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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臻推开卧室门,见床上晾着被单,却没有人,神经一紧,转而才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他揉着吃疼的太阳穴,径直下楼去。
……
推开房门,安静的室内徐徐响着一个女人轻柔的诵读声,清新的尾音,飘然落入闵臻耳中。
“海格坐在长椅上等候,哈利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来到了一家管理严格的图书馆……”
这个女人斜倚在床头,不时垂眼看看怀中的孩子,偶尔柔和而宠溺地拨一拨孩子的额发,孩子亲密的倚靠着,窝在她的臂弯中,将睡未睡。
正对房门的落地镜,将房内的这一幕映进他眼中。
灯光温润,柔和的缱绻,令人痴迷地忘了时间。
闵臻恍然意识到自己在门外驻足太久,却在恍惚间,失去了进门的勇气。
他退出来,带上门。
本该回卧室,却不知不觉又来到书房,闵臻倚着桌沿,点了支烟,一下子周围变得异常地空。
突然之间,闵臻将纸烟咬在齿间,快步走到书桌后,拉开抽屉。
依稀记得很久之前的某日,佣人洗车时发现了后座的剪贴盒,问过他要怎么处置。
当时他随口一说,放到书房--此刻找起来却是万分的麻烦,抽屉没有,组合柜里也没有,闵臻顿觉烦躁。
一切思绪,无从解释。
*
潘知晓为了照顾念念,按照闵臻的意愿搬进了闵宅,自此她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潘知晓为了照顾念念,按照闵臻的意愿搬进了闵宅,自此她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首先,她的大小投资短期内全部亏空,无一幸免。
其次,她所做的项目没有一个顺利的,公司竟然以这个为由,想将她辞退!
而,从未求过她的佳阳也打来电话,说父母要卖掉房子。
第二十二章:不得不妥协!
原来,潘佳阳一直借不到钱,眼看着还款日期一天天的临近,潘父当即决定将房子卖掉,以便还掉欠债。
因为房子是全家人的命根子,这么大的事,潘佳阳不可能不和潘知晓知会一声。
而潘知晓一听父亲要卖房,当即炸了毛,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佳阳,你和爸爸说,房子不能卖,钱,我很快就会筹到!”。
说起来容易,能筹到早就筹到了,哪会拖到现在?
“姐--”
潘佳阳哽咽,“我对不起你们!”
“傻话!”
潘知晓嗔责,安慰了潘佳阳几句,便将电话挂断。
还未进行第二次庭审,闵臻就已将她逼上绝路。
难道她真的向他妥协,还全家人一个安生?
*
翌日,趁闵臻之时,潘知晓拿了身份证,护照,返乡证,直接去学校,提前将念念接了回来。
潘知晓开车载着儿子,边行驶,边打电话订机票。
潘念念背着小书包,疑惑的看着母亲,问,“妈咪,我们要去哪里?”。
“去姥姥家!”
“那爹地呢?”
小家伙不理解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当然,这也多亏了闵臻防范措施做得好,在儿子面前,始终都是扮演着慈父的角色,饶是潘知晓这个成年人差点都被迷惑住,更何况孩子呢?
若不是佳阳打电话过来,她还真以为闵臻会放了潘家!
“不管他!”
潘知晓愤愤不平的启唇,遂又拿手机拨通了佳阳的号码。
接电话的却是潘母。
潘母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语气也是急的,“乐乐,妈现在有事,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妈,佳阳呢?他在哪?”
潘知晓觉得不对劲,这是人的一种直觉。
“佳阳……反正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佳阳的公司被讨债的人堵了,佳阳也受了伤,进了医院,妈正在医院里帮忙,乐乐,你别担心,妈忙完就给你打电话,先这样!”
“佳阳伤的怎么样了,严不严……”
回答她的是一片忙音。
潘知晓呆在那里,除了颓丧,再无其他。
手中电话停了又震,震了又停。
念念眉眼低下去,再低,满腹的不情愿:“妈咪,我们就这么走了?不跟大家告别吗?佳宜,还有,还有爹地……”
两个字,触及了地雷,潘知晓将手机啪的一声摔在车前,转头对儿子吼道,“那个人不是你爹地!你想跟着他的话就不要再跟我说话!”
念念眼睛蓦地睁大,呼吸哽在了喉间,惶恐而不可思议地看着潘知晓。
歇斯底里过后,她的身体里像是某处突然撕裂了伤口,尖锐地痛。
孩子的眼睛慢慢通红,泪水在打转,潘知晓终于知道疼痛所在了,这是她的宝贝儿子,她怎么可以对他发脾气?怎么可以……
恨他?
慌忙刹住车,抱紧他,“妈咪错了,妈咪不该凶你的……”
孩子委屈的眼泪滑进潘知晓后颈,温热地熨过她心口与心背的伤。
很疼很疼,疼的她弯下了腰,紧紧把孩子捂在胸前。
擦干了孩子的眼泪,一切却都还是没有解决,潘知晓依旧得为自己闹出的这些事情,亲自做一个了结。
……
当日她并没有回沪城,因为问题解决的关键所在是F市,是闵臻。
下午的时间,她将韩斯慕约了出来。
地点是一名不见经传的的咖啡厅。
潘知晓到达的很早,这次不复六年前的急躁和抱怨。
潘知晓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馥郁的咖啡香掩不去她周身的苦。
地点在一名叫畅想的咖啡厅里。
韩斯慕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窗旁这憔悴的女人。
落地窗外细碎的光,都化成细碎的玻璃渣,扎进了他的眼里。
潘知晓已经喝了三杯咖啡,手里的第四杯也快要见底。
韩斯慕刚一落座,她看看他,直接说,“官司我不打了,什么时候约那边的人出来调解?”
“你现在很憔悴,这些事以后再说,我送你回家,”
她仍旧坐着,没动,“你尽快帮我约他们出来。”
他的手放在她手臂上,“回去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我问你什么时候约他们出来!”
他的关心,她视而不见,只照自己的意思说。
她要甩脱他的手,韩斯慕便收紧五指,掌心一片寒意直抵心脏,他从来巧言雌黄,这时候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
无力感吞没了韩斯慕,“……你别这样。”
潘知晓不声不响地,沉默地和他的手叫着劲,指甲抠进他手背皮肤里,韩斯慕越痛,抓得越紧。
现在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于是他也只剩沉默。
潘知晓拗不过他,颓败而无力的感觉再度笼罩她,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和她过不去?
愤恨占据了神智,潘知晓突然俯下身,再次对着韩斯慕的手张嘴就咬下。
像是恨极了,牙关越咬越紧,韩斯慕生生受下这一口,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牙齿咬合进他的皮肉。
他始终岿然不动,最后还是她松开了口。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幼稚,潘知晓看着韩斯慕齿痕遍布的手,扯了扯嘴角,轻声说,“对不起。”
韩斯慕宁愿她哭,也别这样自嘲。
韩斯慕一把搂住她。
这时,终于找到合适语言,“潘知晓,哭出来。”
她要挣脱他,可他搂地紧。
她从没被别人这么呵护过的,受不起的。
本该推开他的。
可眼睛一眨,就有泪落下来。
于是就再也没有了力气。
她真的累了。
双手抵在他肩上,一切终于无可抑制。
衬衫的前襟布料渐渐濡湿,韩斯慕轻抚她颤抖的背脊。
曾经的他最无助时,流不出的泪积蓄到了心脏,没有人安慰的无助,逆流成了坚强。
一切,他懂。
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更让人绝望。
只希望这个女人别和他一样不幸,“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的肩膀,随时借你。”
“……”
“……”
“为什么不是你?”
当初爱上的,为什么不是你?
或是,其他任何什么人都好……
……
韩斯慕的劝说,并没有改变潘知晓的决定,事实上,她决定的事,很少有人改变得了的!
闵氏大楼潘知晓不是第一次来了,却是第一次被前台放行。
因为她这次,对前台说的是,我找闵总,想谈谈变更监护权的事。
领她直达高层总裁室的不是吴笙,而是芦静茹。
看到芦静茹,潘知晓才想到,原来,她也是他的助理。
芦静茹对潘知晓的态度极为冷淡,在礼貌的端上茶水后,终于忍不住冷嘲热讽,“潘小姐可真厉害,短短数日便让斯慕为了你,不惜出卖朋友。”
“韩斯慕,他也是想让官司赢!”
潘知晓十分理解芦静茹的心情,说实话,她当初也没想到韩斯慕会那么做,或许做律师的都这样吧,为了打赢官司不惜一切手段,谨遵客户是上帝的原则!
“可官司终究是输了,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因素!”
芦静茹话中有话。
潘知晓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芦静茹话里含义。
“芦小姐,你的孩子是你的一切,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一切,不要低估了别人的善良和爱!”。
“皓皓以后有了弟弟,我替他高兴!”
最终,芦静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脱下温婉的外衣,摔门而去。
总裁室顿时空无一人,潘知晓无聊,便翻起了茶几上的报纸,有张小报拍了她前几日从法庭狂奔而出的照片,还拿来做了封面。
这女人是谁?眉宇间除了脆弱就只剩绝望了。
潘知晓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当时韩斯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