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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程呲牙揉了揉小腿，扶起凳子，“没有，挺好的。”
方程将给家人带的东西拿出来，正跟姥姥谈论着游玩的事呢，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男人。
方程不由停下看着那人。
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还戴了副眼睛，一副憨厚样，相貌也周正，个子也不低，身材保持的还行，没像别的四十大叔扛个啤酒肚，平常应该有锻炼，身板略显魁梧，手上正提着个煤气罐，看起来应该是空的。
方程的眼神下意识警觉起来，因为无论是这人的着装还是气质都不像是个送煤气的。
看到方程，那陌生男人先是一愣，接着便赶紧放下煤气罐，冲方程拘谨地憨笑了声，搓了搓手，走前几步，“你是方程吧？错不了，一看应该就是你。”
方程转头看向姥姥，眼神询问。
姥姥干咳了声说，“这是你赵叔。”
方程还等着姥姥说这人是谁时，为什么给她们家换煤气罐呢，姥姥一句赵叔就把她打发了，然后热情地招呼那人，“这都中午了，你也别走了，中午饭就在这儿吃，我洗洗手就去做饭去。”
那人瞅了方程一眼，推辞道，“煤气罐换好了，我还是回去吧，改天再过来……”
“什么改天？家常便饭还讲究什么时间，就在这儿吃了。”姥姥似乎没把这人当外人。
方程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那姓赵的小心翼翼看了方程一眼，干笑了下，便跟着姥姥进了厨房，“我来给您搭把手吧。”
方程木着脸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吃饭时，姥姥一直在夸姓赵的，什么竟然会煮饭了，厨艺还很是了得之类的话。
方程没吱声，瞅她妈，她妈一直安静吃饭，也没说什么，但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吃完饭，方程要去收拾桌子，那人便拉开她说他来。
看了眼在厨房里边洗碗边跟姥姥聊天的人，方程又回了房间，从隐秘的地方找出根烟，点了坐在窗台上，不断有说笑声从底下厨房里传来。
一根烟抽完，方程心里不但没有好受些，反而更加烦闷，床上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方程摁灭烟头，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没去接，而是盯着屏幕等着它挂掉。
打电话的那人，倒是孜孜不倦，一直响个不停，最后方程干脆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等她回来，手机上竟有几十通未接来电，不由叹了口气，这人脑子还真是有问题。
方程擦了头发，丢掉毛巾，坐到窗台上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便有气无力地说，“我快有后爸了。”
“后爸？”刘东在那端惊讶喊道，“真的假的？”
“人就在家里，现在还没走呢，正跟姥姥喝茶呢。”方程往下瞅了眼。
“人怎么样？做什么的？长的帅吗？”刘东在那里一连跌地问，并且还说，“要不，我现在就去你家。”
方程吼了句，“欠揍的是吧？”
刘东嘿嘿笑了声，“这不是好奇吗？”
方程没好气，“有什么可好奇的，人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了，看到人只会傻笑，连句话都不会说，做什么的？谁知道做什么的？八成是做办公室的，人都坐的傻兮兮的，还长的帅吗？一大叔，丢在人堆里都揪不出来的那种能帅到那儿去……”
刘东在那边乐的不行，“在电话这边都能闻到满满的酸气和郁闷。”
“滚。”方程吼道，“跟你说正经的，我姥姥对他可满意了。”
刘东说，“姥姥对谁不满意？她最希望的就是你妈和你过的好，别看姥姥年纪大，却开明的很，这事不在姥姥，还是在你妈，你妈要是不愿意，他这后爸就当不成，不过，要是合适的话，你……”
方程打断道，“我妈只要同意，我是从来不会反对的，我举双手赞成，我才不会跟她一样，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
刘东又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真心这样想，就不会把别人说的一无是处了。”
方程哼了声，“大言不惭，真以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
“难道不是？”刘东反问，“我可是比任何人跟你待的时间都长，包括你妈。”
过了会儿，刘东后知后觉地问，“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你一直在瞒着我？”
“没有的事，行了，不给你说了，我要睡了。”方程说着便挂了电话，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第二天上学，周元在教室门口截住了她，“怎么不接我电话？”
方程呃了声，将书包抱在胸前说，“调成静音了，没看到，早上才发现，有什么急事？”
周元打量她半天，然后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出去拍的照片整理出来了。”
方程哦了声说，“行啊。”就越过他走进了教室。
走回座位的过程中，方程一直觉得背上火辣辣的，跟有道光要穿透她的身体似的，身体也不由僵硬了些许，悄悄深呼了口气。
又到了周末，一帮人一起往校外走。
周元提议去网吧组团玩游戏，刘东立马响应。
周元提出来的，宋雨自然没意见。
周元便看向一直没反应的方程，“你呢？”
方程还没回答，罗峰从后面过来了说，“我妈今天在家，去我们家吃饭吧，我妈一直唠叨着想你们呢。”
刘东说，“你不早说，我已经答应周元去网吧了，只能改天了。”
罗峰便看向方程。
周元也看向方程。
方程来回看看这两人，然后避开周元的视线说，“网吧我就不去了，好久没见阿姨了，我去看看她。”
周元盯着她一直没吭声。
方程几乎没敢多瞅一眼，就骑上车子跟着罗峰出了校门。
只是，走了没多远，她突然停了下来，对罗峰说了句抱歉，说是姥姥早上让她买米回去，家里没米了，她把这事给忘记了，他家就去不了了。
罗峰自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让她赶紧回去，说是什么时候去都行，他和他妈随时欢迎。
方程不想跟周元去网吧，但也没什么心情去罗峰家吃饭，便找了个这样的借口，这借口其实很烂，但好在罗峰并没在意。
回到家看到又出现在她家的人，方程更是不由一阵心烦。
心烦的同时，也感到一阵诧异。
这人居然没留下来吃饭，拿着外套往外走。
走到门口，碰到方程，他踌躇了下，“叔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方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这人脸上透着明显的郁闷和低落。
看到这点，方程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些，之所以这样，可想而知跟她妈有关啊，八成是跟她妈吵架了什么的。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咖啡馆。
方程要了杯咖啡，那人要了壶茶。
那人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我是你王奶奶介绍的，之前并不认识你妈，可我一见你妈，就认定了这是个好女人，当然并不仅仅指她的外貌，我说的是她的人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要照顾父母，一照顾就是好多年，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是大男人都做不到，更何况一个女人……”
方程不懂他说这番话是何意，或者找她来是想要干嘛。
那人又继续说，“我离过一次婚，好多年了，一直没找，也不是没找，只是没找到想要再婚的，你也知道，离过婚的人，再婚都比较谨慎，碰到你妈后，我就跟自己说就是她了……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但也有份体面而稳定的工作，收入还算不错，这些年也存下了不少积蓄，本身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方程打断他，“我们家就是个烂摊子。”聪明人有条件的人都不会往里跳的。
那人说，“我知道，可我觉得我能照顾好你们，你姥姥是个乐观风趣的老太太，我很喜欢，你妈经常说你不听话，不过我却觉得你很好，你跟你妈一样，独立，责任感又强……”
“……”在他说这番话的过程中，方程很想说点什么来反驳，可张了几张还是没开口。
是不是出自真心的话，她还是听的出来的。
我能照顾好你们，朴实的虚而不实，没有像别的口才好的说的那样，我能让你住好房子开好车穿好衣服吃好饭之类的承诺，只这一句泛泛的我能照顾好你们。
但这一句却也让方程看到了他的真诚，踏实，靠谱。
能照顾好你们，包括的并不是物质上的，还有其他，比如时间，比如陪伴之类的。
也并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就能做到的。
虽然很不甘，但这段时间方程也在观察他，没毛病，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她妈若是同意，她也没什么意见，她妈总是要结婚的。
方程就对对面那人说，“只要我妈同意，我没意见。”
谁知那人听了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就是你妈不同意。”
方程倒回沙发里，心里极度地复杂，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并且暗暗唾弃自己的自私。
“为什么？”她不由问。
“虽然她说了很多理由，但我觉得她主要还是在意你。”那人说。
方程愣那儿了。
“你要是觉得叔还不错的话，你就帮我劝劝你妈。”那人抹了把脸。
方程回去时，她妈正拿了本书在看。
方程诧异了下，过去很少见她看书的，不是在忙那个就是在操心那个。
方程进房间后，看了看她妈的脸色，说起了那人，并强烈表达了自己无所谓的意见。
而她妈只给她一句，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就把她打发了。
其实方程比谁都清楚，或许正是自己的原因，她妈才一直独身至此。
方程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和沉闷，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当然找个后爸，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觉得还不如压根就没有她呢。
这个时候，她没来由地恨那个素昧谋面的父亲，不是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电话响了，周元打来的，方程心里够乱了，没心力再去应付这人。
电话一直地响，她妈都在外面喊了，方程只得烦躁地按了接听键。
第八十一章 你对我有感觉
“少爷，你除了打电话，是不是就没别的事可干了？”方程压着火。
“我没心干别的事。”电话那端传来周元低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