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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陪你,即使过去几百年,你也只是想我陪你,因为你会害怕啊,你若是不害怕,为什么不原谅我了呢,只是想有人陪着罢……”刺啬看着远天的云朵,自言自语道。
已经走出去好远的井兔忽然又回过头来说:“还是,算了吧。”
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眉梢微低,那浓雾的眼里,盈满泪水。
这个,其实喜欢哭的男子。
他其实,根本不懂得如何掩饰。
还是,算了吧,白妖。
他,便颠倒了这众生
青碧宫。
崖上降起了大雨,那碎了的水珠打在花上便携了落花一齐坠地,溅起一片泥香。
他在亭里坐着,长指捏杯,轻微一动,那宽大的袖口跌出些许零落的月白花瓣。
远处有两个声音愈渐接近,他好似听到了井歌的声音,抬眼望去,眼前却蒙着一片稀薄的雾气。
“小白桃,你快点走,银子就在前面。”
“本少爷不是三岁小儿随你去骗,若不是你出了万两白银请我来,我才不理会你!”
“知道知道!”
隐约见到一抹模糊的金色光影晃动,井兔轻笑,张口问道:“是井歌来了?”
“哥哥,”流荒当歌拉着白桃过来,“我又请了大夫来看你。”
“是么?”井兔看不清来人,伸手去放茶杯,却哗的一声碰碎在桌沿。
真的,已经看不清了呢。
“哥哥。”流荒当歌担忧地上前去,却被他挥手拦住,他摇摇头表示没事,那看不清的双眼兀自放在了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白桃看着眼前这个月白长衫、一头白发的男子,心思恍然,模糊地自语着:“是瞎子么?真可惜呢。”
流荒当歌在他耳边低语:“哥哥有了眼疾,看不清东西。”
白桃点点头,正想问这与他又何关系时,流荒当歌又说:“我请你来是想医哥哥的眼睛……”
“我又不是大夫……”话才到嘴边便被流荒当歌捂着嘴拖到了一边。
“你要是真喜欢银子,就得装着大夫给我哥哥医治眼疾。”
“你是疯子么?我又不懂得医术。”
“你懂得骗人不就好了,白花花的银子啊,小白桃。”
白桃一展小桃扇,理了理湿乱的衣角,微笑道:“你如此算计你哥哥,可是有仇?”
流荒当歌立刻泪眼婆娑地扑到他身上,抽噎道:“我自小无父无母,就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哥哥照顾我,这些年来,若不是哥哥,我早就不活了,到了如今……”
“停停停……”白桃一手推开他搭过来的脑袋,“这番话怎么这般耳熟?你上次为绿壳小龟哭丧时用过了吧?”
流荒当歌万般悲摧地又黏了上去:“我是看你长得那般面善,心说你这样的有福之人在我哥哥身边,一定会……”
白桃用小桃扇隔开了他凑上来的脸,很是嫌恶地避开他的狼扑,口里道:“你总是胡说八道……”他退开几步离开流荒当歌的伞,“我不信你。”
流荒当歌一怔,也忘记了撑伞去遮他。多年以前,有个白发的女子笑吟吟地指着他的脑门说:“小当子,你总是胡说八道,我不信你。”
真的很像啊,不是么?
虽然不是那张脸,虽然是个男子身份,却真的很像那个人啊。自从哥哥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他收罗了天下长得像那个人的女子来给哥哥治眼疾,他才不管那些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大夫,究竟会不会治病,他只知道,他的哥哥若没有那个人,那个人若不活着回来,他,便颠倒了这众生。
一只手忽然握在白桃的手腕上,白桃低头去看,那干净白皙的指骨轻轻抓着他的手腕,无名指背上烙着一朵小小的花印。
白桃抬起头,看见那个月白衫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雨里来,眼眸里映着莹澈天青般的光亮,就如雨后初晴的浅色天苍,干净无尘,一望无际。
“既然是井歌请来的大夫,我便留下。”他拉着白桃走,也不管白桃愿不愿意,反正只要是井歌喜欢的事,他便愿意成全。
“哥哥,我让白桃大夫留在青碧宫照顾你好不好?”流荒当歌在后面喊。
“好,井歌想怎样都好。”
你瞎了,还真是好
顺着光滑青碧的石地走,白桃被他扯着,忽然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去,那抓着他手腕的人已经松手,静立在一边,神色漠然。
“你!”白桃收拢指骨,微微一笑,“你废我轻功?”
他蹲下身与白桃平视,眼里却涣散着碎光无所凝聚,他轻声道:“一个大夫,不需要轻功。”
“我不是大夫。”
“井歌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我若不呢?”
他轻笑,笑得桂花纷落:“我不让你走,你走得了么?”
白桃也笑,那如画的眼里忽然跌进满满凉薄的欢喜来,他说:“你瞎了,还真是好。”
说话间,一股清香铺天盖地袭来,白桃嘤呢一声,歪道在他的臂弯间。
醒来,在一片红花簇簇的温水间,白桃看见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一身绿裙,挽着一个斜髻,正蹲在一个浅池里摘着那红色花朵,池水粼粼,冒着白烟。
“你醒了?”那女子回过头来看他,露出一笑。
“那是什么花?”白桃问。
女子站起身举起花篮子问:“你说这个?这是十日红。你吸了麝香,公子带你来找我,这种十日红不仅能解麝香,还能除咒。”女子笑意愔愔,眉目里,隐隐有着那个瓷光女子的影子。
“你是谁?”白桃问。
“我是大夫,来给井兔公子治眼疾的。”女子提着花篮子涉水上来,俯身在他手上把脉,“我叫弓彩,三年前被流荒城主送来这里,听公子说你也是大夫……”弓彩顿了顿,低低笑开,她道,“这青碧宫里许许多多面容神似的女子都说是大夫,真正精通医术的却只有我一人,这一次来的竟然是你,你哪里像那个人?你是个男子啊。”
白桃看着弓彩手中的一篮十日红,笑着回应:“是啊,我是个男子……”
一抹凉薄的笑漾在他眼底,微微一眨,被掩去了。
瓢泼的雨,到了后半夜总算声势减弱,化了细丝。
浓色的雾夜,连那青山都带着湿亮的色彩,瑶瑶的碧宫檐上,悬着孤盏的琉璃宫灯。
雨水溅在幽静的长廊上,灯影下,摇曳着迤逦的光碎。
弓彩早早起身,到后山采齐了明目的药材,踏着露水回到宫中,却见三两个医倌聚在走廊尽头,交头接耳不知议论什么。
“他已经三天这样了……”
“都不吃饭么?”
“不知道啊,他在看什么?”
“好奇怪。”
弓彩抬眼去看,那个被医倌议论的人竟是白桃公子。
他盘腿坐在窗台上,雨丝落在身上全无感觉,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弓彩问旁边的女子:“白公子怎么了?”
有人回答:“他已经三天保持这个姿势坐在这里了,不知是怎么了?”
三天了么?
那便是他到崖上的那天便如此了?
冷风缱绻,悬着的琉璃宫灯忽的摇晃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众人让那奇怪的声响引去了目光,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在窗边坐了整整三天的人已经消失不见。窗扉紧闭,好似从来没有开过一般。
“啊,真是奇怪啊。”
“奇怪的人。”
“该不会是妖怪吧。”
“不会吧,长得那般好看,哪里像妖了?”
木窗外的流言依然透着薄光的窗纸漫延,白桃和衣躺下,兀自睡去。
该忘记的,我都忘记。
不该知道的,我也当做没有看见。
你瞎了,还真是好。
不像我,总看见身体上莫名的符咒。
十日红,果真能解咒么?
你给我吃这个,是要证实什么?
井兔公子。
指上拈花,心有相思
铁桃镇,凤里客栈。
绿字一早醒来便觉得心里不安,见了好好回来的缪一才知道射夫已经死了。
她觉察这铁桃镇是个不祥之地,寨里的人,已经死了好多。
如今只剩下她和哥哥,还有神智恍然的缪一。
梳洗了一番,她犹疑着想去看看缪一,开了门,却见缪一站在门外。
“缪一,我正要去看你呢,你倒先来了,快进来坐。”
绿字招呼缪一进来,却见她僵硬地站在门外,表情很是奇诡。
“怎么了?”
“花……”缪一张嘴笑开,涩涩道,“给、给你花……啊。”她伸出手在绿字面前摊开手掌,掌心上几条纹路蜿蜒泛开,隐隐透着褐色的光。
绿字不解道:“花在哪里?”
噃的一声,那摊平的掌心忽然裂开,缓缓长出一朵花来。
缪一轻轻笑着,道:“这里。”
绿字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心里满是恐慌,想逃开,却移动不了步子,缪一的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不知哪里来的风,四处涌动,飘起一阵阵细碎的花铃声。
一个男子出现在眼前,长裙曳地,带着奇香。
“我给你吃花,你帮我找人,好不好?”那人虽然笑着,唇边却总有冷冷的笑纹。
一个,笑得一点也不温暖的人哪。
他是谁?
“你是谁?”绿字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惧然问道。
“我是阿梨。”梨笛魇推开挡在身前的缪一朝绿字走去,缪一被他推开,只晃了两晃便碎在地上,化成花泥。
“啊!缪一呢?你把她怎么了?”绿字张大嘴,不敢相信刚刚还好好在眼前的人就此不见,他用的究竟是何种妖术?
“她早就死了,何必大惊小怪?我只是把那肮脏的尸体处理掉而已,烂掉的东西,从来都是美丽花朵最好的肥料啊,你不知道么?”他说着,摊开掌心,“你看,这朵花,就是从她的身体长出来的呢,要不要试试?很好吃的。”
绿字捂着脸痛苦地尖叫:“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是真的!”是梦的吧,只是噩梦的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