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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裴舒芬觉得自己如腾云驾雾一般,有些失重的感觉,再睁开眼,果然就到了宁远侯府春戊院的耳房隔间里。
只可惜她被抓到缇骑的诏狱有些日子了这个春戊院似乎已经荒弃了。炉子是凉的,炉子上面坐着的水壶空空如也。
裴舒芬来不及感慨,听见外面似乎有人说话,便赶紧按了自己左手腕的梅花形胎记一下,集中精神想着自己的琅缳洞天,转眼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天福地。
她是不是找到了自由沟通琅缳洞天和外界天地的法子?!
裴舒芬心里十分激动。她以前来往琅缳洞天和外界的时候,不需要考虑到底去哪里所以只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而已。
原来她还可以操纵自由来去的起点和终点!
这一次,她真正感觉到了拥有这个随身空间的自由随意!
这个琅缳洞天,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功能和用途?!
裴舒芬高高兴兴地在琅缳洞天里面转了几个圈,还做了几个她前世的芭蕾舞动作。只可惜荒废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已经忘了。
既然知道怎么控制她出入的地点,裴舒芬便顺顺利利地来到了中澜院的小厨房。她知道,那里一向是十二个时辰不断火的。
虽然曾亭已经不在了可是中澜院作为宁远侯府的正院,还是正常运作。特别是宁远侯楚华谨这时从西南回到了府里,已经住到了中澜院里。
裴舒芬来不及去窥探楚华谨在干什么只是忙忙地从炉子上提了一壶烧开了的热水,带入了自己的琅缳洞天,注入自己以前准备的浴桶里面。那个浴桶很大,裴舒芬往返几次,终于将小厨房里面热着的热水全部弄走了才罢休。
第二天中澜院管小厨房的人发现小厨房里无端端地丢了这么多的热水,还以为出了狐仙大人,还专门寻了几根香和一只烧鸡来拜神。
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里面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换上自己以前放在这里的衣裳,顿时觉得又神清气爽,活了过来。
她就知道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
裴舒芬在琅缳洞天的三楼睡了一觉醒来,知道外面也天亮了,倒是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去了自己的药圃里采了雷公藤的解毒药草过来,又做了一瓶解药,以图后事。
贺宁馨在镇国公府里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须弥福地的异常了。
这两年,她从怀孕开始,就再也不能进去自己的须弥福地。后来生了小子言,又成天忙着带孩子,还有镇国公府里的大小事体,去须弥福地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她的弟妹卢珍娴已经快要临产了,自然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万事不理。
还有镇国公府的三小姐简飞怡下个月就要出嫁,贺宁馨又要忙着做最后的准备。六十四抬嫁妆理了又理,生怕出了茬子。
所以贺宁馨近来早起晚睡,十分辛苦。
简飞扬看着贺宁馨这样忙碌,很是心疼,便专门去贺宁馨的娘家请了贺宁馨的娘亲许夫人过来,帮着料理简飞怡的婚事,才让贺宁馨每日能多歇息一两个时辰。
这天午后,贺宁馨吃过午饭,又觉得困倦不堪,便跟自己的娘亲许夫人说了一声,回自己的内室歇息去了。
许夫人又让小厨房做了安神的汤药,给贺宁馨送过去喝。
贺宁馨歇晌午觉的时候,一丝声响都不能有,否则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致远阁的丫鬟婆子都知道夫人的这个习惯,所以没到晌午,致远阁里鸦雀无声,有职司的丫鬟婆子穿梭往来,也都是轻手轻脚。
贺宁馨的大丫鬟白茶和红茶更是专门守在致远阁上房的门口,盯着上房回廊和致远阁的院子,生怕有人阄出一丝声响,影响了贺宁馨安眠。
贺宁馨回到内室,歇下了钗环,将床帐放了下来,倒头便睡。
这一次,她睡得极不安稳。每次刚一睡着就觉得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有时候是“贺宁馨”,有时候又是“裴舒凡”,让她无所适从噩梦连连。
当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贺宁馨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梦,却怎么也记不清了,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一直在照着一面菱花镜……
那面镜子看着好生眼熟……
贺宁馨蹙着眉头细细思索眼神慢慢落到自己脚踝上的兰花型胎记顿时明白过来。—定是须弥福地有事!
以前没有怀孕的时候,贺宁馨对须弥福地十分敏感。那里有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感应到。
这一次,她却迟钝了许多,以至须弥福地都入了梦,才将她唤醒。
想到这里,贺宁馨立时摸了摸自己的胎记,便闪身进了须弥福地。
须弥福地里似乎比她上次来的时候,还要萧条。
贺宁馨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二楼看见二楼的书架上,多出了许多书籍,还有书案上,也多了几瓶药丸。
贺宁馨打开瓶盖嗅了嗅。原来又是治雷公藤的药丸。难道裴舒芬又要出手了?可是她不是被缇骑用了写有佛偈的黄丝带控制住了,不能再进到琅缳洞天里面去?
贺宁馨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难道那些东西已经关不住裴舒芬了?
贺宁馨摇摇头,放下药丸,举步走到三楼。
三楼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贺宁馨坐到梳妆台前,摆弄了几下梳妆台上的菱花镜,就看见了近来在对面的琅缳洞天里面发生的事情。
果然裴舒芬已经脱离了黄丝带的束缚,逃到了琅缳洞天里面。
看见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里面一次次地取热水,然后在里面沐浴,换衣,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贺宁馨倒有些好笑。
这个女人不管她的心思多么恶毒,做得事有多糊涂,可是有一点,贺宁馨觉得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她,就是她有一股永远不言败,也不放弃的顽强在里面。
裴舒芬身上遇到的许多事,要是放到别的女人身上,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是裴舒芬不仅活了下来,还一次次地企图翻身,卷土重来。
贺宁馨深深觉得,自己如果不是有了须弥福地,可以就近观察裴舒芬的一举一动,自己也不一定能保证对付得了她。实在是裴舒芬的所思所想太过奇特,贺宁馨觉得一点都不像大齐朝里面正经的闺秀。
看着裴舒芬在琅缳洞天那边走来走去,听见她在那里高高兴兴地仰头大笑,还听见她说她终于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贺宁馨全身一个哆嗦,有了十分不好的联想。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件事,贺宁馨不久之前才有过体会。
那一天,她到须弥福地里查医书《百草集》,突然心有所感,觉得小子言那里似乎出了问题,情急之下,满心念着小子言的厢房屋子,从须弥福地里闪身出来,发现自己正好到了小子言所住的厢房里面。幸亏厢房里面没有别人,只有小子言一个人从炕上摔到地上,一股气憋在嗓子眼里,小脸涨得青紫。
幸亏贺宁馨来得及时,才将小子言救醒。
小子言的乳娘和丫鬟从外面进来,看见夫人居然在内室里抱着小子言走来走去,都吓了一跳。不过她们刚好趁小子言睡觉的时候,出去领了饭菜过来,谁知就这么点儿功夫,小子言就从炕上摔了下来。
贺宁馨很是生气。
小子言这样大的孩子,身边离不了人的。自己费了那么多功夫,挑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还有乳娘照看,就是想让小子言身边一时一刻也离不了人。这些人倒好,居然一起放下小子言,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样的下人,要她们何用?!
贺宁馨没有心软,呼啦啦将小子言身边的丫鬟婆子都重新换了一茬,只有乳娘暂时还留着,不过也另外寻了一个乳娘。两个乳娘一起照看小子言,等他再大一些,用不着乳娘了,就将两个乳娘给二房的简飞振和卢珍娴做备用去。
卢珍娴已经寻好了乳娘,只是一个乳娘担心不够用,所以也跟贺宁馨说了,想找两个备用。贺宁馨也早就答应了,要把小子言的乳娘给卢珍娴做备用。
那次事故以后,贺宁馨便知道了她可以选择自由出入须弥福地的地点。
没想到裴舒芬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贺宁馨感觉到一种深切的不安。
以裴舒芬的胆子,能做出什么事,贺宁馨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到了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裴舒芬终于又小心翼翼地从琅缳洞天里出来,来到中澜院的小厨房里。这一次,她发现了灶台上供的香和烧鸡,大喜过望,赶紧将烧鸡顺到了琅缳洞天里面。
贺宁馨一直忧心忡忡,晚上推说身上不舒服,将简飞扬赶到外院去睡。自己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进到顸弥福地里,观察裴舒芬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裴舒芬消失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烧鸡。
贺宁馨再心事重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裴舒芬又消失了。没过多久,她又出现了。如此反复,似乎她想去一个地方,却总也进不去一样。
贺宁馨看得津津有味,不断猜测裴舒芬想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最后裴舒芬似乎改了主意,去了一个旁的地方。
这一次,她消失的时间比较长。
贺宁馨在须弥福地的镜子前面等得脖子发酸,眼睛发涩,也没有等到她回来,便趴在镜子前面睡了。
裴舒芬之前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时候,却是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