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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宣帝带着内侍宫女来到楚华朱的内宫室,要过御医的脉案看了看,安慰楚华朱道:“不是什么大病,将养几天就好了。”又问她:“想什么吃的?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了来?”
楚华朱嗫嚅了几下,摇摇头,道:“臣妾不敢。”
宏宣帝笑了笑,再次问她:“多亏了你昨夜为皇贵妃祈福,皇贵妃今儿就好多了。——你可要什么赏赐?说出来,朕一定准!”
楚华朱很想达成自己的心愿,可是她也知道她如今在“生病”,生病的妃嫔是不能侍寝的……
琢磨了半天,楚华朱怯生生地道:“臣妾一直跟孀母弱弟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过。臣妾想向陛下讨个恩典,让臣妾的母亲和幼弟入宫一聚。”
宏宣帝扬了扬长眉,沉吟道:“这样啊?可惜你母亲过世两三年了怎么能入宫呢?这样吧,就让你弟弟入宫跟你一聚吧。”
楚华朱脸一红。她口里的“孀母”当然指得是柳梦寒,忙求道:“陛下,臣妾的母亲······姨娘……还健在。”眼巴巴地看着宏宣帝,希望宏宣帝给她这个恩典。
宏宣帝却脸色一整,肃然道:“这可不行。你的生母,乃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如今你是托了宁远侯太夫人的福,才能入宫伴驾,怎么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呢?就算太夫人已经过世,你也不能将她一笔抹杀啊……”
楚华朱的脸上火辣辣地,赶紧从床上起身,跪在宏宣帝面前请罪。
宏宣帝懒得再跟她纠缠,起身道:“我大齐朝,还没有小妾姨娘做过外命妇。——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就离开了楚华朱的宫里。
楚华朱见宏宣帝毫不容情地就走了,伏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她方才忘了,她已经是宁远侯太夫人的记名嫡女,她的母亲,只有宁远侯太夫人。柳梦寒不过是个姨娘,根本不够资格入宫见她。
伺候她的宫女赶紧扶了她起来,轻声安慰她,又道只要楚华朱的弟弟入宫见她,跟柳太姨娘入宫是一样的,让楚华朱赶紧想想有些什么要说的话,对自己的弟弟说,让他带给柳梦寒。
宫女知道,有些话,是不好通过外人传的。就算柳梦寒是她们现在的主子,对她们传话的时候也是有保留的。
楚华朱见状,只好忍了下来,等着弟弟进宫,看看姨娘会给她带些什么好主意进来。
第二天,楚华朱的弟弟楚华瑜果然进了宫,来到楚华朱的宫里。姐弟相见,自然有一番契阔。
宏宣帝甚至也拨冗前来,见了楚华瑜一面,夸了他几句,还亲手递了一块南瓜糯米糍给他吃。
楚华瑜早听说过四皇子最爱吃的南瓜糯米糍,便接过来双手捧着吃了。
楚华朱见宏宣帝还给她这个脸面,心里又好受些,跟弟弟低低地说了许多话,让他带到柳梦寒那里。
楚华瑜出了宫,回到宁远侯府,给柳梦寒交待了姐姐楚华朱的话,又将宏宣帝夸了一通,还道:“陛下亲手递了一块糕给我吃。”
注:“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可幸免”出自王菲的歌《流年》,林夕作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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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寒正在琢磨楚华朱带出来的话,对楚华瑜说得话有些′在焉,只是接了一句:“是圣上亲自递给你的?”
楚华瑜乐滋滋地点点头:“当然,圣上从托盘里取了南瓜糯米糍,亲手递到我手里的。。咂了咂嘴,回味无穷的样子,“很好吃,真不愧是四皇子最爱吃的糕点。”
柳梦寒脑子里咚得一下,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转过头问楚华瑜:“你说什么糕点?”
“南瓜糯米糍啊。——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四皇子最爱吃的糕点。外面的糕点铺子也有做的,我吃起来,都没有宫里做得好吃呢。”楚华瑜意犹未尽地道。
柳梦寒蹙起一双柳叶般细细的眉毛,拉过楚华瑜的手,仔细打量了打量,有些踌躇地问他:“是只给你一个人吃,还是宫里头的人都吃了?”
楚华瑜奇怪地看着柳梦寒,撇了撇嘴,道:“······都吃了。”
连宏宣帝都吃了一块,姐姐楚华朱吃了,连宫里面伺候的有头脸的宫女、姑姑们也都吃了。
柳梦寒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家都吃了,应该是无事的······
楚华瑜见柳梦寒没有话再吩咐下来,便问道:“姨娘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想回自己的院子去。
柳梦寒笑着让他去了,叮嘱道:“晚上记得早些过来吃晚饭,做了你最爱吃的海参炖鱿鱼干,加了最嫩的猪肉里脊做汤。”
楚华瑜笑着点点头,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这一去,柳梦寒就没有等到楚华瑜再过来吃她专门给他做得海参炖鱿鱼干。
那是快到掌灯时分的时候,柳梦寒发现自己房里又被翻得乱七八糟,又听身边的人道,中澜院的小厨房里出了狐仙,不知道是不是跑到她们慈宁院里来了,就很是生气。
柳梦寒一向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嗤之以鼻·便叫了几个最长舌的婆子过来责罚了一顿,又命身边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盯着自己的内室,免得有心人居心叵测的人浑水摸鱼。
这样一来,从楚华瑜的院子里跑来报信的小丫鬟便被吓住了·在外面逡巡了半天,才被柳梦寒的心腹婆子看见,问她有什么事,那小丫鬟才结结巴巴地道:“回······回柳太姨娘,我们少爷肚子痛······”
那婆子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到屋里对柳梦寒回报:“柳太姨娘,少爷有些不舒服。非常文学”
柳梦寒没有在意·处理完自己院子里的婆子,才对身边的人道:“去少爷院子里看看。”便带着丫鬟婆子,去楚华瑜的院子。
等柳梦寒看见楚华瑜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满床乱滚,嘴边流出血来,正是中了毒的样子。——从表面上看起来,颇有些像柳梦寒当初托人带到宫里面,让岚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红绸给皇子下得毒······
柳梦寒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仔细思索楚华瑜为何会中这样的毒,赶紧命心腹婆子去取了解药过来。
那婆子也知道不好,飞奔回去取了解药·送到柳梦寒手里。
柳梦寒颤抖着手,轻轻将解药放到楚华瑜嘴里,低声安慰道:“快吃,吃了就没事了。”
楚华瑜勉力咽了一下,将解药吞下肚里。
柳梦寒一口气还没有呼出来,却见本来应该已经“解了毒”的楚华瑜四肢一阵抽搐,五官都流出黑血,没有挣扎两下,便在柳梦寒怀里断了气。
柳梦寒一时傻了。
她做了这么多的事,费了这么多的力·包括将唯一的女儿送进宫里,就是为了这个儿子。
这个儿子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她还准备了好多后招,要为儿子袭爵铺路的!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是谁这样大胆?!
柳梦寒一时愤怒,一时痛苦,一时长嚎,一时悲泣·神智都有些魔障了。
柳梦寒的心腹婆子看了大急,忍不住对柳梦寒道:“太姨娘,得罪了!”说着,抡起大巴掌左右开弓,打了柳梦寒两个大耳刮子。
脸上的剧痛让柳梦寒清醒了下来,她抱着楚华瑜,仰头看着身边的人,道:“去请大夫……”
那婆子轻声对柳梦寒道:“柳太姨娘,少爷已经去了······”
柳梦寒脖子一梗,对那婆子怒道:“你是大夫吗?你不是大夫,怎么知道他去了!”
那婆子不敢再犟嘴,赶紧出去命人请大夫。
过了没多久,大夫背着药箱进来,看见屋里都是女眷,忙转身想出去,却听见柳梦寒阴侧侧的声音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装腔作势!——赶紧过来给我儿诊脉!”
大夫只好连忙回转过来,来到床前,拿出脉枕,放在床边,又将床上那妇人抱着的孩子的胳膊抽了一只过来。
大夫刚搭上三根指头,就连忙缩了回来,哆哆嗦嗦地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大夫是常来宁远侯府的,知道柳梦寒的身份,又问道:“柳太姨娘,少爷已经没有脉息了。”
柳梦寒不死心,将楚华瑜的另一只胳膊也抽了出来,放到大夫面前,道:“大夫再诊诊?”
大夫只好又搭上三根手指,只诊了一瞬,便缩了回来,对柳梦寒道:“柳太姨娘,容老朽看看少爷的眼敛?”
柳梦寒木然地将楚华瑜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大夫。
大夫虽然见多识广,可是看见满脸黑血的楚华瑜,还是全身一激灵,差点站不稳。
柳梦寒横了大夫一眼。
大夫只好仲出手,又掀开楚华瑜的眼皮看了看,便对柳梦寒拱手道:“柳太姨娘,准备后事吧。”背着药箱就想走。
柳梦寒叫住大夫,问道:“大夫可否瞧一瞧,他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那大夫头也不回地道:“欲知死因,柳太姨娘去问忤作吧!”
柳婪寒抱着楚华瑜的尸身,坐在他的床上,呆呆地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柳梦寒的婆子过来向柳梦寒请示的时候,发现柳梦寒一头黑发已经变得花白
柳婪寒一向最注重自己的容颜,特别是头发。
如今这个样子,倒是跟她的年龄差不多了。
“柳太姨娘要不要报官?”那婆子问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华瑜的死,明显是被人投毒而死。
柳梦寒咬牙切齿地道:“报!当然要报!”
报官要先给宁远侯楚华谨和外院管事秦力生说一声。
楚华谨接了信,十分惊讶,赶紧过来慈宁院看个究竟。
看着楚华瑜一脸黑血的样子,楚华谨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站在那里细问到底出了何事。
柳梦寒便沉着脸,将楚华瑜昨天的去向,一五一十地说给楚华谨听。
楚华谨听了,半天才道:“三弟昨日去了宫里头,回来到了晚上才发病?”
柳梦寒恨声道:“中毒!他是中毒!—哪里有什么病?!”
楚华谨冷笑一声道:“既然是中毒,太姨娘就去向顺天府喊冤去吧!”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