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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明月城有个闪失,那可就是腹背受敌得不偿失了。
凤珝明白缦舞的坚持,于是不再强求,帮着将尚处于昏睡状态的轻寒抬上了马车。
按着轻寒如今的状态,骑马着实不易,虽说马车的速度委实慢了些,却也再找不到别的法子。
“路上小心,到了修业寺记得给我飞鸽传书。”凤珝伸手卷起缦舞肩上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照顾轻寒的同时别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否则我绝不饶他。”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轻寒。若非他自作聪明练什么《云笈九经》,以为可以保护缦舞,到头来只是弄巧成拙,哪里还会有先下这些个事儿。
迁怒又如何,他能够迁怒的也只有轻寒罢了。谁让他们都是那样将缦舞放在心尖尖上呢。
应过之后,缦舞脚一蹬跃上马车,为了速度快些,她赶走了凤珝原本给备着的车夫,转而由她亲自驾车。
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架——”,马车飞驰而出,绝尘而去。
眼看着马车渐渐驶远,凤珝淡然的声音响起:“这一路上可有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么?”
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凤珝身后的休宁神色不改,冷冽的气息萦绕周身,“并未发生过什么事情,除了小姐在去南溟路上解决了一干山贼,在南溟客栈教训了掌柜和几个手下,除此之外,并无别他。”
“这样就好。”凤珝稍稍松了口气。
休宁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有个叫安思远的书生和小姐走得挺近,还同她一并去了修业寺。”
凤珝眉心一憋,“安思远?”
“书生打扮,不过……”休宁顿了顿,“依属下观察,此人应该是身怀武功,一直深藏不露而已。”
“哦?”凤珝将“安思远”这三个字放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几遍,又道,“你暂且继续留在暗中保护舞儿,至于那个安思远,我自会派人查清楚他的底细。”
任何可能威胁到缦舞安全的人,他都不会坐视不理任其发展。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
再次回到修业寺的时候,轻寒几乎快被马车颠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面如土色,着实叫缦舞狠狠担心了一把。
索性这修业寺不仅陈设布局金碧辉煌,清凉还在寺里专门僻了一间放置药材的屋子,总算还能让缦舞有挑选药材给轻寒调理身子的余地。
在安思远的协助下,好不容易将轻寒安置在了清凉备下的厢房内,缦舞久久坐在床榻边上,垂着头凝望他因昏睡而显得倍加冷峻的面容。
就如安思远之前所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亦相信总会找到解决之道,悟心大师以及清凉大师也决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既然如今来到了这修业寺,那便是离要达成之事更近了一步。
另一头,仍旧是明月城,凤珝坐在几案前,手里拿着的是手底下探子汇报的有关安思远的消息。
“好一个安思远。”凤珝的唇角勾起一抹略显妖娆的笑意,却是冷得足够让人浑身血液都一并凝结了的。
指尖发力收拢,字条在掌心被揉成了一团。面具下凤珝的脸色显得阴鹜森冷,他把“安思远”这个名字默念了好几遍,眼前仿佛能够浮现出这样一个身着素净儒装,风度翩翩的书生打扮的男子。
只是,卸去了这副伪装,安思远,你以为你的身份能够瞒得过所有人么。
琼华宫今日频频派了探子在凌烟山庄同明月城外窥视,也不知道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所幸明月城有凤珝把持着,哪里会容得琼华宫这般肆意妄为。而凌烟山庄有城七和嬿婉在,暂且也出不了多大的状况。
只是,城七愣头青似的性子,一遇上嬿婉这样时而显得有些轻浮的逗弄,难免要出点问题。嬿婉认为城七不解风情,而城七不能接受嬿婉不够矜持。
城七有时委实莫名,这嬿婉总是无端端地来同自己整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如今眼前的劫难尚未过去,自己这二师妹却是成天喜欢进厨房做上乱七八糟好些点心小食。师父不在,最后都是进的他的肚子。
在城七看来,嬿婉此举就好比不务正业,有时间研究吃食,倒不如学他好好钻研武学来得更有用一些。
然而,每每看着城七将自己亲手做的吃食解决干净一点儿不剩,嬿婉心里头就是美滋滋的,心里盘算着第二日再换些什么花样。哪里明白城七这木头脑袋里想的是些什么呢。
缦舞日日为轻寒施针诊疗,从未有一日间断,索性如今魔性未入心髓,扎针尚可稳住他的心神。
到了修业寺的第二天早晨,轻寒就已清醒过来,他自然记得自己疯魔时的所作所为,为了避免伤害缦舞,他尤是想要回去凌烟山庄。然经过了清凉大师整整两个时辰的劝解,总算是将他这顽固不化的脑袋给敲了开。
清凉说的并未有错,以轻寒此般状态回去凌烟山庄,日后受累的恐怕何止缦舞一人,天下苍生都未必能够幸免。
而留在修业寺,只要能够撑到悟心大师出关,那他必然能够得救。
《凌烟乱》苏窨 ˇ再入魔幸得高人救ˇ
在修业寺的日子过得极为简单,除却每日为轻寒施针,其余的就和当初待在明月城流芳园时无多大差异。
一连过了将近十日,在缦舞的施针控制,以及清凉大师的每日诵经清楚邪念的辅助之下,轻寒一直不曾入魔,相安无事,也算是众人最为乐意见到的情况了。
这一日,缦舞收到来自凤珝的飞鸽传书,表示她先前的平安信已经收到。当然,特意传书告达,并不可能只说句收到这么简单。
字条后面还附上了另外一句话:留心安思远。
在那之后,缦舞平日里的生活起居一切照常,只是在面对安思远时总会多生一个心眼。
她相信,既然凤珝这样说了,其中必定存在着些许猫腻,虽不知对方来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在被凤珝这句话点醒之前,缦舞一直认为安思远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从未想过这样一个读书人能有什么状况,可一旦她留心起来,便发现其中果真有太多细小之处,是自己先前一直未曾注意到的。
好比安思远走路的声音。
有好几回,缦舞一人待在院落里头,听见自己身后脚步声就能辨认出是安思远,毕竟整个后院里住的,只有他一人不会轻功,脚步声重些也是再正常不过。
然这一日当安思远再一次伴着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缦舞后头与她招呼时,缦舞终于发觉了一桩不太对劲儿的事情。
脚步声诚然不假,却是到了距离自己五步开外时才显露出来的。而在那之前,莫说脚步声,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这又说明什么?
“缦舞姑娘?”安思远轻声唤道,“姑娘在想心事?”
因联想到了这一茬而分神的缦舞,被他的声音又拉回了神志,含糊不清地随意敷衍了几句,随即借口说自己到了该去给轻寒施针的时间,先行离开了。
安思远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急急飞奔离开的缦舞,下意识地开口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半个时辰前刚施过针么?”
自然他也没想得太多,悻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去。
缦舞急匆匆地跑进了轻寒的屋子,一踏进去便立即回身将门合上,背靠在门扉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行,这件事儿必须趁早查明白才能安心。凤珝也是的,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叫她忧心忡忡在心里设下一道防线,却又弄不明白究竟要从何防起。虽说已经给凤珝回了信,让他说明缘由,但鸽子的速度总是有限,再等到他回信,估摸着又要过上将近十日了。
看见缦舞慌里慌张从外头跑进来,本来还倚在软榻上看着清凉大师给他的佛经的轻寒,不由做起了身来,“怎么了舞儿,这样慌忙,可是遇着什么事了么?”
缦舞这才回过神儿来,按了按稍稍平缓下来的胸口,走到桌前径自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顺下气儿了才开口回答道:“师父,你觉得安思远这个人呢怎么样?”
轻寒正了正色,“什么叫‘怎么样’?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好了,莫非你对他……”
话未说完,被缦舞毫不犹豫地打断:“想哪儿去了,我对他?怎么可能。”一面说着,她一面还翻了个白眼儿,接着又说,“我只是想说,凤珝在前阵子的飞鸽传书里说,要小心这个安思远。”
说完,缦舞等着轻寒的反应,却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地往榻上又懒懒地一靠,翻开了手里佛经,继续看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缦舞不明白他卖的什么关子,正打算上前一问究竟,倒是挺他自己悠悠开了口:“此人并非普通书生,身怀武功,深藏不露罢了。”
缦舞一惊,没想到连轻寒都这么说,于是又接着追问道:“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呢?”
轻寒目不转睛地逐字逐句阅览着佛经上头的文字,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他隐藏身份留在这名不见经传的修业寺,必是有什么非达到不可的目的,但迄今为止都未见他做过什么可能牵累到你我的事情来,那我们也没必要表现得太过紧张,静观其变即可。”
这话一点不假,安思远至今没做过什么伤害轻寒缦舞的举动,虽不知他的目的为何,却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过问的太多了。
“凤珝的意思恐怕是要我们别和安思远走得太近,也别管他的闲事,免得惹祸上身。”轻寒头也不抬,又淡淡补充了句。
缦舞细细琢磨了一下,按照轻寒这么理解似乎也有道理,或许果真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
话是这么说,总还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笼罩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还是说,如世人所言那般,女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