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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定是头一个读凯利夫人信的白人,这些信差不多是在11年前的1864年最后几个月的某些日子里写的。凯利出生于加拿大,父亲移民来到美国边界地,于是范妮就在堪萨斯长大,并结了婚。19岁那年,她出发去爱达荷州。同行的有她的丈夫乔塞,他们的养女,一名叫韦克菲尔德的朋友,两名黑佣人——他们曾是契罗开的奴隶。路上走了几天之后,又有传道士梅西奥第斯特加入。后来,又有一个小家庭和一名叫泰勒的先生加入。
7月12日,在拉腊米堡西部,一股二三百奥格拉拉苏人出现在眼前,他们图染了身子准备战斗。首领“渥太华银角”拍着胸部对乔塞·凯利说:“我是诚实的印第安人。”渥太华又朝另外的人做着手势说:“十分诚实的印第安人,捕猎野牛与鹿。”
无人相信他说的话,但他们也别无它择。印第安人同移民们握了手,人人都咧嘴笑着,点着头。他们提出用他们的一匹小矮种马换取乔塞·凯利的赛马,乔塞和他们换了。他们要面粉,但在拿到之后却把面粉倒在地上,只收留了面袋。他们要衣服,也拿到了。此刻,更直截了当的事是开始要人了。一个人伸手来取凯利的枪,他没有交出。
渥太华向这些移民示意,他们可以往前走了,可前面是一条黑森森的阴谷,凯利拒绝往前走。
苏人接着要求得到他们的款待。
韦克菲尔德去一辆四轮马车取食物,凯利到附近什么地方拾拣劈柴,教士在分发糖,而奥格拉拉人则一言不发地盘算着他们的计谋。范妮·凯利说,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子弹击中泰勒先生的前额时,他那张可怖的脸的模样。“他盯着我,向后倒下……”
一名黑人仆人倒在她脚下,身上带着箭,痛苦地扭曲着。苏人跳进四轮马车,打开箱子。在洗劫了他们所要的一切之后,把马车点着骑马跑了,带走了凯利夫人和她的幼女。她不知道她丈夫的死活。
她必定是很快学会了苏人的话,因为,她差不多很快就明白,她的捕捉者们正在思谋这场就要发生的难以逃避的战争。行进中所穿过的乡村,被难以计数的小道划割得疮痍满目。在这块土地上,曾有印第安人世世代代赖之为生的兽群;有划过这地面的大量马拉雪橇。而如今却是因对这块土地的被侵犯所激起的酸楚之情。此时,大片大片的森林被砍伐,成千上万的野牛被宰杀,嘎嚓嘎嚓的火车又出现在地平线上——所有这些被白人所侵犯的财产,激发了这些人的无比仇恨,所有这块土地都是属于他们的,难道他们可以拱手交出?此时,他们要么就是死亡,要么就屈服于白人的法律。所以,他们开始杀人、劫掠、骚扰这些外来人。
当时,阿尔弗雷德·萨利将军正跟踪着这些印第安人,在他快要追赶上他们时,他们回过头来转入战斗。凯利夫人讲说了她当时的情感。那时,在她听到尖啸的枪声与隆隆的大炮声时,她的感情难以言说,她坚信,士兵们要对握太华的村庄进行突然袭击。然而,过了一会儿,斗士们带回了战利品,“一张张冒着热气的头皮,一件件沾满鲜血的士兵们的军装……”一个印第安人给她看了从一位死去的士兵身上取到的信。信中写道,地形测量工程师被杀,萨利的士兵们逮了两名红魔鬼。士兵们把他们的头砍了,挑在杆子上展示。除了这封信外,还有其他人的野蛮罪行的例子——几个奥格拉拉人吃了有毒饼干而死亡——她想起了一位边界妇女的嘲弄话:执行由和平的倡导者们提供的“酸梅糖果与玫瑰香政策”。
途中,一个奥格拉拉男孩死了,他们用窗帘把他里起来。这些窗帘曾经垂挂在她堪萨斯家中的窗子上。他们把孩子的尸体用一块红毯子和白人国土上使用的几件物品里起来,放在尸架上,然后继续前行。
到了高原后,暂时改由一帮安克帕帕人监管她,因为奥格拉拉人想要得到政府的津贴,便十分合理地依据美国人的观点这样推理行事,如果带着一个白人俘虏进入代理区,那将会是不符合外交手段的。
同这些人在一起的最后那些日子,使她被迫当了一场大屠杀的见证人。一艘黄石河平底船上的移民愚蠢地在河岸边宿营,致使全船人无一人幸存。在被揭掉的头皮中,有一张女人的长着四英尺长光亮而柔顺的栗色头发的头皮。然而,那天晚上,获得这个战利品的斗士却没有去参加庆祝会,她问他为什么不去跳舞,他便走入棚屋,出来时,拎着一件被血水浸透的血衣。他解释说,他已做了思索。凯利夫人好似认为,他受到良心的责备,感到悔恨,也有些困惑不解,因为,他曾被教诲屠杀妇女与儿童是不光彩的。
11月末,遵照同萨利堡军官的谈判,她又被转交到一些“黑脚”人手中,由他们把她护送到该堡。沿途,他们越过了一个大沙梁,在那,她看到许多贝壳。她询问,海贝壳怎么会到了这么高的地方,但被告知,大海席卷了这个国家,仅有一个人逃脱,他和他的家人在汪洋中航行,直至海水全部退去,就这样他成为所有印第安人的祖宗。
他们策谋让萨利堡的军官们认为,“黑脚”人将要用礼物做交换释放她。按其阴谋,几名“黑脚”人就可以进到用铁丝网围住的兵营大门,之后就把住大门,不让它关住,藏在近处的一支战斗队,会骑马从山岭直冲而入,那么,所有同他们相遇的人全会被杀光。计谋十分险恶,要不是由于凯利夫人的话,计谋就得逞了。凯利夫人对苏人的这些计谋十分清楚,在谈判时,她设法警告了轻信的白人。那时,萨利堡十分虚弱。1864年冬到1865年冬天,驻扎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认为,多亏凯利夫人一张几乎难以辨认的条子救了他们,那是用软铅弹头写在撕下来的帐单上的条子。
12月12日,“黑脚”人把她送交堡里。他们必定是觉察出受骗了,因为,待他们进去之后,大门立刻被关上。
她的丈夫还活着。在他们的四轮马车遭受洗劫时,太阳已几乎落山了,他在垂落的蒙蒙夜幕中逃跑了。所以,他们重新团聚,可她发现他已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头发变成灰白色,然而,他们才仅仅分别了五个月。
在她被逮住的那天晚上,她不知怎么竟把自己的女儿藏起来。她告诉女儿悄悄地躺着,别出声,这儿离救援处仅几里远,第二天,拉腊米堡的士兵们会发现她的。但她终于获悉孩子已经死了,身上中了三支箭,头皮也被揭掉。凯利得知这一消息后,联想到一个纪元前的一篇伤感文学来,文章以散文体的形式,浓郁的笔触,表达了那个时代十分高深的民众文学素养:
确实,数着麻雀,喂着大乌鸦的他,在那令人心驰神往的时刻并非没有注意到她。然而,由于那天堂搬王国的吸引,仅仅对她轻轻的一瞥,她颤动的心也充满了甜蜜,忘却了死亡之痛苦。就是殉难者斯底芬,看着他头顶的天堂,也全然忘却遭受磨难的地狱。
列兵布拉德利在日记中提及,当他从苏人的尸架上发现了范妮·凯利署名的信后,觉得这个名字很熟,苦思了许久之后,终于想起来了:“几年前,我曾在什么地方读过有关她的赎救事迹的报道,后来,见过有关她亲身阅历的一本书。”他没有披露她残破的纸片上书写的内容,可能是与袭击萨利堡策谋无关的事。或者是想交转给白人手中的什么。这必定是她沿途丢下的数张信中的一张,或者是委托那些流露出同情心、并时常走访新拓区的印第安人带的便条。
这个印第安人为什么要把它保存下来,而不是把它交给懂英语的白人去领取赏金,令人费解。其余信件,仅仅是由于保存这些信件的人不懂它的意义,使它们得以在反对白人的印第安人村庄被发现。在1867年的“巫棚屋”和平会议上,记者们注意到夏安女人在收集被丢弃的信封。她们把信封藏在自己的衣服里,或用双手捧着它们骑马跑开了。白人的笔迹吸引了他们,可为什么?也许,她们认为,如果她们长久地瞧着这些笔迹,便可以如同白人一样,用信传递感情了。
不管出自何种特殊原因,这名被李·莱福吉从尸架上挑剥开的两年前死去的中年苏人,把凯利夫人的信视为珍宝保存了下来。
列兵布拉利的情感,难以从这些饱含着血泪的话语中驱赶开,他痛苦地一声声悲叹着,悲痛地大声疾呼道,“啊,有多少可怜的妇女,她们惨遭了比死亡更加屈辱的折磨啊!”
她并没有遭受践踏,无论奥格拉拉人,安克帕帕人还是“黑脚”人,都没有在肉体上凌辱她。他们仅仅是命令她做更狠毒的事。“可是,我绝对没有遭受任何人的鄙俗的侮辱,哪怕是轻微的动手动脚。他们这样对待我,目的是想让我成为他们命运的抵押品,要我充当见证人。”
这样一些苏人——不愿受约束,顽固而执拗!库鲁克将军动用了优势兵力,对他们进行了两次扫荡攻击,两次都退却了。此刻,他才是真正捅了马蜂窝,使自己残遭痛蛰。在黄昏笼罩的大比格奥,部队沿“野鹅湾”扎下营帐。他坐立不安,焦虑地等候着消息。
三路纵队原曾奉命,要像捕获兔子的食肉猛禽的利爪那样,一下子踏在那些野蛮人头上。虽然库鲁克的一爪受伤了,但那两只利爪还在往前伸着。特理与卡斯特正从达科他地区的林肯堡出发,往前赶着。一边警惕地搜寻敌人的踪迹,一边也在沿黄石河查寻着吉本的侦察兵。吉本从黄石河下游北岸紧赶着,列兵布拉达利,汤姆·李福吉以及23名敏捷的“乌鸦”人打头走着。这些“乌鸦”人对苏人了如指掌。
5月23日,也就是布拉达利在一个尸架上发现凯利夫人的信后的第三天,有三个人放任地离开了吉本的营地,想去捕点小猎物。他们埋伏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