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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缓一笑,不语。
也对,他不过十七岁,又哪知何谓相思。
她在经历了许多次观察以后,说道:“王人哥哥,你是延陵国的人。”
他笑了:“月儿此话怎讲?”
“你端茶的姿势以及对气候的适应还有饮食习惯都是延陵国的人才有的习惯,书上有记载。”
“那月儿会告诉其他人吗?”
“不会。”
“为何?”
“因为你还要教我吹箫。”
他气结:“我对于你,只有吹箫的价值?”
“也不是,除了叫教我吹箫以外,我还喜欢看你吹箫。”
他又气结。
随后,他只得无奈地笑笑,似乎对着她永远都是这样宠溺的笑:“好吧,这以后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王人哥哥,延陵国美吗?”她睁着大眼睛问。
“美……”
她在人们眼前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端庄贵气的,外人亦不知,她本性是这样的单纯可爱,简单到只要认定一个人便义无反顾。
所以她能在自己面前回复她本来的性子,这一点他甚至很欢喜。
查到即墨宫与赫连宫来往的密信后,与皇兄里应外合,然后功成身退,这似乎就应该是他做的事了。至于月儿,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
然而,那只是他以为。
边关传来消息,赫连侦大胜而归。
赫连侦回菡萏城那日,她欣喜地去迎接,他站在角落里暗自苦笑,仿若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
那一日,赫连宫内欢腾一片,宫人们也连着醉了。赫连王恩准宫人们都散去回房休息,等大家都作鸟兽散后,偌大的赫连宫,一时竟空空荡荡的一片静寂。
她似是吃醉了,他亦是有三分醉了。
“王人哥哥,男人是不是都会有三妻四妾?”她双目凄离,眼前一片不真实。
偌大空寂的前殿只剩下他们俩,她的声音格外入耳,带着一丝嘲讽。
那时已经快要入冬了,金漆台阶十分冰冷,她却坐在台阶上一杯一杯的饮酒。
他坐到她身旁,把身上的褂子披在她瘦弱的肩上。“是。我以后也会。”
“可是他答应了我的,今生只娶我一人。”她哀凄的又向喉咙猛灌一口酒。
她的烦忧,全是那个人。
赫连王今日已经下令,赫连侦班师回朝,作为赏赐,宰相之女木上倾。
木上倾乃宰相唯一的女儿,娶了她,又得一权利支柱。
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赫连侦,怎会放弃如此好机会。况且赫连王这明摆着就是有传位于赫连侦之意,所以这木上倾,赫连侦势娶不可。
“没有人会一生只娶一个人、只爱一个人。”
那时候他这样安慰她,却不知今后自己会固执地只娶一个人、只爱一个人。
'11. 延陵暮歌篇之: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五)'
“是吗?”她颤抖着声线问,随即凄凉的笑起来,连着落叶都觉心疼,“可是我能。我可以一生只爱一人、只嫁一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白头如新,有倾盖如故。那一刻,他看着她坚定说这话的脸庞,忽然很想同她一同白头、一同倾盖。
后来的后来,他们似乎喝了许多酒,醉意迷人。
那晚的风格外的柔,落叶漫天飘舞,月光懒洋洋的照在他们身上,一醉方休。
他们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只知道,第二日天明醒来时,他们已经未着衣物的躺在了一起。
似乎是她先醒的。他睁眼之际,看见她肤色白如象牙的后背,以及束好后因为一夜欢yu而有些凌乱的发髻,她在清晨的薄雾中缓缓地披上一件又一件繁琐的红衣。
他再看看自己,身上未着寸缕。
只有被褥上那一抹嫣红提醒着他们昨晚所发生的事。
那时的她异常冷静,她说:“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还有——”她顿了一顿,“自此以后,我们就是陌路。”
她说得那样决绝,表情那样冰冷。
她在外人面前冰冷如霜,却愿意在他面前展现一个少女纯粹的一面,可是,从此刻起,他也成为了那些外人中的一个,不再有资格分享她的喜怒哀乐了。
他仍是笑意温软:“好,月儿,你保重。”
那一晚,是琉璃幻梦中最深最深的禁地。
她不愿提起,他不能提起。
她不再找他学箫,不再和他说话,即使擦肩而过亦视如无睹,他们扮演着最熟悉的陌生人。
若一生只这样遥遥看她即罢,可是,赫连侦与木上倾的婚约却将近了。
那时已经到了冬天,赫连宫的冬天最美,最美的季节也是未来赫连王成亲的季节。
可是,圣女一生都无法拥有爱情,因为圣女属于上天,若圣女动情,那是对上天的亵渎。
圣女嫁人,下场只有——死。
她与赫连侦的爱情早就注定了悲伤的结局,她却仍愿意为赫连侦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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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侦!”
他第一次见到冷静自制的她失控怒吼的时候,是在赫连侦的成亲大礼上。
赫连侦与木上倾的婚礼十分热闹,王公大臣贵族小姐公子都一一参加,举国同庆,红布绕满赫连宫,一丝一寸的红绸都让她觉得刺眼。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他亦是。赫连侦也看着,表情从容淡漠,是君王该有的气度风范。
她一步一步迈过十余丈的红地毯,隔着遥遥红绸地毯,脸庞美丽忧伤,声音如泣如诉:“赫连侦,你答应过我绝不负我,可如今,你为何要背弃我们的誓言?”
“赫连侦,你还记得你右脸上的梅花刺青么?你说因为我喜欢红梅,所以你才在脸上刻的,你要让我时时刻刻都看见你的脸,你的爱。”
“赫连侦,你还记得我七岁时你为我画的画像么?你说要一辈子为我画像的。”
“……”
她那日说了许多许多话,比她前半生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一句连着一句,一边微笑一边哭泣。已经入了冬,雪花在那一刻纷纷扬扬地落下,她穿得单薄,仍是妖冶大片的红,像极了将要出嫁的新娘。
众人纷纷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个人表情不一。
她的眼泪,迎来了赫连宫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他想要奔到地毯上带她走,可他却明白她不会愿意。他站在那里,看着她在众人或诧异或嘲笑或愤怒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如同一寸一寸地凌迟着他的心。
最后,她隔着遥遥几丈距离,大声喊:“赫连侦,你可愿意带我走?”
众人屛了一口气,都想看这场闹剧的结局。
万籁俱静。
几片雪花冰凉地落在赫连侦的身上,他神色淡漠,问:“说完了么?”
她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他。
一寸目光一片雪,这一眼,恍若隔了千年光阴。
他仍是薄凉薄凉的神色,薄凉薄凉的话。
“你若说完了,那婚礼继续吧。”
'12. 延陵暮歌篇之:挑兮达兮,在城阙兮(六)'
没有眼泪,没有微笑,没有无助。
她只是呆愣地站在那里,忘记思考。
“成亲大礼继续。”赫连侦淡淡地牵着新娘的手,对主婚人如是说。
世界在那一刻空白。
世界在那一刻无声。
世界在那一刻坍塌。
最深爱之人,必是伤自己最深的人。
“圣女犯了色戒,上天一定会惩罚我们赫连国的。”
“杀了圣女!”
“杀了她!”
一句话不知谁开头,寂静朝野突然喧闹无比,大家愤怒者,叫嚣着,似乎圣女爱上一个人是多么的天理不容。
“杀了她!”
“惩罚她!”
“烧死她!”
“杀了她!”
“……”
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嘈杂吵闹,她一瞬间只觉得头疼欲裂,哀莫大于心死。
周围的喧嚣一刻也不停止。
“烧死她!”
“惩罚她!”
“烧死她!”
“杀了她!”
……
她看了看这些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皆是她的子民,她年年都向上天祈求保佑的子民,她自出生起便守护的子民,她一生都必须去保护爱怜的子民!
如今,这些人、她的子民,正愤怒地大叫大嚷,要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愤!
她捂着耳朵,弯下腰,眼睛一点点的阖上,想要赶跑这些人发出的声音,这些可怕叫嚣的声音。
赫连侦仍淡淡地,穿着一袭新郎官的红袍,耀眼夺目,神色清冷。
“月儿。”
浅浅的声音从千万种谩骂的声音中穿过。
是谁?
“月儿。”
又是一声叫唤,声音如同山中水泉汩汩淌过。
是谁?
“月儿。”
是谁在叫她?
声音真好听。
她睁看眼,抬起头努力去看眼前那个人的眉眼,是熟悉的轮廓,哑着嗓子唤道:“王人哥哥。”
他仍是那令人神魂颠倒的浅笑,他向她递出一只手:“月儿,跟我走吧。”
一束光柱淡淡地从他身上倾泻,笼罩着他,亦或是只是她的幻觉。
漫天的雪,漫天飞舞。
时间就在那一刻凝固,寒雪就在那一刻消散。
她眼角淌过两行清泪,唇角一点点弯起,眼眸一点点睁开,最后幻化成为一个倾城绝世的笑容。他醉倒在她那个绝世的笑容里,她亦醉倒在他那个清俊的笑容里。
微笑,一齐微笑。
她说:“好。”
好——我同你走。
好——我与你齐眉白头。
那年,她十三岁,风华正茂,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灾,涅磐重生。
那年,他十七岁,风华绝代,仿佛在那一刻生命完整,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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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所有的人都说那是赫连国最美的一场雪。
此后,赫连国再也没下过雪。
向来以雪闻名的赫连国,失去了所有下雪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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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却真的以为他们可以走。
“圣女,快与我们回赫连国。”长老们脚踏白鹤追来。为首的是天生相貌丑陋的大祭司,她面目可憎地追赶着,丑陋的容颜面目全非。
同大祭司和长老们一起追杀他们的人当中,还有一个赫连祯。
他们坐在七彩风皇上,拼命地逃命。
“般若,快点!”她命令着这只凤凰。
“我是圣女,自出生起便有至上的灵力,而那些长老们都是修行百年才能聚集起灵力。因为这一出生便有的至高灵力,我被封为圣女;也是因为这灵力,我自出生起便没有自由,只能成天修习法术。”
那依偎在他怀中,静静地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