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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飞扬当年做西南军的大将之时,除了敢于正面冲锋,也是经常出奇兵制胜的,对兵法的娴熟已经到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境地。如今对付谢运,虽然身边没有千军万马,可是道理是一样的。你能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没有侥幸。
简飞扬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贺宁馨。——他临走的时候,还是骗了她。
他许诺过他会活着回去,可是他知道这一次能够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他只能企盼她没有怀孕,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生孩子。若是他死了,没有孩子,她还可以改嫁。而简家的香火,可以由简飞振承继,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成为简家列祖列宗的罪人。
若是他活着,回去自然可以和她一起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
只不过,她要是真的怀上了,虽然圣上看在自己送了一条命的份上,不会追究镇国公府“不敬”的大罪,可是却难堵世人的悠悠之口。而自己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以后也会背着一个国孝家孝两重孝下“不孝子”的名声,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倒还不如生不出来的好。
简飞扬心绪万千,其实也不过只怔忡了一会儿。他的异样神情,都看在了大当家和罗开潮眼里。两人对视一眼,以为简飞扬是有些不高兴。
“简爷,您看,是不是您跟着一起去?”罗开潮试探着问道。
简飞扬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就不跟去了。”
大当家更加为难,轻声问道:“简爷,那谢运如果问起来……”
简飞扬的唇角带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看着桌上的几碟子点心,道:“谢运让你们去,无非是再一次旁敲侧击你们的来历。这些我们事先都说好了,本来也是大家以前的真实身份,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谢运专门派人去打听,也寻不出破绽。”
罗开潮伸出筷子,夹了一粒油爆花生米吃了,又给简飞扬斟酒,道:“简爷大可放心,我们在道上不是一天两天,那谢运不去打听还好,若是打听一下,早就该放下戒心,招我们入伙了。”
大当家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举起酒杯,跟简飞扬碰了一下,两人一起喝干了一盅酒。
罗开潮赶紧给两人满上。
简飞扬也伸手夹了一筷子淡菜吃了,对两人又嘱咐道:“他肯定会问你们为什么要挑这六家倭人。——你们就说,在承安府打听了一圈,除了谢大人府上,就是这些倭人家财最丰厚。既然要交投名状,当然是挑最大最实惠的交。你们不可能对谢大人府上动手,当然就只能打这些倭人的主意。”
大当家和罗开潮都应了,将简飞扬的话记在心里。
“如果谢运拐弯抹角地问你们晓不晓得他和这些倭人的关系,你们要如何作答,就不用我交你们了吧?”简飞扬又笑着道。
罗开潮和大当家又对视一眼,便开口问出心底里一直以来的疑问:“简爷,您是如何知道,那谢运不会因为我们动了倭人,而迁怒于我们?”灭倭人的门作为投名状,罗开潮和大当家其实都不是很赞同。因为他们知道倭人也算是谢运的主子之一。动了谢运头上的主子的人,岂不是给谢运找麻烦?
简飞扬却知道,谢运跟倭人合作,也不过是利益关系。对这些人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谢运如今羽翼渐丰,肯定会想着逐步摆脱倭人对他的桎梏。
毕竟谢运在老宁远侯死后,韬光养晦,运筹帷幄了这么久,也不是想给倭人做“儿皇帝”的。
所以灭了承安府里倭人的探子,并且搜刮走这些人积攒的财产,是在帮谢运擦屁股呢。——谢运只会偷着乐。
这些事情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简飞扬当然不会仔仔细细地跟这两人说清楚。想到这里,简飞扬拿起酒壶,一边给罗开潮和大当家斟酒,一边笑着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所以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的蒙对了。”大笑了两声。
罗开潮和大当家很无语地一扬脖,喝了简飞扬刚斟的酒。又吃了一会儿酒,两人才带着一丝后怕的心情,告辞离去。
第二天,罗开潮和大当家一大早起来,跟着谢运过来接他们的人,去了谢运自己的私宅。
谢运是承安府的知府,正经的宅子,本来是在知府衙门里。
不过他们这些人,狡兔三窟是常事。
谢运为表诚意,这次是在他自己最隐秘的一所宅子里见罗开潮和大当家,也是有他自己特殊的目的的。
罗开潮和大当家是被蒙着眼睛带到谢运的这所私宅里的。
这种做法当然是为了万无一失。
罗开潮和大当家被取下眼睛上的黑布条的时候,已经到了谢运私宅里面的一间密室里面。
虽然是大白天,屋里也高高低低,点着许多的蜡烛。
屋子很宽敞,却没有窗子,连门似乎都是精铁所造。
罗开潮和大当家不动声色地匆匆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就看到坐在上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白面皮,温文儒雅,正是东南道承安府的知府谢运。若不是他们对谢运这个人有充足的了解,就看这个人的长相,绝对想不出来他有多心狠手辣。凭一己之力,让朝廷接连三任钦差“自然死”。
罗开潮和大当家打量谢运的时候,谢运也在上首满目含笑地打量下面站着的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般的身材高大魁梧,不过左面的罗开潮似乎更为粗犷一些,右面的大当家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一些。这样的两个人,还是很符合他们的身份的。
谢运一边看,一边在心底里暗暗点头,和颜悦色地起身对他们拱手道:“两位壮士远道而来,谢某本应该早就跟两位见见面。无奈公务繁杂,直到现在才有功夫,还望两位莫怪。”
罗开潮和大当家忙拱手还礼,连道“不敢”。
谢运指了下面的两个位置让他们坐下,又唤了一声“上茶”,从一旁的小门里转出两个美貌的侍女,手里各端了一个茶盘,笑盈盈地过来奉茶。
罗开潮和大当家两人都做出色迷迷的样子,下死眼盯了两位侍女半天。
谢运在上首看见,嘴边微微浮出笑意,轻轻咳嗽一声,对两位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一会儿传你们,再过来。”
两位侍女娇滴滴地应了声“是”,转身下去了。
罗开潮和大当家尽职尽责地一直将眼睛盯在两位侍女离去的背影上,活脱脱就是两个对女色来者不拒的山贼形象。
谢运更是满意,先对罗开潮问道:“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罗开潮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作了个不甚标准的揖,道:“回谢大人的话,小民姓罗,家里行二,人都叫小民罗二。”
谢运派人专门去调查过罗开潮和大当家的身家背景,晓得罗二是当年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后来转去了山上做买卖,也是时常下山走动的,如今在道上余威犹在。
罗二当然是罗开潮在道上混得时候用得化名。
谢运又问了大当家一声。
大当家的名号也是全的,当下都回了谢运的话。
谢运便笑着问道:“两位为何要带着兄弟们来到我承安府讨生活?”
这些话是早就商量好的,大当家便起身道:“良禽择木而栖。官府不招安我们,我们就只有另投明主,图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
这些人个个都是有重案在身的江洋大盗,谢运派人查访过其中的数十人,俱是属实,便放了心,才让简飞扬等人蒙混过关。
谢运听了这话,微微笑道:“两位当家的投名状,让谢某十分惊讶。敢问两位壮士,为何要挑倭人下手?”又眉头紧皱,一幅十分为难的样子,道:“两位不知,这些倭人在我承安府住了十几年,从没有作奸犯科之事,如今却无端被杀,倭人国主很是愤怒,派人过来责问本官,限期让本官查访清楚,交出凶手给倭人处置。”
罗开潮和大当家都愣了一下。
罗开潮心思转得快,闻言马上问道:“谢大人,这些倭人难道不是倭国的普通百姓?不然区区小民而已,他们的生死怎会惊动倭人国主?——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谢运被噎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了罗开潮半晌,见他并无异色,似乎就是脑子反应比较快一些而已。
见谢运似乎有些起疑,罗开潮忙又对大当家问道:“大哥,你说我说得在理不在理?——就说咱们大齐朝的百姓,若是在别国出了事,咱们圣上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啊”
这话似乎是提醒了谢运。
谢运点着头笑道:“倭国人哪里有我大齐朝人多势众?这几个倭国人,在倭国也是大商人,所以倭国国主对他们青眼有加,也是有的。”便想将此事揭过不提。
罗开潮呵呵笑道:“我们是为了谢大人才做下这桩案子,谢大人不会要真的将我们交出去吧?”
谢运忙道:“当然不会。来,两位喝茶。倭国人的事情,咱们就到此为止。两位壮士从此就跟着我谢运,我自然要帮着两位挡着倭国的查探。两位放心,只要我谢运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两位壮士一根毫毛”
罗开潮和大当家都起身谢过,又道:“我们可是带来三百多位兄弟。谢大人当护着我们所有人才是。”
谢运也跟着起身,道:“这是当然。”说完话,谢运便请了他们去入席吃饭。
从这间密室出来,几个人似乎都有些不适应外面的阳光灿烂。
坐到花厅里摆好的酒席上,谢运亲自给他们敬酒,又关切地问道:“两位的家小都在何处?不如一起搬到承安府居住?我可以给两位壮士正式的职司,也算是有个正经出身。”
罗开潮和大当家都唉声叹气起来,对谢运道:“我们这样的人,哪有正经女人愿意跟着我们?”又猥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