁。”
另一个同学说:“是啊,天蝎座的男人心眼儿小,射手座的男人太花心。像钟情这样坚持原则不易松懈的天秤女,大概最后还是选个大海座的最称心。”
当时所有同学听了这话都笑作一团,包括钟情自己。
那时尚且天真,却又对未来怀着自己都不明确的轻轻愁绪。十二星座的男人遍布世界各个角落,可那个能够无限度地包容她,甚至纵容她的“大海座”男人,又在什么地方等待与她在下一个拐角邂逅呢?
后来她认识了陆河。她是个爱认死理的姑娘,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心一意以为能跟这个人白头偕老的。
可哪知道,最初遇见的,不一定是良人,就像人往往不会一辈子都坚持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经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迈上一步又一步阶梯,往往人生已经独自走过许多年,才终于见到那个令自己倾心不已的对象。
一片刺痛与热烫中,钟情紧紧扣住面前这个男人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吻,并在黎邵晨惊讶的目光中,迎上他的眼,笑着说:“我好像爱上你了,黎邵晨。”
而向来注重以实际行动说话的某位总经理,听到了这句几乎从未敢奢望的情话,接下来的多半个夜晚都在积极回馈自己的激动与感激之情。
一片混沌与迷乱之间,钟情迷迷糊糊地轻逸出一声叹息,迎来黎邵晨有些不安的问询:“怎么了,不舒服吗?”
钟情紧紧抱住他,把自己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没有……就是觉得这个晚上好像有点儿太长了。”
黎邵晨低笑:“会吗?我还嫌太短呢……”
而天边,已经显出朝阳初升的光晕来。黑夜再漫长,也总会迎来晨曦。有时看起来依稀是无边的黑暗,其实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是离天亮最近的色彩。
Chapter 24 落幕之后
青空湛湛,
日光晴好,
钟情站在原地,
一时间几乎迈不开脚。
因为星澜方面坚持上诉,而李茶一家又在积极跑动,陆河的这个案子,从最初一起简单的经济诉讼案,渐渐转变成石、李两家在商界的角逐。或许正如当初黎邵晨的预言,陆河在处理星澜的一些问题上,个人情绪太过浓厚,反而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尽管李家着力为之斡旋,最终还是被人民法院以挪用资金、职务侵占两项罪责判处一年有期徒刑。而以陆河为法人代表的白路进出口贸易公司,也因为一系列关联被吊销营业执照,最终关张大吉。
案子的终审结果下来时,已经是来年的春天。平城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是满城飞絮,杨絮柳絮混杂在一起,一团团地漫天飞舞,远远望去,如同一场迟来的春雪,薄且飘忽,让人无端觉得心绪纷乱。
钟情一觉醒来,只觉天光大亮,映得整个房间四处暖意融融,拉开纱帘一看,如同几天前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满城飞絮,倘若不需要出门,坐在家里喝喝茶看看景,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这段时间,她常常宿在黎邵晨的公寓,对房间各处摆设了若指掌。在卫生间里洗了个澡走出来,换上衣架上挂着的那套橘色的春装,却迟迟不见黎邵晨的人影。房子不大,钟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又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最终确认这家伙并不是像往常那样跑去买早点了。已经上午十点,无论哪家的早点铺子这个时间也该关门了。
钟情一时间有点蒙。这段时间以来,她越来越习惯黎邵晨的存在,也渐渐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伴侣,不管他从前在外人面前是如何表现,但自从两个人从清河镇归来,黎邵晨从来没有让她失落或失望过……
这样想着,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那天在酒店会议厅,面对陆河的重重刁难,黎邵晨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钟情在沙发上坐下来,露出一抹有点自嘲的笑,好吧,除了这件事,他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再抬起头看看钟表,又半个小时过去了,钟情突然意识到,无论这家伙跑去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也太过分了。
刚要起身去拿手机,眼角余光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住,钟情皱了皱眉,又坐回沙发,朝着茶几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