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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比格奥的许多印第安人十分信服他们的厄运,部落首领还在河东岸安置了一些哨兵,以防止那些雄心勃勃的青年因急于抢功而骑马跑出去寻找那些骑兵。战斗前一天,在太阳落山时,这些哨兵来到山岭上站岗。几个勇士来顾及那些警告便偷偷地过了河,爬入山丛中。第二天,他们骑着马四处寻找士兵,突然,他们听到了枪声,这是从峡谷中雷奥的骑兵那儿传来的。
“狂马”的举止确实不同于往常。以往即便是战斗已迫在眉睫,他也能胸有成竹,镇定自若。但据说,这天早晨,他心神不安地骑马来来回回地跑着,然后又急急匆匆地冲进自己的棚屋,拿出了一个符咒袋。他弄湿了一只手,再伸进栗色颜料,在他那匹矮种马的屁股上各印上一只手印;在马脖子两边,又分别画了一支箭和一张血淋淋的头皮。所有这些举动都被认为是他已经本能地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要么就是和他交谈过的奥格拉拉的侦察员给他讲述了所料定的事情。然而,大多数印第安人仍显得无忧无虑,他们认为只有天大的傻瓜才会前来发动袭击。
“贱狗”在听说士兵们攻击安克帕帕人营地的消息时,还认定那不过是谎报军情。
“铁肩”也只是在几颗子弹飕飕飞过时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发生了。
首领“红马”和几个女人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所以他们离开村庄去挖野芜菁——一种含淀粉的根。他们突然看到了飞扬起来的尘土和雷奥的骑兵。
“坐牛”的一个堂妹,“点角公牛夫人”说,当那些挖芜菁的人们返回村庄时,大家都可能看到四处闪动着亮闪闪的马刀。这些话令人怀疑。因为除德鲁迪奥外,没有一个骑兵带马刀。她所说的可能是指反射着太阳光的枪管。
“脸上雨”被邀去参加一个宴会,客人们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听到了蓝衣人的枪声,他们听出枪声不像是他们自己人的。于是,和其他所有赴宴的人一样,“雨”操起了一把石头战棒,随后又跑回棚屋取出自己的弓和装满箭的箭袋。然后,跨上矮种马,就在他要跑到南边时,他和他的朋友们看见了东岭上的骑兵。而就在他们朝那些骑兵奔去时,看见一个年轻的泰斯雷纳美妇女“动兔”也策马飞奔而来,她的哥哥在同库鲁克的部队战斗中被杀,此刻,这位年轻妇女的手中高举着哥哥的战棒。在“雨”看来,她简直就是一只美丽的飞鸟。“看哪,我们当中有位青年女杰!”“雨”高声叫着,“但愿没有哪个小伙子落在她的袍子后边!”他的话更鼓舞了每一个人,使他们勇气倍增。
“雨”到达那里时,卡斯特的士兵们几乎全被包围了。他说,那些士兵已经下了坐骑,随后又跳上马背,再次下马,分为七伙人。他们飞速地射击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有些人开始朝雷奥的部队跑去。但印第安人如同一群追随苍鹰的乌鸦那样紧追其后。
1898年夏安首领“双月”告诉哈姆林·加兰,当卡斯特的人们在尘土飞扬中抵达时,他正努力为一群受到惊吓的妇女解除疑虑呢。“当我骑在马上时,看见东边对面出现了许多面旗子……”
战斗结束后,“双月”和四个苏人首领骑马穿过那座峡谷,越过那道山岭,清点穿蓝制服的死亡人数。是个叫“狼声”的人给他作的翻译。他说,他们叫一个印第安人抱了一捆小棍子:“我们每走过一个死去的士兵,就取一只小棍给另一个人,我们就这样清点了尸体,有388具。”然而,六年之后,“双月”讲述了与这不同的故事,照他这次说,他们到河边砍了些柳树枝。他们让一个印第安人给每具尸体旁扔一根树枝,然后,再把那些柳枝收集起来清点。“我们不得不到河边去了六次,因为沿山岭不断能发现尸体,柳枝根本不够。我记得我们数了488人……”
两种说法都有偏差,好像不可能解释清楚。正如罗伯特·阿特利(Robert Utley)指出的,很难用一种语言把另一种语言的意义表达清楚。“按土著人的观点给出的证言会有严重被歪曲的危险”。
388与488。“双月”说的数字究竟是多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1876年7月9日,在从黄石河北岸发出新闻公报中,特里将军撰写道,268名军官、士兵和市民被杀害,52名受伤——这个数字可能准确,也可能不准确。连队花名册由军士长保管,而五名军士长:埃德温·博博,詹姆斯·巴特勒,弗雷德里克·鲁默尔,迈克尔·肯尼,以及弗兰克·瓦尔登全都同卡斯特一道阵亡了。当这些人的衣服被剥光后,该连队的花名册便也失踪了。
1927年,北夏安部落女子,凯特“大头”向托马斯·马奎斯医生讲述了这场战斗。她是用手势讲述的。作为一个官方医生,马奎斯曾利用在夏安部落居留地工作之便,学会了手势语言。他翻译了凯特用手势讲述的故事。
她说,她年轻时,和俄克拉何马部落的南部人生活在一起。1868年冬天的一个清晨,在一场暴风雪之后卡斯特将军率领士兵袭击了华什他“黑水壶”的村庄。为逃命,她赤脚跑过雪地。第二年春天,当那些更安人在红河岸边扎营时,卡斯特又来了。他抽了一管烟,说他将不会再打仗了。于是部落首领们告诉他,若是他违背诺言的话,就死定了。他们还送给他一个名字Hi—es—tile,意思是“长头发”。
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医生说她经常能见到卡斯特。有一次,她骑在矮种马上时,卡斯特走到她近前,她仔细端详一下他。卡斯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一头卷曲的红发。他身穿鹿皮夹克衫,头戴一顶大白帽子。凯特当时22岁,她认为卡斯特长得很英俊。她很敬慕他。所有夏安部落妇女都认为他长得英俊。
凯特有个堂妹叫米奥蒂斯,她有时和卡斯特将军一同骑马外出。夏安人为他看重米奥蒂斯而感到高兴。后来卡斯特离去后,许多夏安部落青年都想和她结婚,但米奥蒂斯却说卡斯特是她的丈夫。她告诉他们,卡斯特答应过要为她而回来。她一直等了七年。在这期间,凯特“大头”加入了该部落的北部,所以,她不知道米奥蒂斯在听到卡斯特死讯时会怎样,但有人告诉她,那姑娘划开了自己的大腿,割掉了头发。
“约瑟夫·白母牛公牛”也讲述了一段有关米奥蒂斯的故事,这和凯特所说的大相径庭。按约瑟夫所说,米奥蒂斯和她七岁的儿子“黄头发”或“黄鸟”住在小比格奥。约瑟夫说他认识她,事实上,他自己在向她求爱。
就像黑暗中隐隐闪现的鬼火那样,这则夏安部落女子生下卡斯特的孩子的传奇故事一次又一次地被证明,好像印第安人并不想让他们的敌人绝对消失。这件事既不能被证明,又不能被驳倒。许多年之后,仍不能确定米奥蒂斯当时是否在小比格奥。这位将军说过,那个身着丝绸衣服的美丽姑娘,有一头墨染般乌黑闪亮的秀发。她究竟是在俄克拉荷马,还是和她的亲人们同住在蒙大拿?凯特“大头”告诉马奎斯医生,那场战斗一年之后,米奥蒂斯和一个名叫艾萨克的白人青年结婚,生了几个孩子。米奥蒂斯于1921年1月在俄克拉荷马死去,但她的名字则永远活在夏安人心中。凯特的一个孙子叫米奥蒂斯,朋友们喜欢取笑她,说她是卡斯特的印第安人妻子。
战斗发生那天,凯特出去走访营地北头美尼考尼焦朋友。她看见他们正在河里洗澡。突然,两个男孩跑来叫喊说士兵们快来了。凯特没说出那两个男孩的名字,只说他们是苏人。他们可能是塞蒂族首领“鲜红点”的孙子。“鲜红点”当时有六七十岁,眼睛瞎了。早期一部美尼苏达历史陈述说,他在小比格奥战役时75岁,尽管“苦胆”和“胎毛”两人都说他61岁。不管他多大,就在他和两个孙子在河边钓鱼时,雷奥的军队突然急急开进。那两个男孩可能是在领着祖父返回村庄前,先四处奔跑,叫喊,试图给人们报警。
老“鲜红点”从未有过好视力。1862年,在明尼苏达大屠杀后,他指点并命令谋杀一个穿蓝制服的人,把那人看成是和西比利(Sibley)将军在一起的有衔军官。其实那个被视为敌人的人不过是个兵团里的外科医生。不管怎么说,除了年龄和失明外,“鲜红点”是个有权威的首领。他的塞蒂人率先和雷奥的人迎战。这狠毒的挂名老首领,对地球上每个白种人都抱有仇恨之心,在“苦胆”到来之前,他曾是起主导作用的人物。
当时极度恐惧的凯特先是想躲藏起来,但随后她朝河下游约一里多路的夏安营地跑去。一些为参战而涂抹了身子的年轻人从她身边跑过,女人们正匆匆忙忙地推倒圆顶棚屋,装备马匹。她看见一个女人尖叫着从马上跳下来,以为她的孩子不见了。
之后,当卡斯特的军队出现时,凯特从哥哥那儿要了匹矮种马,以便能过河观战,为她的侄儿“吵闹地行走”鼓劲助威。她要为他们大声唱歌,激励他的胆量。她的侄儿脖子上系一条红围巾,特别显眼,他知道凯特会来看他怎样勇敢地作战的。
士兵们从现时用篱笆围着的纪念碑前跳下马。凯特告诉马奎斯医生,当时那儿没有树,士兵枪管中冒出的白烟暴露出他们的藏身处。可他们却很难看清印第安人,因为箭不冒烟,是射向空中,而不是径直射向敌人。数千枝箭如同雨点般从高空落下,扎入马身,也扎人士兵后背。印第安人边射箭,边从各条干河谷往上爬——越来越近,每个人都想活捉一个敌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地方的枪声全哑了。印第安人认为士兵都死了,开始朝他们跑去,但几个士兵跳起来冲下山向河边跑去,苏人和夏安人斗士们则紧追其后。凯特不知道那些士兵怎样了。后来,她听说,那些士兵像许多山岭上藏在死马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