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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裴舒芬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又让她觉得有些可怜。
无论怎么说,如果裴舒芬被贬为妾室,扫得是裴家的脸面,已经不是裴舒芬一人的脸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裴舒兰叹息道。这宁远侯府真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就她们大姐那样大才的女子,都栽在里头,连命都送了,更何况她们几个没有念过多少书的庶出的姐妹?
裴舒兰记得,当年大姐是跟哥哥们一起进学念书的。跟几个妹妹的年岁本来相差就大,平日里除了尽一尽长姐的责任,大概跟她们话都不说的。不过那时候她们还小,估计说了她们也听不懂。也就裴舒兰还记得一些大姐裴舒凡未嫁时的样子。
裴舒芬哭丧着脸道:“木已成舟,只求二姐垂怜。”
裴舒兰想了半天,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婆母。若是她觉得行,就请她帮着说说情吧。若是她说不行,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裴舒芬还想再求,可是裴舒兰已经起身出去了。
来到苏夫人的院子,裴舒兰硬着头皮对苏夫人道:“娘,媳妇有事相求。”
苏夫人拿着大银剪正在修整一盆兰花,闻言放下银剪,去一旁的铜盆里洗了手,拉着裴舒兰坐下,问她:“有事就说,别求不求的。咱们是一家人,便说两家话。”
裴舒兰勉强笑了笑,声音越来越低:“……娘知道,媳妇的四妹,是宁远侯府的填房夫人。”
苏夫人笑着点点头,道:“宁远侯的填房夫人,当然知道啊。”又掩着袖子笑:“这京城里不晓得宁远侯夫人的,恐怕是少数。”
裴舒兰脸上臊得火辣辣的,又道:“定南侯府的嫡长女,是宁远侯的妾室。”
苏夫人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问裴舒兰:“有话直说,别绕圈子。”
裴舒兰只好给苏夫人跪下,眼里也有些湿润:“我跟娘说实话,我四妹刚刚对我说,如果定南侯府二房的女儿做了继后,宁远侯就打算将那定南侯府的嫡长女齐姨娘扶正……”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苏夫人已经完全明白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所以,你的四妹来求你,让我们家,不要支持定南侯府的女儿做继后,是也不是?”
裴舒兰羞愧地点点头。
苏夫人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言语,末了,对裴舒兰挥了挥手,道:“这是男人们的事,不是我们女人能掺和的。你回去跟你四妹说,如果不想做妾,或者被休,就去求你们的娘家。我们老爷既然站了出来,就是开了弓的箭,回不了头了。”说完这话,苏夫人一反常态的端茶送客,将裴舒兰请了出去。
裴舒兰也知道就是这个结果,不过姐妹一场,她问都不问,就一口回绝,也忒绝情了。如今她能做的都做了,后面就要看四妹自己的造化了。
裴舒兰回到自己的院子,裴舒芬见裴舒兰走进来,满怀希望地站了起来,问道:“你婆母怎么说?”
裴舒兰摇摇头,道:“不成。我婆母说,这事已成定局,不是我们女人家能伸手的。”
裴舒芬十分失望,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裴舒兰想了想,劝裴舒芬不妨血性一些,如果宁远侯府真的敢这样做,索性破釜沉舟:“我们裴家书香世家,从无做妾之女,也无休离之女。若是宁远侯府真的如此对我们裴家,为了我们裴家的名声,你就算一头撞死在他们面前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裴舒芬听了裴舒兰的话,霎时觉得无比的绝望,恨恨地啐了一口,道:“你宁愿看着亲妹妹去死也不愿帮一把——我算是白认你这个姐姐了”说着,一阵风一样地离开了首辅赵家的府上。
裴舒兰在后面叫都叫不住,只好匆匆又去了婆母那里,想求婆母允许她回娘家一趟。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苏夫人却是犯了心口痛的毛病,已经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裴舒兰一看婆母病了,也无法抛下婆母,自己回娘家去,便留下来侍疾。又因事关重大,并不敢打发婆子下人回去娘家报信,就把这事耽搁了下来。
裴舒芬离开首辅赵家,只觉得天大地大,自己却无处可去,不由悲从中来,在宁远侯府的大车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桐月并没有跟到里间屋里去,所以并不知道夫人跟她自己的二姐说了些什么,还以为是姐妹间的口角,便在旁边慢慢劝着裴舒芬。
裴舒芬哭了一会儿,想起刚才二姐说得话,心里一片茫然。——难道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只能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未过多久,宁远侯府的大车突然停了下来。桐月撩开帘子一看,并未到宁远侯府,便骂那车夫:“怎么停了?”
那车夫道:“夫人,外面有人拦着车,送了帖子过来,请夫人去对面的茶楼一叙。”
说着,那车夫递了一张帖子过来。
裴舒芬拿帕子擦了擦脸,伸手接过帖子看了看,见是一张精致的花笺,下面的签名,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着“柳梦寒”三个字。
“柳梦寒是谁?”裴舒芬喃喃地问桐月。
外面送帖子的人听见了裴舒芬的声音,笑着道:“是我家夫人。前儿宁远侯夫人还同太夫人去会过我家夫人,宁远侯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裴舒芬如今只知道一个姓柳的妇人,便是老宁远侯的外室。
“原来她叫柳梦寒?”裴舒芬无动于衷地将拜贴扔到车里的桌子上,道:“我忙着呢。没空。”
外面的人似乎早料到裴舒芬会这样说,笑着道:“夫人刚才从首辅赵家出来,怒气冲冲,显见是被人拒绝了。——若是我们夫人有法子帮夫人一个忙,夫人……”
裴舒芬唰地一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那个青衣老妇,板了脸问道:“你说什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被对方看在眼里
那老妇给裴舒芬行了礼,笑嘻嘻地接着道:“夫人别担心。我们夫人就等在对面茶楼里,那里人来人往,绝对不会对夫人怎样的。”
裴舒芬抬头看了看,见前面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茶楼。楼上的临窗雅间里,有个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裙,披着菡萏色披帛的妇人,含笑看向她这边。——正是柳氏。
裴舒芬见是熟人,也没有那么警惕了,对桐月道:“你在楼下守着,我若无事,自然会在楼上给你打招呼。若是有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桐月点点头,眼看着裴舒芬下了马车,只带了一个婆子,跟着前面那位青衣老妇往茶楼里去了。
裴舒芬上了茶楼二楼的雅间,见诺大一个房间,只有柳梦寒一人坐在那里,心里又安了几分。
“宁远侯夫人来了,快上座。”柳梦寒款款地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裴舒芬又看了柳梦寒一眼,这一次,裴舒芬看得清清楚楚。那柳梦寒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竹叶纹的对襟长褂子,下系着同色的百褶裙,胳膊上搭着菡萏色蚕翼纱披帛。头上梳着富丽堂皇的牡丹髻,插着一支点翠蓝宝翟凤步摇,和两个赤金累丝点翠如意纹的掩鬓。胸前戴着一个绿翡璎络项圈,那翡翠绿莹莹的,一看就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裴舒芬不由又凑近了些看,这一看,更加咋舌:“你这对襟褂子是天水碧的?”
天水碧可是有名的有价无市。这么些年,裴舒芬也只在镇国公夫人贺宁馨身上见过一身,此外再没有见到有人将天水碧如寻常衣物一样穿在身上。
柳梦寒要的就是这个先声夺人的效果。
闻言只是微微点点头,对裴舒芬道:“宁远侯夫人请坐。”又漫不经心地瞧了瞧自己身上,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衣料,我家里还有一屋子。夫人若是喜欢,我明儿让人给夫人送几匹,无论做褙子、裙子,甚至小衣都是极好的。”
裴舒芬瞪大了眼睛,冷笑道:“你就可劲儿吹吧。当我不知道天水碧的行情吗?”
柳梦寒愣了一下,突然指着裴舒芬晓得直不起腰来,道:“你以为我骗你?”
裴舒芬被笑得有些下不来台,起身含了愠色,道:“你若是叫了我来取笑,恕不奉陪”
柳梦寒忙止了笑,伸手拉着裴舒芬坐下,又亲自给她砌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递到她手边,道:“算是我给宁远侯夫人赔罪吧。——夫人大人有大量,就多担待几分吧。”说着,还福了一福,姿态放得十分之低。
裴舒芬消了些气,又实在对表里不一的柳梦寒觉得好奇,便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算是将刚才的过节揭过了。
“你说说吧,若是你身上的天水碧是真的,你哪来的银子和路子?”裴舒芬好奇地问道。她知道,这天水碧,算得上大齐朝的奢侈品。想买,是要预约的。据说等货的名单都排到十几年之后去了。
柳梦寒也坐了下来,伸手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衣料,有些惆怅地道:“这些衣料,早年老爷在的时候,真不值什么。”又看着裴舒芬一笑,“你刚嫁过来没几年,宁远侯府的许多事,你都不晓得。——其实这天水碧的买卖,早年是握在我们宁远侯府手上的。”
“什么?”裴舒芬霍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将手边的茶杯都碰翻了,茶水流了一桌子。
柳梦寒拿团扇掩了嘴,笑盈盈地叫了人进来收拾。
有人进来收拾东西,柳梦寒和裴舒芬两人便住了嘴,沉默地坐在雅间,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等收拾的人下去了,裴舒芬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可别信口开河。我虽然嫁过来没几年,可是宁远侯府的生意,里里外外我都有本帐的。”
柳梦寒笑了笑,道:“这些生意本来就不是明面上的。你大姐活着的时候,这些生意都握在她手里,她一死,这些生意就不知去向。”顿了顿,又道:“除此以外,老爷也留了一批生意在我手里,出息不比天水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