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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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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需要我照拂吗?我每次来这后院,所有的宫女和内侍都不见踪影,而又不见其他人闯进,娘娘,”抓住她的手慢慢从衣袖上甩开,“你在宫中的势力,已经到了这种牢不可破的地步了,哪里还需要外力帮忙?”

    最后的纠缠已经割断,深深凝神看了面前女子一眼,楼澈敛眉,浅笑于面,眼底的冷意阻止了萤妃再欲上前拦阻的行为,终还是转身离去。

    楼澈加快了几分步伐,急欲离开景仪宫,看到前来的宫女为他举起宫灯,这才发现天色已晚,暗叹逗留时间太长,一转头,略有些惊讶地望着右方,眸色冷淡,轻问身边宫女:“那个宫殿是什么地方?”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这个庭院的正对面,居然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宫殿。

    宫女惊讶地看向右方,一瞥之下,笑着答话道:“楼相,那是崇华殿,以前是前太后礼佛之处。”

    “从那殿堂可以看到这院中景致吗?”

    “楼相说笑了,”宫女天真地笑起来,“隔得那么远,怎么看得到这里的景致呢?楼相多虑了。”

    凉风四起的景仪殿前阶上,楼澈犀锐的眼神掩在温润的笑容中,虚渺不真,拂袖而外。

    ******

    月影疏浅,冷华萤然,池边氤氲之气,似雾似烟,拢着那池青波,半梦半幻。池边柳枝垂躺,一抹紫色丽影立于池边,一手支于树枝,缕缕青丝盘散,淡然凝眸,思绪悠悠……

    小声喘息着走近,却不敢打扰池边人飘忽的思绪,德宇公公抱着一套淡雅的女子宫装,肃立在池外。

    趁隙从御乾殿中逃脱,他几乎跑遍了整个皇宫,不知道她有没有脱身,就算逃脱了,衣服破损又该如何?奔波近半日时光,终于在这偏僻的崇华殿的池塘边找到了她,慢慢安下心来。注视着池边人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淡怡的身姿似已与周围融成一体,沉入月色中。德宇嘴一张,想要出声呼唤,池边人已经缓缓偏过头,吟然一笑:“来了吗?来得正好,我正愁,如此模样怎么出宫呢。”

    “夫人,”微微把头低下,德宇不疾不缓地走近,在五步距离处停下,见归晚平静之态,忍不住问道,“皇上……”

    “皇上?”本是浅笑吟吟的归晚轻逸出一声哀叹,“天子之尊真是非同凡响啊,龙吟虎啸,莫与为敌。”

    本想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德宇皱起眉,似有担忧地望着归晚。

    “你是在担心我吗?”归晚眸光掠过德宇,捕捉到他神态里流露出的忧心,调侃道,“放心吧,一时三刻,还不会有性命之忧。”

    如此轻松自如的语气,却掩不住其后忧虑万重。德宇听了这话不但不喜,反而更增忧虑。归晚见之,浅笑略敛,黛眉已微蹙,露出沉思模样。

    今日之事,在皇宫中种下祸根,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去?归晚苦笑丝丝泛开,在这殿中,她因为景仪殿中一幕,乱了心神,应对郑锍之时,居然口出威胁之语,虽然保住一时安危,却为以后埋下无穷祸根,在谋略上出现错误,此刻就算想补救也是悔之晚矣。

    平静一想,在新婚之时,便已知道楼澈与萤妃之事,为何刚才会如此沉不住气?皇上如此深沉难测,和他御乾殿一面,已经引来杀机,更为楼澈添来无穷麻烦和灾祸。原本郑锍同时面对楼澈与端王两人,就算想要除之,也要分出先后,此刻她已撞破他真实性情,只怕皇上要先对楼澈下手了。

    说到底,楼澈护她、宠她、关心她,给的都是世间最好的。她带给他的,却是无穷后患,只怕,真正有所亏欠的,还是她多一些。

    归晚想到这里,心有些酸,似有闷气堵在心田一般,情不自禁幽然暗道:“难道真应该离开相府,远离是非吗?”离开,解皇上心头之刺,也不用把祸殃及到相府。

    德宇听归晚自语,蓦然一惊,抬起头,对上归晚迷惘的表情,心有不忍,轻劝道:“夫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远离是非,谈何容易。”

    听到耳中,心头微震,归晚转眸过来,打量德宇。德宇退后一步,倏地跪倒在地,和着那被月光铺泄一地的碧绿,进言道:“夫人,刚才御乾殿一幕,是忧也是喜啊,皇上要针对楼相与端王,碰巧给夫人听到了,可是如果夫人离开了,难道皇上就不会对付相府了吗?这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啊。”

    闻言略有沉吟,归晚蹙眉舒展,薄笑淡漾:“莫与之敌,不如避之,难道公公不明白这个道理?”和皇上为敌,能有几分胜算呢?

    “夫人,你不是已和皇上下了两年之约,何况,能避则避,避之不及,不如敌之啊。”语重心长的话语,出自德宇之口。他本是小小内侍,远离内宫争斗,每日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一夜被归晚拉进是非圈,本是一身清,沾惹半世尘。此刻居然有种想要活下去,活得更精彩的想法,即使只有一点作用,他也想在宫中做一把伞,为眼前人遮去一些风雨。与其一生默默,不如一瞬灿烂,德宇毅然在内心下定决心。

    “避之不及,不如敌之?”轻笑着把这话含在嘴里念了一遍,归晚低吟,又恢复了那清扬自如的姿态,看着德宇跪在身前,笑语回道,“公公提醒的是,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两年为期,权谋相争,到底谁人能胜,还未可知呢……”

    话音里三分轻狂,阴霾全消,德宇忍不住抬头相望,只见归晚含笑立于柳前,眉宇高扬,端的是恣意昂然,一股子不受世俗的随意自如,又有些眷恋红尘的悠畅,风致雅然。

    轻风四起,刮起柳枝,脱枝柳絮飘扬,归晚薄笑着伸手,纤指如兰,手腕轻转,柳絮在她手中竟似活的一般,手中柔捏,手掌翻转,柳叶好似消失于她的手上。德宇看得一愣,一时间分不清是掌是叶。归晚摊开手掌,一片柳叶静躺其上,低语道:“戏者为了锻炼手腕的柔性,经常如此练习,而我却从中学得一个道理,有时,见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说是吗?德宇公公。”

    德宇跪而不语,轻点头。归晚抿唇一笑,手指一扬,柳叶脱掌,飘落下来,“公公,如果我要与之为敌,还要公公的帮忙,公公可还愿意?”毕竟是与皇帝周旋,又有多少人愿意冒险。

    柳叶低旋,荡于眼前,不忍它沾上尘土,德宇一手拿着宫装,空出一手接住柳叶,头伏得更低,恭声道:“夫人,我愿献犬马之劳。”

    幽叹着接受他的忠心,归晚扬眉,笑语:“公公手里拿的,是给我的衣袍吗?”

    德宇一愣,这才想起,归晚身上还穿着太监装的破衣,忙起身,仔细一看,归晚身上之衣后颈到背部都钩坏了,肌肤隐隐可见,心中歉意顿起,忙拿起手上宫装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归晚身上。

    归晚回之淡笑,还没谢过。身后一声厉喝声骤降:“你们在干什么?”

    闻声一怔,归晚转眸,楼澈站在十米之外,总是挂着沐人笑容的脸上,此刻面色阴沉,如夜黑眸中噙着不知名的怒火。

    楼澈走上前,锐利的眼神在扫过德宇之时,略缓一拍,脸色稍有缓懈,转向归晚的眸光里柔软了几分,温声问道:“今日怎么进宫了?”一眼瞥到归晚身上披衣之下穿的居然是紫袍的太监服,眉轻折,带起疑惑。

    当然不能实情相告,归晚唇角淡勾,莞尔道:“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我一时兴起,想到宫中转转而已。”

    虽然感觉到归晚是兜着圈把问题给敷衍于无形,楼澈也只是笑笑,并未深究。历来宠她、爱她,只要是她兴之所至,什么都能由着她。抿唇浅笑,见她靠柳站在暮色中,心弦一动,伸出手想将归晚搂入怀中,手指还未沾衣,归晚却悄然后退。楼澈微愣,凝视着归晚的脸,想看出什么,却在余光游过她颈处时,蓦地盯住一点,一跨步,拉近两人距离,快如闪电地擒住归晚的手臂,不让她有丝毫躲避,另一手却掀开那件披在身上的外衣,一看之下,脸色瞬时沉郁,薄唇紧抿。

    德宇被这空气中骤然多出的沉寂感压得喘不过气,感觉到这当朝权相周身散发出一股怒气,似乎把这里划分了空间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咬牙逸出这句话,楼澈目不转睛地锁视着归晚,没有想到外衣下的太监服居然从后领到背部都裂开了,在白皙纤细的颈下,还有很可疑的红印,抑制不住地,心里泛起滔天怒火。

    直面他迫人的气势,归晚心头犯难,今日发生的离奇之事,受郑锍所胁,是绝不能告诉楼澈的,可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不能开口说些什么,她偎上身,靠着楼澈,双手环上楼澈的颈项,语气哀哀凉凉:“好凶啊,我累得很,你别迫我好吗?”

    楼澈怦然心动,搂住她,强忍着想细问的冲动,漆黑的眼眸片刻复杂,终还是轻叹一声,搂紧怀中人,饶是刚才那般怒气也变成了缕缕柔情,心中还有些不甘,恨声低道:“今日就暂且放过,但是这事,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动他楼澈的妻子,眼中寒芒一闪,杀意掠过。

    就是在他怀中,也感到冷意袭身,归晚微缩身子,轻声答道:“到了时间,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对于这个回答,楼澈并不满意,还想再问,却在看到归晚一脸倦色时犹豫起来。拿起外衣罩在她的身外,遮住那若隐若现的冰肌玉肤,横抱起她的身子,冷然吩咐一直垂目站于一旁的德宇:“去备车。”

    德宇抬眸,明显感到楼澈不悦的情绪,想要看一眼归晚,却被楼澈厉芒冰意给逼退,不敢再多言,领命向外快步离去。

    “夫君,多谢你容忍我的任性。”归晚闭上眼帘,安心地躲在这一处温暖中,轻笑打趣道。

    听到这句话,楼澈这才脸色稍霁,露出温淡的笑容,默然不语,贪恋这一刻的宁静与温馨,慢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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