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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模样看着比缦舞还小上几岁,面上略施粉黛,配着身上那一袭淡粉霓裳,也可算得上是一位红粉佳人了。可这位红粉佳人一开口就语出惊人,她冲着南风质问道:“南风,这都过了多久了,你何时娶我为妻!”
娶她为妻?缦舞被这话狠狠砸中脑门儿,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杏目圆睁,也不知该看着他们俩中的哪个好了。
据这少女自报家门,该女名唤碧鸢,上上个月的时候刚过及笄,乃是明月城已故老城主的孤女。
南风刚进明月城那会儿,碧鸢便对他照顾有加,连老城主都看出了自己家这小女儿的心思,怎奈当时碧鸢年纪尚小,未到及笄,尚不可嫁人。
而那时南风也曾允诺于她,待她成年之后,必定娶她过门。
就为了这么一个承诺,在老城主过世以后,碧鸢主动放弃明月城城主的继任权,一力扶持自家未来相公,向众人举荐南风担任城主一位。
说到底,碧鸢所做的这一切,无非也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死生相许。
碧鸢将自己的一切统统抛弃,只为了扶持这个还不是自己的男人的男人。缦舞不是感叹,这样做是不是太傻太痴了。
可她又有何立场有何资格去说这番话,因为,她自己也不是一样。
碧鸢声嘶力竭地控诉着这个男人的薄情寡义,丝毫未有顾忌到南风愈加黯沉的面色。
“够了!”南风厉喝一声,转念发觉自己这语气似乎并不妥当,又稍稍放柔了些许,“碧鸢,你先行回去,眼下我正在忙正事,等我忙完了自然会去找你,你看可好。”
碧鸢冷冷哼了一声,目光猛然间一转,落到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缦舞,绕着她打量了一圈,满是不屑,话却是对着南风所说:“听说最近你总是去流芳园,与这女子私会,得空儿去那流芳园,和我却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南风,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未婚妻了!你将我置于何地!”
南风沉住气,淡淡给她解释,“我们不过是畅谈医理,并无其他意思。”
“我们?”碧鸢盛怒,“这么快就成‘我们’了?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瞧你,瞧你现在的模样,除了在我面前,你从不在任何场合摘下面具,而如今呢?看看你看看你,你居然在这个刚来没多久的女子面前摘了面具!若非你们俩有不可告人的奸/情,还会有别的可能么!”
缦舞感到眼角跳动数下,抬起眼观察南风的反应,却见他一脸淡漠,似乎并无争辩的打算。
见南风不为所动,甚至连哼都不哼一声,碧鸢只能将一腔怒火统统发泄到身旁这个抢了她的男人的女人身上。
“都是你!一定是你勾引南风,才让他这么多日子不来探望我的!”说着,碧鸢抽出剑,用力向缦舞挥去。
所幸缦舞眼疾手快,一个侧身避过了这一剑。
别看碧鸢年纪小小,着实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简简单单一剑,却并非花拳绣腿。原本处在缦舞身后的太师椅,瞬时被劈成两半,木屑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一招不成,碧鸢正欲提剑再度刺去,被缦舞顺势上前桎梏住腕上穴位,一时动弹不得,使劲抽了几下都没能将手抽回。
缦舞愠怒地朝她说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儿别把我也给扯进去,管不住自己的男人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同我有什么干系。”
她算是见识了,女人一旦痴狂起来,果真是非不分,连最最基本的常识礼教都忘记了。
碧鸢本来也就是做个架势唬唬人的,谁想被缦舞这么一吼,顿时方寸大乱,方才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荡然无存。
她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就地坐到地面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倒是让缦舞始料不及,刚才还叫嚣着挥剑跟她讨说法,这会子怎么就哭起来了,翻脸可比翻书还快。若是论舞刀弄剑,缦舞还能应付,叫她应付这么个大哭大闹的姑娘,她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缦舞往南风那头看了几眼,却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无奈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当事人居然两手一摊不管这个烂摊子了,她一个局外人操心那么多作甚。,缦舞一面这么安慰自己,一面冲着南风剜了一眼,嘴上不说,眼里十足蹦出了“都是你惹的烂桃花”。
碧鸢仍坐在地上哭闹不止,吵吵得缦舞头都疼了,她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决定像这样的是非之地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谁知,南风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她方迈出一步时,便拽住了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去路。
见到这一幕,碧鸢愣了愣,随即哭得更为惨烈。
惨烈?缦舞嘴角一抽,同她有何干系,平白无故的在这儿给人拖下水当狐狸精,还得对付这么个黄毛丫头。
缦舞生性不喜喧闹,碧鸢这回可算是踩着她的底限了。
“哭什么哭!”终于忍无可忍,她朝着地上状似无辜的女孩儿大吼起来,“你以为这么一哭就能把握住男人的心么,与其做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对方会喜欢还来得实际些。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以为你哭了人家就会回心转意么!”
说完这些,连缦舞自个儿都愣住了。碧鸢坐在地上抽搭了几声,抬头看着她,那眼神就和看个什么稀奇物件儿似的,让缦舞心里头直发毛。
南风倒是十分悠哉杵在一旁,像是看戏似的。在他印象里,缦舞始终是个清清冷冷的性子,对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生气也好欣喜也罢,面上大多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动。
委实不曾料想也会有今天这般失态的日子。南风莞尔一笑,这样的缦舞看着反倒更显真性情,比往日还要可爱上不少。
“好了,不要再闹了。”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好戏的南风,这会儿总算发话。
《凌烟乱》苏窨 ˇ诉衷肠携手只为伊ˇ
南风上前一步伸手将坐在地上的碧鸢扶起来,抹了抹她脸上纵横缭乱的泪痕,柔声对她说道:“碧鸢,听话,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自然会过来找你。”
碧鸢抽抽搭搭地反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南风无奈笑了笑,“自然真话。”
“好吧,那我们可说好了,等你忙完了得过来找我。”碧鸢破涕为笑,再不见方才那般刁蛮娇泼的模样,乖巧得如同一只小兔子,朝着南风羞赧地摆了摆手,提着衣摆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缦舞对着碧鸢的背影失神了小半刻,顿愣在原地,实在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这姑娘委实叫人觉着有趣,故作大人样的背后,其实还是颗未开化的稚儿的心思吧。
“叫缦舞姑娘看了笑话了。”南风神色如常,“碧鸢她素来就是这种小孩儿脾气,并无恶意,还请缦舞姑娘不要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
缦舞打量了南风一番,而后掩嘴笑了起来。
南风错愕,“笑什么?”
缦舞一副没想到的表情,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南风城主也有头疼的事儿。不过从方才看来,碧鸢姑娘虽说性子尚还顽劣了些,却是铁定了心思要与南风城主成亲的,这样忠贞不二的妻子,城主可得牢牢把握住才好。”
经历刚才那件事儿,缦舞满心欢喜地认为南风果真就如他自己所说那番,不过是真心想要研习医理,才会三番两次来到流芳园与其畅谈。
原来,终不过是她自己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了么。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好像总算放下了心里某块巨石。
“这么些年来,碧鸢于我就像是自家小妹,”南风悠悠开口,缦舞诧异扭头望向他,却见其人目光飘忽,也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自言自语,“只是若真要谈婚论嫁,你说哥哥又怎能娶妹妹为妻呢。”
缦舞怔忡良久,将南风那番话细细咀嚼,辨不清是何滋味。
接下来几日算的太平,各方相安无事,只是,江湖上的传言,却不知从何时起悄然转了风向。
武林人士们口口相传的留言,从“凌烟山庄与天绝门余党勾结,意图独霸武林”变为了“与天绝门勾结的并非凌烟山庄,而是寒国”。
所谓寒国,实则是原来割据一方的北藩王,天高皇帝远,自视甚高,终有一日在北方边陲之地自立为王,改国号为“寒”,自诩大寒国皇帝,坐拥一片小小荒土,便觉得天下都是他家的。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众人皆是大骇。天绝门余孽同寒国勾结,怎么,莫不是要某朝篡位、造反不成?
这个消息可比凌烟山庄与之勾结要来的惊天动地得多,一时间,江湖之中再掀波澜,丝毫不亚于前一阵。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各人有各人心里一杆称,开口谈论的大多是些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之辈,不开口的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鸟。
这一日,午后阳光充足,晒在身上暖进心里,缦舞正在屋里打着盹儿,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急切脚步声,遂被惊醒。
一推门出去,只见城七立在门口,急急忙忙赶来,气儿还没顺呢,站在那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上却是略带欣喜的笑意。
“师兄?你怎么来了?”在这静谧的流芳园里头这么久,好容易见到了个熟面孔,缦舞也是大喜过望,“进屋里来说话吧。”
缦舞侧了身将城七领进屋子,顺手给撩了衣袍在桌边坐下的城七沏了杯茶,而后自个儿也在一旁的凳子上挨着坐下。
“师妹,你在这明月城过得可好?若是不适应的话,及早回去山庄吧,我……咳,我们大伙儿都很惦记你。”城七接过缦舞递来的茶水,却并不着急喝,直愣愣望着缦舞,关切地说道。
这样的关心却叫缦舞觉着隐隐有些愧疚,叫这些待她如亲如故的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