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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的妃子已经快哭出来。不由暗暗叹了口气道:若说到这儿,真是谁也比不上素素,若他还是皇後,必定为皇儿心怀百姓而欣慰,只怕倾囊而出也是情愿的。唉,他的心里只有百姓,朕倒希望他能有一丝私心,能像这些妃子一样,偶尔把百姓放在一边,邀一下朕的宠爱。只是造化弄人,他是再不会这麽做的。
完颜朔报得一箭之仇,胸中的郁闷尽去。对太後道:“皇阿奶可还有什麽要准备的吗?孙儿这就去吩咐人办下。”见太後摇头,他这才兴冲冲的出去,听见完颜绪在後面喊著:“多穿件衣服。”又吩咐梓侬亲自跟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梓侬果然跟了出来,一边摇头笑道:“太子,你倒是慢著点儿,等等奴婢啊。”
两人一路来到红梅笃,只见千百株梅花或盛放,或含羞,映在雪地里显得好不精神。完颜朔笑著道:“皇阿奶明日看到这般情景,必定喜欢。”说完进了笃里的小小厅子,只见宫女太监们正忙碌著调配桌椅等。色色预备的甚为齐全。他正高兴,忽听门外有人问道:“干什麽来的?”接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哦,前日送去的布幔帐子已经洗烫好了,请点收一下吧。”完颜朔心头一窒,与梓侬对望一眼,发现对方面上也有惊色。他犹豫了一会儿,终於大步奔了出去,却见素衣已经去远,冰天雪地里,那身影就尤其显得孤单落寞,更似有无尽的寒气笼罩。
完颜朔默默的看著,忽然对梓侬道:“把屋里的点心拿一盘给他,这大冷天的,难为他……那腿脚也不好……”说到这里,已是目中含泪,慢慢转过身去。梓侬则巴不得这一声令,忙端了盘糕点,就要向素衣追去。忽又听完颜朔叫住她道:“梓侬等等。”她慢慢的转过身来,不知太子有何话说。
完颜朔看著她,苦笑一声道:“记著,别说是我给他的,让……让他笑话。”说完挥手道:“去吧,我先回宫了。”
梓侬感慨万千,知道太子虽然心疼素衣,却也对他叛逃耿耿於怀,更觉得送糕点之举实在有些软弱,方这样吩咐自己,免得素衣耻笑,怔怔站了一会儿,这才出来,素衣已去得远了。
她忙追上去,素衣听得身後有脚步声急奔,不由得停身回头,一见梓侬,顿时僵在了那里。梓侬见他如此,也只得停下脚步,主仆二人都在那里凝视,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麽好。
素衣遭贬後,与完颜绪父子都有过交集,和自己亲近的人也只剩下梓侬了,此时见她端著盘糕点,想起那日舟中遣她去拿点心,然後给梓豔机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如今想来,竟如昨日一般,却谁知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梓侬也怕人看到,若是有心人如银姬那样,见她这样不免要到太後面前吹吹阴风,自己是完颜绪的人,倒还不怕,就怕素衣又要受委屈了,太後虽慈爱,却因素衣叛逃著实厌恶,她若不快,那些总管哪个不会看眼色,素衣此时早已不复为後时的尊贵,还不受尽他们的欺压吗?因想到这里,只得强笑著上前道:“天气冷了,公子也该多穿一些,这些点心,你拿去吃吧,也可抵挡一些寒气。”说完头一垂,眼中已是滴下泪来,将糕点不由分说往素衣手里一塞,转身就飞奔而去。
素衣拿著那盘点心,天气寒冷,早已凉的透了,但他却自觉心里竟温暖的很。虽说人情冷暖,但时至今日,完颜绪与完颜朔对自己仍是关心,就连梓侬,她本该恨自己的,却也仍有这份不忍,实在已是很难得了。想到此处,目中虽觉湿润,唇角却已漾开一抹笑容,情不自禁的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那糕饼入口即化,丝丝缕缕的甜蜜浸了开来,一直浸到了素衣的心里,就连这寒冷天气,似乎也不像先前那般难熬了。他珍惜的将糕点用衣服遮起来,先回自己房中藏起,这才又回洗衣房去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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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第二日,太後果然和银姬等人去游红梅笃,完颜绪本将这件事不放在心上,却见太後兴头的很,特地派人来叫自己,少不得去陪欢膝下。来到了一看,只见完颜朔也在那里。不由得笑道:“可是找著借口溜出来了是不是?就知道玩……”一语未了,太後已护在头里,先道:“你训他做什麽,是哀家叫他来的。今日高兴,谁也不许说扫兴的话。”
完颜绪连忙答应,当下边走边细细赏玩了一回梅花,直走了半天,太後尽了兴,说累了,这才方到那小厅里坐下,此时里面点燃了火炉,暖意融融,宛如春天。早有人流水般端上十几盘糕点和桂花酿等,又传那说书的女先儿来凑趣,当下吃喝起来,好不热闹。
说话间,那两个女先儿已说了两回书,银姬见太後已经意兴索然,忙笑道:“太後,成日里听书,也怪腻的,不如咱们传一班歌舞来看,又听了曲子,又看了舞,岂不是好?”
太後点头笑道:“正是这话,我怎麽就没想到,依我说,也别叫歌舞,那舞必要身著重纱,翩翩起舞才好看,这大冷天的,让人穿那样衣服,岂不作孽吗?我年轻时最爱笛子,如今老了,也多少年没听,我们不如单叫一个吹笛子最好的人来,奏上几曲是正经,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谁肯扫太後的兴,纷纷说好,完颜绪便命人去传,稍顷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子走了进来,参拜完毕,有人搬过椅子,太後说了一声:“就挑你拿手的吹来方好。”她便横笛於唇,一缕悠扬的旋律瞬间飘荡开来。
完颜绪起先还听得有趣,慢慢就出起神来,他记得在去年的秋天,在那大漠黄沙之中,自己也曾听过一曲凄怆的调子,如今回想起来,那其中的滋味越发催人断肠了。他这样想著,不由就向窗外望去,也就是这麽巧,竟一眼就看见了当初的吹笛人,也是如今令他魂牵梦系的心爱之人,在这繁华热闹的厅子里遥遥望去,那抹身影就尤其显得孤单凄楚。再细看了看,虽隔的远,却也看的清楚,原来素衣正提著两桶水,在那条覆满了积雪的石阶上艰难的挪著。
完颜绪心中此时真是百感交集,幽幽轻叹了一声,完颜朔耳朵尖,见父皇叹气,忙也凑过来,却一下子沈默起来。太後银姬等人见他父子这样,那厅子四面是窗,不由都撇头去看,也齐怔在了那里。
此时天气严寒,积雪早已冻得厚厚一层,宛如坚冰一般。素衣提著两桶水,身子又沈,双腿又不便,只得挨个石阶的往上挪动,他衣裳单薄,幸亏因是武将,常年习武,有内功帮助抵御寒气,否则冻也冻死了。就连太後看到这景象,她虽恨素衣,此时心头也不禁有些怜悯生了出来。
只是那石阶又窄,被这冰雪一覆,实在难以存身,一不留神间,只见素衣脚一滑,已经摔倒在地。梓侬惊叫一声,却又连忙捂住口,众人极目望去,只见两桶水倾斜间已是洒了一半,转眼间又已成冰,素衣的衣服也被冻了少许在上面,他连忙用手去抓,好容易拽了出来,却碍於伤腿,怎麽都爬不起来,转眼间已经摔了几跤,那水已洒净了。
完颜绪实不忍再看下去,转过了头,因强忍不肯落泪,以致顷刻间双目尽赤,太後平素便是慈爱之人,看的这一幕,心下也是凄然,回头望了望儿子,叹道:“何苦来,好好的皇後不作,却受这般苦。”说完叫过贴身的宫女小楚,吩咐道:“找个人去扶他起来,这大冷天,别这麽作践人。论理,本就该杀了,好歹也是个有风骨的将军,也好过弄得现在这样屈辱狼狈,让人看著心里也不舒服。”
完颜绪不语,从理智上来说,不得不承认自己母後说的对,可是从感情上,哪里能够舍得,眼看小楚就要出去,他忙叫住,向太後陪著笑道:“母後,刚才你听这两首曲子怎麽样?”
太後点头道:“自然算是好的,虽不到只应天上有的境地,也就算难得了。”却见完颜绪笑道:“这两首自然算难得,只是孩儿知道有一人,吹的笛子更是出神入化,真正是人间能得几回闻。”
太後大喜,笑道:“竟有这样人麽?快叫来哀家听听。我也算听多了笛子,就不知还有怎麽个好法,如今也见识见识。”说完又埋怨完颜绪道:“皇儿可见心里没有哀家,你知道我喜欢听笛子,有这样好人,为何不早遣来吹给我听。”
完颜绪道:“孩儿怎敢不把母後放在心里,实在是因为我也只听过一回,还是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偶然听到的,母後知道孩儿不在这方面用心,时间一长也就忘了。如今听到这笛子方想起来,只是母後,这个人却是不好叫的。”
太後哼了一声道:“怎麽个不好叫法,莫非清高自许吗?学艺之人,若说孤傲那是有的,也别太目无下尘,就惹人生厌了。”说完皱了皱眉头,完颜绪连忙回道: “启禀母後,这人随和的很,只是他现在……他现在负罪在身,孩儿怕母後不允。”说完向窗外一望,只见素衣已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又提著水桶,小心翼翼的向台阶下行去,只是这下台阶更是为难,眨眼间又坐倒在地,他索性坐著一个一个台阶的下,好在是空桶,方不致有水洒出。
太後一见他眼神,已然明白。心里知道儿子是难过素衣受苦,特地要叫他到这屋里暖和暖和,只是不好出口,方借著这个机会。有心答应下来,又犹豫道:素衣再怎麽说也是钦犯,岂可因为我要听笛子便破例宣来见驾,在这些妃子面前也不好看,但若不给儿子这个台阶下,看他二人也实在可怜。因此沈吟不语,完颜朔已明白父皇用意,他心里早在翻江倒海,只是碍於皇阿奶在眼前,不敢表现出来,正憋的难受时,忽见这个机会,皇阿奶似乎也不是那麽决绝,忙故作不知嚷道:“啊,竟有这样人麽?快叫来我也听听。”说完催促完颜绪道:“父皇快让小楚姐姐顺便去把那人领来吧,我都急著要听听是什麽样的曲子了。”
太後再看了一眼孙子,终究不忍占了上风,松口道:“凭那人是谁,也没有哀家不能见的道理,皇儿就告诉小楚,让她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