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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从来没瞧见过我的随玉哭成这样。”他俯头轻轻吸吮她的眼泪,是凉的、是冰的,但在每一滴泪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情。
他教养她的十年来,偶尔待她的态度是在礼教之外,但多数时候他是冷眼旁观的。在不知不觉中,她敬仰他,视他的每一句话如圣旨,将他看待成天边的月亮,却从未视他如男人,即使是习惯了抱着他的身体入眠,他依旧在他眼里看见敬仰,而现在她开始懂得反抗他了……
“五哥……我……我好痛……”抓着他背衫的指尖几乎陷进他的身体,她细致的月眉痛苦的皱了起来。
“痛?你哪儿在痛?”
“我的心……好痛……”死不肯松手,宁愿痛死也不要再放开五哥了。
聂泱雍将她抱了起来,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从小五哥抱她,不像一般人的抱法,他让她坐在他的双臂之上,她摇晃了下,急忙搂住他的颈子。
“五哥,我不要离开你了,再也不要了。”她喃喃地说。痛一次就够了,难以想像失而复得之后,再失去五哥会是怎样的情景。
忽然之间,顿觉自己腾空起来,她吓了跳,来不及说话,下一刻已坐在树上,依在五哥的怀里。
树枝密布而高耸,几乎掩去了他们的身影。她迷惑的:“五哥……咱们为何要待在这儿……”
他将她紧抱在怀里,热切的索求她的唇。他的手环上她的腰际,将她完全的贴在他身上,她闭上眼,感觉五哥的温暖。
“你的心还在痛吗?”他贴着她的唇喃道。
“不……”苍白的脸有点血色了。
“你的泪还在流。”他似乎有点不悦,撩开了她湿透的鬓发。
她怯怯懦懦的笑了笑,将脸枕在他的胸口上,倾听他的心跳。
“我爱哭嘛。”就是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明知五哥回来了,明知五哥是真实的,眼泪就是如涌泉般止不住。
她又向他靠了靠,抱住他的背。两具身体已无缝隙可言,但仍然想要再贴近他,想要揉进他的体内,想要得连心都痛了……
“我的伤虽还没好,可也好歹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再将身子贴上我,我可是不在乎这儿是哪儿。”他下了威胁,让她抬起脸。
“五哥,你的伤……”她抚上他胸口的地方,手指有些发颤。“我明明……明明瞧见火枪打中了你……你……你……”就算五哥是幽魂,她也不怕,就怕不能守到白首。
“是打中了我,但那可不代表我就得丢掉命。罗杰跳海救了我。”
“罗杰爹?他还活着吗?”她又惊又喜。能回来一个五哥已是奇迹,何况还有视她如女儿的罗杰爹。
他缓缓点头。
“我让他去做别的事,等完事了,他会在‘飞鸟号’与咱们会合。”他诡笑,但瞧她脸上的泪,鬼魅般的神色又柔和下来。他伸出手,抹去她的泪,新泪又生。“你是打算哭瞎吗?”
“我……控制不了自己啊,五哥。”她的唇在颤。她只哭过一回,在五哥落海之时,事后就再也不哭了。她只想要为他报仇,想要做好他的妻子,把所有的眼泪都忍了下来,现在像是山洪一样,把这些聚集在心底的泪海一口气全涌出来。
她仰起脸,轻轻碰触他的唇。
“五哥,你的唇是暖的,天亮之后,你还会在吗?这不会是梦吧?”像想到什么,她忽然扯开他的衣衫,露出赤裸的胸膛。
她朝胸口的地方摸索,碰触到了绷带,绷带缠着他的胸口,她低低叫道:“很痛吧?如果五哥不是为了救我,不会挨上这一枪,我宁愿……我宁愿被打中的是我,也不要五哥受这样的苦难。”
聂泱雍叹了口气,让她轻轻窝在他的胸上。
“我教养出来的,原来是个泪缸子,你要哭就哭吧,我可不管你会不会哭瞎哭坏了嗓子,自己种的恶果得自己承受。瞧瞧我种了什么恶果,我以为我教养的是一个独立而爱笑的女人,现下,我得承受你这恶果了。”
“五哥难得叹气。”她小声说道,暖暖的身体让她有了真实感。
“是吗?难得的事太多了,我倒也没料到会为你挨上那一枪。”聂泱雍垂下眼,瞧着她的头顶。她的侧面含笑,泪水仍是自她的眼里掉出来。她的泪像条细绳,紧紧系住他的心口。
“我养你、教育你,是出自于自私的想法,我不愿迎合任何一名女子,所以在破庙见到你之后,起了自己教养妻子的心态,我要你当我的妻子,我要你适应我,我也能接受你,但你的个性却出乎我意料之外,可我仍然执意不变我当初的想法,天下芸芸众生间,我只要你,因为你是我教养出来的女人,这是我的固执,也是我偏心的想法。我在等你一点一滴的长大,我在等我的未来多了一个女人,而那女人是相伴终生的,而且能追上我的女人,除此外,咱们之间的情感繁杂难辨,亦师亦友亦主仆,我对你……始终谈不上爱情。”怀里的随玉缩了下肩,他笑道:
“谈不上又如何呢?天下间的爱情能持久吗?我的亲爹有七名妻妾,我娘不过是他的四房,他能见一个爱一个,嘴里能说情说爱,可他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娶回家。我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我要什么就去得到什么,我要你的身体不再抗拒我,不再视我如神秘,我要你习惯我,这是我的私心,我要一个能与我谈得来的女人,在闺房之内也不会将我视作神秘的女人。”他叹了口气:
“可我也没想过我竟会为你挨枪子儿。随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该明白我并不会为任何人去挡那致命的一枪。”
她又颤颤的仰起脸。
“五哥……”此刻的五哥有点不太甘愿,在点点星光里,能隐约瞧儿他的意气风发之外,还有抹柔情。
“你的眼泪可以停了,或者,你要我说出你我心知肚明的情感?”
“五哥……”她用力抹去眼泪。“我不要你说。我想听,可我不要你说,我要你等十年……不不,等五十年,五十年以后,你的头发白了,再跟我说那句话。”他对她的情感已是昭然若揭。
五哥向来不人爱解释。他要做什么,底下的人就听他的命令,不必有任何的解释,而一直以来五哥也是一直这样对待她的,直到北京之旅。
当某日在聂宅里,五哥从外走回房时,告诉了她的身世、告诉了再武兄的挣扎,那时她惊诧痛苦,也迷惑五哥的坦白,他一向不爱说明的。后来,她发现他开始对她有了“解释”,他可以很耐心的对她说明为何要如此做,却对旁人依旧置之不理。
他是个我行我素的男人,只为自己而活,而要他为一个人,甚至是他的亲信挨枪,那皆是难以置信的事,但他将她推开,自己挨了枪。对她,他已用行动表示了他对她的爱逾性命,那么说不说出口都是无所谓的。
“就算五哥一辈子都不说,我也心甘情愿了。”她低喃。“可你不该在获救活之后,不来知会我,你可知我的复仇之心几乎跟再武兄一般了,那样让我很难受……可是我得这样做。”
“我知道。”他的唇撇了撇。“所以我来了,不是吗?你的修行还不够,让你的复仇之心掩盖了你的理智,你是看到了再武那模样,你想步上他的路子吗?”
“我不得不啊,我终于了解再武兄的心理。”她认真地说,眼泪直掉。“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像他一样,即使那得抛去沙神父口中的上帝,即使我得下地狱。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如果没有复仇之心支撑我,五哥,你可知道我受不了再也见不到你的事实……”她闭了闭眼。“为此,我宁愿舍弃所有的一切。”
静默了会儿,聂泱雍并未吭声,只是静静的搂住她。
“五哥。”她枕在他怀里。
“嗯?”
“我……只想叫叫你,听你回应我而已。”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宁愿时光停止。“咱们该去找再武兄、找四哥、找元巧,告诉他们,你回来了,可我好想就待在这儿,跟你一辈子。”
他轻轻哼了一声。“我可不打算见他们。再武再走不出他的魔障,我也无能为力。随玉,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迟早会出事。”
“五哥?!”她吓了跳。再武兄是从小就跟着他的啊。
“我不出现有诸多原因,你别怕,我慢慢说给你听。”
“好。”就算听他说一夜的话,也心满意足。五哥活着啊,只要活着,哪怕是要她折寿十年,她也心甘情愿。
“可在那之前,你得先答覆我一件事。”
“五哥请问。”她悄悄抱住他的腰,唇轻轻点上他胸前的纱布。
聂泱雍玩弄她的发丝,纵容她小小的挑逗。他的唇在笑。
“将来,若你不再侍在狐狸岛上,你想做什么?”
“我……”虽仍是泪眼婆挲,但她的眼晴有点弯,笑眯眯的,打了个嗝,声音哑哑的:“我以往总有个梦,倘若五哥不是狐狸王,我想跟着五哥走遍七大洋,将郑和的航海图延续为世界地图,没有任何的遗漏。”
“好,就听你的。咱们走遍七大洋,不再参与任何国家的历史之中。”
第九章
秋天的早晨意外的晴朗,鸟在啼,花香满园。随玉将房门推了开,走出门外,笑吟吟道:“再武兄,早。”
方再武有点吃惊的转过身瞧她。“早……”
“用过饭了吗?我好饿,跟我一块上饭厅吧。”年轻的脸庞神采飞扬的,充满淘气与活力,像……回到了五爷未死之前的随玉。
方再武楞了楞,一时之间只能痴傻的瞪着她的笑颜。
“再武兄?”她跳到他的跟前来,露齿而笑,笑容里有点稚气,有点开心……不不,岂止是有点,她简直是开心透了。
是被悲愤伤透了心,以致物极必反了吗?昨日的随玉,仍然是让他有点担心的,可今天她虽在笑,眼笑眉笑连唇都在笑,但更让他不安起来。她的眼晴是通红的,像哭了整晚,脸颊也是自然而有血色的,却显得有点伤痕,像是不断的抹脸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