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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才消失在一片桂花林里,井兔公子的脚便踏进书房。
室内一丝几不可闻的香气,却不是桂香。
他站了许久,拾起地上一根发丝,唇边泛起一抹戏谑的浅笑。
白妖,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妖孽呵。
半年后,流荒城。
流荒城来了个叫画角的女子,一头瀑布般的青丝长发垂至脚底,身穿艳丽的彩服,带着一面精致奇异的小鼓,赤着脚在流荒城最负盛名的月白台上起舞,一旋一舞间,脚踝上的刻着精致繁复纹饰的白镯叮叮咚咚发出泉鸣的声响,甚是好听。
这个叫画角的姑娘,是流荒城里如舞般的女子。
这日,月白花娘娘广邀官道人物及江湖各批名侠剑士在月白台上举办舞林大会。宴帖一出,各路人马浩浩荡荡赶来,聚在台下为求一睹画角姑娘风华绝代的舞姿。
不想,一干人等盼星星盼月亮干等着,好不容易秋水望穿出来了个花娘娘,却听她惊天动地地哭喊着:“画角不见了,我的画角不见了。”
月白楼乍然混乱,险些掀了台梁。
前方热闹非常,后头一顶小轿晃悠悠地淡出人们的视线,没入一条深巷,轿旁一个白面老者,撑着油伞。
白妖怪,你不认我么
小轿被抬进流荒楼,稳当当停放在厅堂中央。
白面老者向堂上一个懒坐的金衣少爷掬了一礼,悄然退下。
流荒当歌轻快地掀开轿帘,直着眼看里头的人。
轿内的人缓缓步出,脚上的镯子发出清脆的泉鸣声。
看到她,流荒当歌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绽开笑容,一个狼抱就要扑上去。
不想,那个叫画角的女子猛然避开,连连退了数步,活像见了个妖怪扑来,又抖又叫:“你是什么人,掳我来做什么?”
“白妖怪,你不认我么?”流荒当歌顿住手脚,疑虑重重。
“你、你你才是妖怪!”画角惊疑不定,一双泪眼惨兮兮地瞅着他。
这个女子,没有白发,脸虽相似,却略显俗气,一身花花绿绿的穿着,俗不可耐。
他手指扶额,一脸懊恼,心想他大概昏花了眼才把面前这个丑八怪看成白妖。虽说他与白妖有五年未见,但也不至于笨到把庸姿俗粉强看做白妖那个妖孽女子才是。这般想着,他略收了收心神,换做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
“哎呀呀,本城主英俊倾城、玉树临风,哪里是妖怪了?你莫怕,本城主抢、嗯,接你来是想你为本城主的新曲大作编支舞罢了。”他闲闲说道,嘴里又吐出个葡萄皮。
画角眼里藏笑,怯怯的张口问道:“你要我编什么曲?”
“啊。”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疾疾闪进厅房旁一扇门里,不一会儿拉着个女子出来。
那女子一身大红嫁衣,被流荒当歌拖得险些跌倒,一抬眼撞进轿前的画角眼里,那里头,深如墨砚的瞳仁里,仿佛有洪荒倒退的汹涌颜色层层叠近。
她一愣,突然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画角莫名其妙,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很是不解,她可有长得那般吓人?
“哎呀呀,你怎把她吓昏了?”流荒当歌乍然跳起来大呼小叫道,“我还要她把我的曲唱给你听呢,你不知道,她的歌能杀人呢,她一唱,我都要服她……”他呼啦啦扯了一大堆,天花乱坠的胡说道。
画角一脸错愕,诺诺地道:“城主将曲子弹出就好,画角会舞。”
自见了画角后,那个叫朝欢的女子便卧床病倒了。
流荒当歌只吩咐叶贞说万不能让她死在楼里,其余怎样都好,便日日和那叫画角的女子抚琴编曲,不再过问。
而月白楼自从丢了画角这棵摇钱大树,花娘娘可苦绿了脸,成日地唉声叹气,怨哉连连。后来打听到是流荒城主掳了画角去,花娘娘更是愁到望苍天无语的地步。城主喜好抢人,这在流荒城早不是什么新鲜事。更何况,这整个流荒城都是他的,他不过非常婉转地拿了自己的东西,她花娘娘敢说个不字吗?
不料这日,小厮领了个美艳的女子来,说是要卖身。花娘娘一见来人模样,顿时笑开了花。这棵摇钱树可不比画角那棵差啊,瞧着鼻是鼻、眼是眼,怎么看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闻着,还有一身的桂花香气,别提有多可人了。只是……只是……
花娘娘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姑娘你这白发,不太吉利……”
那个有桂香的女子轻笑一声,软软地道:“娘娘眼光独到,香儿这白发才是您那算盘该打的地方呢。”
“呃。”花娘娘一时语塞,干笑两声,扯了几句话便把那叫香儿的女子留下了。
自香儿来到,月白楼的生意再次风生水起,更胜从前。香儿虽无画角风华的舞姿,却有清绝天下、艳压群芳的美貌。流荒城里不光男人喜爱香儿,连女人也眼巴巴地瞅着她发痴。最开心的莫过于花娘娘,那打算盘的手噼里啪啦没个消停,什么叫日进斗金,她活了大半辈子的总算一了宿愿了。
这等大事,身为流荒城城主的流荒当歌自然不能不知道,也自然不能枉费了他身为人主的大作为。
于是,一顶软香小较抬着停在月白楼后门,旁边一个白面老者,撑着一把油伞。
你若不爱,我也总有人爱
流荒楼来了艳名天下的香儿姑娘,画角姑娘一夜之间地位直下,沦为端茶倒水的女婢。
人前人后,人人在叹息,人人在感慨,人人在羡慕。
除了画角姑娘。
人人都把眼瞪成个“奇”字,这画角姑娘不吵不闹,安安分分做起倒茶姑娘,那面上笑颜不减,更胜从前。
一时之间,平日里碍于城主这尊大佛挡着,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的人全一溜烟凑到她跟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这日,张三、赵四、钱李、黄七、红藏全跑到茶园子里,一会帮画角采茶,一会帮画角洗沙,一会帮画角遮阳,一会帮画角倒水,这般那般全抢了去做,闲得画角差点去墙角蹲着看蚂蚁了。
“画角姑娘,你渴么?”赵四过来问,平时嗓门大得惊人的汉子在她面前忸怩得竟似个小媳妇。
画角抬眼一笑,细细的笑纹自嘴角漾开去,一波一波,美到极致。
赵四整个人轰然一声愣在原地,喉口好似堵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心魂都给那笑摄了去。
“谢谢赵大哥,我不渴。”
“我、我……你、你你……”赵四结了舌头,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钱李过来一掌拍到他脑门上,斥道:“你是吞了苍蝇么,这般看着画角姑娘?走走走,一边去,别独占着和画角姑娘说话的时间。”
赵四嗫嚅着,红了脸。
画角又是一笑,竟也红了脸颊,她问:“你们可都是喜欢我,才做这些?”
张三、赵四、钱李、黄七、红藏难为情一笑,忸怩道“姑娘心善,我们……我们真心喜欢姑娘,平日只敢远远看上一眼,这几日能同姑娘说上话,着实高兴……”
“不是因为别的,就单单喜欢吗?”她又问。
五人齐齐点了三下头,异常坚定。
“呵……”画角满足地笑起来,白皙的面上添了几许红晕。
你若不爱,我也总有人爱。若还有人爱我,我便不成妖。
就此,竟能令她开心好久?
张三、赵四、钱李、黄七、红藏讶异地看她,这个画角姑娘,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哪。几人心下对她的喜欢,又深了几分。
那个叫香儿的女子远远看着,唇边含着半朵桂花,轻轻一咬,桂香四溢。
近来,人人都捕捉到了流荒楼里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好比朝欢夫人怕见画角姑娘,画角姑娘怕见香儿,香儿姑娘是城主的新宠,城主又避着她。这些诡异不寻常的角角关系,楼里的几千只眼珠都非常敏锐的觉察到了。
比方说……画角姑娘第一眼见到香儿姑娘,就极反常的要避开,不想香儿姑娘几步上前就一把搂着她哭得梨花带泪,还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对不起”,一口一个“不怕你再为我杀人”云云,活活吓退了一干人等,平时好管闲事的城主大人竟当没看见似在太师椅上摇摇晃晃吐着葡萄皮。
再比方说,画角姑娘第二眼见到香儿姑娘时,直接两眼一闭挺尸去了。任香儿姑娘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对不起”,一口一个“不怕你再为我杀人”云云。再次惊得周身一片人毛骨悚然,连多看一眼画角姑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画角姑娘第三次遇到香儿姑娘时,已经聪明的懂得逃跑,不想香儿追了几步竟摔倒在地上,那柔若无骨的身子跌出一片血迹来,触目惊心。直看得整个流荒楼人人心疼,个个对画角怒目而视。
至此,流荒楼的画角姑娘,再无人敢爱。
那美绝的面容,赫然是个男子
画自轩。
画角搬来一大坛子酒,独自坐在院里,倒满一茶杯烈酒,仰头咕噜一声就下肚,烧得肠肚直滚。她本不喝酒,也不会喝。但今日不同,她偏要做那人不喜欢的事。
他不喜欢酒,她偏喝。
他不喜欢剑,她偏舞。
斜月泠泠,刀光映月。她舞着一把长剑,长袖翻飞,腰间鼓声噔噔作响,脚踝的白镯发出泉鸣的声动。
眼底流光,身形一旋,倏地绽开一朵裙花,花间纤长的白足一个踮跳跃向半空,裙裾猎猎,连月光都碾淡。
“白妖。”一声极细极柔的轻喝。一袭月白长裙的香儿立在花丛中,月光下,她已拆了发髻,披散着一头柔白长发,白皙的脚踝上一个绯色的镯子映着冷月,显出一点妖异来。她唇边一朵桂花,脂粉未施,那美绝的面容,赫然是个男子。
画角故意不去看他,兀自舞着长剑。
一个凌厉的穿刺,眼前突然现出张脸,剑下一声裂帛声。她一顿,松开剑退了几步。
井兔公子轻声一笑,纤长的指夹了洞穿身体的剑出来,微一使力,那剑碎成裂片落在地上。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