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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上,一干乱党已经尽数擒拿,请皇上发落!”一名将领道。
“就地正法!”景焕淡淡道。
虽是很淡的声音,可是唐诗还是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腾腾怒意!
“是!”
猎猎夜风中,唐诗与景焕站在延州城的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一片狼藉,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
景焕缓缓开口,“朕已经知道此行会有凶险,却没有想到他会把你拉进来,这个老匹夫,想一石二鸟,果真是死有余辜!”
“宣定候此人恐怕不甘心认输,原来的太子是他的外孙,再说,豫帝曾治理大夏多年,效忠于他的人也不计其数,有些隐患趁早拔除了也是好事!”
景焕深深看唐诗一眼,含笑不语,似是不愿意惊破这宁静的夜晚,寒夜的星辰,璀璨而动人!
第二十二章 北岭有燕
看着下方灯火明灭,映着将士们身上的黑铁战甲,寒光幽幽,唐诗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后怕,虽然皇上早已经知道御驾亲征的危险,但也未必能料得如此周全。
听说宣定候在皇上登基之后,就称病赋闲在家,不再理事,皇上还专门派内侍去慰问过,回来禀报的人说,宣定候*病榻,行将就木,恐不久矣,如今看来,要么是因为宣定候演技过人,要么是两人联合起来欺上瞒下,行请君入瓮之计。
宣定候在大夏国纵横多年,门生也不计其数,若不是自己正好到了延州城,行踪被延州刺史发现,他们乘机动了一箭双雕的念头,此计很可能已经得逞,这个已经淡出众人视线的宣定候,就算皇上能料到他心不甘,也未必可以明察秋毫地知道延州刺史居然是他的亲信?
唐诗侧首看他,身形颀长,金冠束发,明黄龙袍,嘴角的曲线冷毅,透着隐隐盛怒。
唐诗忽道:“我的存在,一定让你为难了吧?”自己是乾国公主的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现在两国大战在即,必定有很多朝臣提出用自己来威胁乾国,但是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连这样的*都没有!
他自然明白唐诗在说什么,收敛起眼底深处汹涌的怒意,淡笑道:“一个身份而已,不必在意,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大夏国的人,而不是乾国人,再说就算是又怎么样?难道用一个女人就可以抵挡他国的铁骑了吗?”他说的“他国”,而不是“敌国”,唐诗明白,在他看来,乾国是敌是友还未定,不必过早划清界限!
“多谢皇上!”唐诗朝他深深一拜!
看着天边泛出的黎明白光,他忽然柔声道:“你*没睡,脸色这样差,朕现在就送你去休息!”
面对他的温柔,唐诗忽然想起宣定候那恶毒的话语,凌冽的寒风吹出一阵钝钝的痛,立即后退两步,婉拒道:“如今你已经是皇上,不再是以前的景焕,君臣有别,还请皇上不要为难我!”
他微微一怔,脸色逐渐暗淡下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感染到他的不悦,眸光中掠过一丝凌厉,“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
唐诗摇摇头,“没有!”
清宵过半,火光明灭,默默守望,默默心痛,身为一国之君,也会在面对她的时候有这种怅惘的情结,仿佛不是置身战况惨烈的行馆,而是远在靖江王府时候的逍遥风月,他的声音低沉如歌,“北岭有燕,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难飞,欲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如果没有阿砚,你会不会…”
唐诗愕然,良久,“我好像已经给你过答案了,自古爱情就是一种束缚,身为皇上,是不能有束缚的!”
他怔了一怔,随即微微颔首,自嘲一笑,转移话题道:“京中一切安好!”
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让唐诗宛然而笑,更加思念远在京城的一双孩子,还有海门关的阿砚!
猎猎长风吹得裙裾飞扬,长发乱舞,一种微妙的惆怅在两人之间缓缓蔓延,唐诗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可是他忽然来了一句,“以后我和阿砚把酒言欢的时候,你能否再在一旁抚琴歌唱?”唐诗注意到,他说的不是“朕”,而是“我” !
没等唐诗说什么,他的声音就再次传来,“不要拒绝好吗?这是我心底唯一觉得美好的事情了!”
唐诗深吸一口气,朝他认真点点头,“只要你们不觉得嘈杂烦心,我自然乐意!”
翩跹笑意立即在他脸上绽放,俊朗面容映上淡淡霞光,很快醉溺温柔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冷然,再次看去,已经有君临天下的影子!
太阳出来,洒下万道金辉,瑰丽夺目,昨夜经过惨烈厮杀的行馆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血痕似在告诉人们昨夜这里有过一场血腥的争斗!
今朝起来,一切如常,延州城百姓知道这位俊美的年轻人就是大夏国新君的时候,齐齐高呼,“吾皇万岁!”
皇上的御驾亲征,安定万民,士气高涨,百姓奔走相告,唐诗看着那些热血沸腾的脸,思绪却投向了遥远的海门关,此时的阿砚在干什么,是在运筹帷幄,还是在查看舆图,还是在惨烈厮杀?
忽然觉得心口处很疼,也许这就是夫妻之道,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无论分开得多久多远,他的生命也已经和自己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办法分开,就连死亡都不可以!
在被宣定候关起来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害怕过,不是没有恐惧过,任何计划都会有意外,谁都只是人,而不是神,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她不在了,阿砚会面对怎样的痛苦?
在以前,她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感情可以永恒,可在遇到阿砚之后,她才知道,这世上果真有这样的情深如斯,现在恨不得立即长了翅膀,飞到他的身边,再也不分离!
看着唐诗眼中的迷离恍惚之色,皇上知道她定然是想起了阿砚,“延州城乱党刚刚平息,余孽未除,依然布满杀机,再给朕两日时间,两日之后,朕派御林军护送你去海门关!”
唐诗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他眼中诚挚之色,“如此多谢皇上了!”
一抹笑意在他脸上荡漾开来,还未来得及逝去,就听到了声音,“启禀皇上,延州知府求见!”
神情转换只在须臾间,他就换上了一副冷漠淡然之色,“宣!”
唐诗欠身退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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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困意褪去,只觉神清气爽,唐诗刚刚出门,上官嘉泽立即如同影子一样的出现在背后!
唐诗转身看他,“谢谢你,嘉泽!”
“这是末将分内之事,少夫人无需言谢!”他的声音大多数时候都不带什么感情!
“伤可好些了?”唐诗关切问道。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他淡定的神色仿佛是伤在别人身上一样!
唐诗心底一痛,昨夜晚上厮杀了*,由嘉泽,她不得不想到阿砚,刀剑无眼,血肉之躯,虽然这是武将的宿命,可作为一个女人,她只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永远平安无事,此刻深深体会到了舅母的担惊受怕,明知道浩远哥哥心中的抱负,也不愿他再去从军!
出了门,看到很多士兵还有百姓带着大批原木往城外搬,一片忙碌景象,唐诗问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上官嘉泽道:“若是大战爆发,延州城首当其冲,所以延州地方军想借皇上此次到来之际,在边城再修建一座更加牢固的城池,用于抵御敌军,保护延州城,他们这些人就是为筑城池而去!”
唐诗是从乾国回来的,这一路的地形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沉思片刻,问道:“这一路上并没有适合修建城池的地方,莫不是我们回来的时候经过的那片高高的林地?”
上官嘉泽道:“对,那片林地占地广阔,若是在上面修建牢固的城池,易守难攻,敌国想要打进来,难度大大增加,久攻之下之后也可知难而退,所以延州地方刺史报上去之后,皇上很快就准许了,马上就动工了,百姓更是欢呼雀跃,自告奋勇参与其中!”
唐诗却并无喜色,只是摇摇头,上官嘉泽疑惑道:“少夫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唐诗缓缓道:“那个地方我见过,不宜筑城,如果是少将军的话,他绝不会选在那个地方筑城!”
“为什么?”
唐诗道:“那个地方山高林密,看似地势险要,居高临下,若是再修建牢固城池的话,也许遇到一个有勇无谋的将领,可能久攻不下,只能知难而退,可如果遇到智勇双全的将领,此城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愿闻其详!”上官嘉泽正色起来。
唐诗一字一顿道:“位置高的地方,用水就是大问题,若是对方兵临城下,截断水路,只围不攻,城内将士们如何取水?”
上官嘉泽立即神色凝重,恍然大悟,水是人必须的东西,没饭吃还可以饿上几天,可是没水的话,三天都支持不下去,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此高地的天然优势,却没有看到致命的隐患,兵法史上因为水路被截断而惨败的战役数不胜数,“末将立刻去禀告皇上!”
“慢着!”唐诗开口制止了他。
“不知少夫人还有何事?”
唐诗道:“皇上刚刚登基,就不顾万金之躯的尊贵,御驾亲征,亲赴布满硝烟之地,此举已经赢得万民拥戴,此地筑城保护延州百姓,更是深得民心,百姓弹冠相庆,自告奋勇踊跃帮忙,若是朝令夕改,发出去的政令马上收回,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上官嘉泽沉吟道:“少夫人所言极是,若是这样的话,必定会影响皇上声威,不知少夫人的意思是…”
“圣旨一下,不可能更改,为今之计,只有尽力补救!”
上官嘉泽也是聪明过人的人物,又跟随少将军多年征战,很快就明白了少夫人的意思,只有广开水路,减少潜在的隐患,虽然很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