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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走!你要走便从娘的尸体上踩过去!”空欢喜一场的夜夫人沮丧不已,彻底豁出去了。
……
夜澈和夜夫人较量的事暂且不提。
回来说说造谣生事的秦蓉蓉。
流言蜚语向来传的最快。秦蓉蓉深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舆论的力量从古至今都是不容人忽视的。
广丰楼的事情她虽然早就盘算筹谋了一番,但人算不如天算,凌若雪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不但将她的全盘计划彻底打乱,还使她的名声受损。
她思忖着,一定要将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尽快扭转过来!
横竖周羿踩了自己的裙子,他堂堂王爷世子,不给自己一个交待总是说不过去,这个她勿须担心。
但是自己跳楼和掉裙子的事情,恐怕想瞒也瞒不住,这对女子来说的确是件糟糕透顶的事儿。不过,如果这名女子是受人迫害才落得如此下场,想必所有人只会同情她,然后去指责迫害她的人。
这是必然的,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
她不顾身体的疼痛,命令两名丫鬟悄悄去外面散播流言,称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凌若雪,于是慌忙求得她的原谅,可凌若雪仗着自己是卫家的小姐,不但不接受她多次的道歉,还逼她跳楼向她谢罪。
流言到这里就足够了。
而且,这则流言并非无中生有,事实上,她的的确确向凌若雪道过歉,且是多次,虽然她的行为是别有目的,但凌若雪不接受她的道歉是有目共睹的,旁的不说,周世子便可以为其做证。
她只是卑鄙的将凌若雪阻止她跳楼,改成威逼她跳楼而已。仅仅是几个字的改动,事情的性质便大大的不同了!
呵呵,让她不得意都难。
至于后续发展,对此事感兴趣的人们,自会添油加醋的帮她将故事润色,没人会在意事情的真相,更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有多穿凿附会,百姓只会觉得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那件令她终身蒙羞的裙子,则更好解释了,她都被人逼着跳楼了,掉裙子什么的只会让她更受人同情罢了。
秦蓉蓉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哩啪啦作响,压根不怕别人怀疑到她的头上——流言传来传去,谁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啊?她一个受害者,整日在床上养伤,哪有时间传什么流言?
流言传到若雪的耳朵里,若雪也不怀疑秦蓉蓉,她认为干这种事的非秦蓉蓉莫属,直接就将她定了罪。
不过这流言没有秦蓉蓉想像中的威力大。
第一,因为卫家是祈国的开国功臣,在百姓中间的形像一向是正面的不能在正面了。不说人家建立的那些不世功勋,只说堂堂广陵第一世家为了保家卫国,就死的剩下那么几口人了,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抱着感恩戴德之心,不忍往卫家身上泼脏水。
其次,卫家经常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三不五时的会建粥棚布施粥米,对穷苦之人施以援手。你好意思一边吃着人家的粮食,花着人家的钱,还说人家姑娘的坏话?是个人都会唾弃你!
再则,卫离和卫焰在得知流言的第一时间,便作了些手段,流言马上如死沉大海,掀不起半丝风浪了。
“可恶!这样都奈何不了你?”在得知这流言没伤到凌若雪半分时,秦蓉蓉恼火不已,怒不可遏的连砸了几个茶盅。
正在她阴沉着脸琢磨着其它法子时,小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就不能沉稳点吗?”秦蓉蓉不高兴的瞪着她,倨傲地抬起娇俏的下巴:“我马上要跟着世子回京了,届时可是会往在金碧辉煌的王府里头,如果你们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便不带你们去了,省得丢了我的脸。”
小兰面色一僵,眼神闪了闪。
后面跟进来的小亭就显得稳重多了:“小姐,外面现在关于你的流言都传疯了,对小姐是大大的不利啊?”
秦蓉蓉脸色一变:“是广丰楼的事情吗?”
小兰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模棱两可地道:“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秦蓉蓉心里着急,声音不知不觉扬高,透着刺耳的尖利:“少给我卖关子,快说!”
“小姐,现在广陵所有的茶坊酒馆、勾栏瓦肆里的说书人,都在说一个段子。只要是说这个段子的地方,必定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听的人也会满堂叫好,直嚷着要说书人再说一遍。”
“段子?”
小兰点点头:“是的小姐,这个段子……”
“说书人说的段子,再精彩又跟我有什么关系?”秦蓉蓉松了一口气,撇了撇嘴唇,吹着修剪整齐的手指甲,不甚在意地说:“你们两个真是少见多怪,不过是新奇一点的故事,就值得你们大小惊怪的嚷嚷,以后去了京城,有趣的事情多着呢,还不得……”
“小姐,这段子正是说的你在广丰楼的事,但是夸大了好多!”小亭忍不住打断她的自我陶醉。
秦蓉蓉脸色滞了滞,咬了咬唇,一只青葱玉手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本来小姐你只掉了一件裙子,可段子中却说你将衣服全褪下了,为的是去色诱一位俊美如仙的贵家公子……但那位贵家公子品德高尚,一身浩然正气,并不为美色所惑,甚至坚决的推开你……还大声怒骂你不知廉耻、自甘随落、不守妇道、人尽可夫、伤风败俗……”
秦蓉蓉脸颊上的肉不停的抽动,手指用力之下,涂着丹蔻的手指甲都快齐根断裂了。
小亭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你羞愤之下,又见你心仪的公子这般狠心的对待你,觉得没脸见人了,便跳了楼……没想到你跳了楼后,却幸运的没有摔伤,而那俊公子却被你的深情所感动,就当场和你那啥啥啥的了……”
小亭脸红的如泼了血,声如蚊蚋:“就这样,你和贵公子有了夫妻之实,公子也答应收你做妾,结局皆大欢喜……只是……那个,你们那个过程人被说书人说的香艳之极,小姐你被形容的比窑姐儿都不如,并连你臀后的青色胎记也被一再提到……”
“什么——”秦蓉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了,失声尖叫着叫嚣:“这是谁胡篇乱造的?竟敢诽谤我的名声?还知道我的胎记!我要去告死他,让他把牢底坐穿!”
“没用的小姐,其中虽然有提到广丰楼,时间和地点也对,但故事的主人翁并非你的名字,只是处处影射你;贵公子也非世子爷,只说是一位家世煊赫的豪门羿公子。”
小兰实事求是,冷静的分析给她听:“就算小姐去告,你要去告谁?所有的说书人吗?又不知道最先说的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这谣言的源头在哪。小姐闹大了,难堪的只会是小姐。”
秦蓉蓉此人狡而多诈,绵里藏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着急过:“既然不是我的名字,那就还有一丝生机。你们马上花点银子,多找些人替我去澄清,不拘多少银钱,只要能还我清白即可。”
她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只觉得身上的伤更疼了,忙命两个丫鬟用银钱去打点。
小兰和小亭都苦着脸摇了摇头,更加同情地看着她:“小姐,不用白费功夫了,段子中的女子名叫禽容容。”做人丫鬟的就是这样,小姐出了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做下人的,还是不要跟错主子。
“我的名字?”秦蓉蓉简直要晕过去了:“不是说不是用真名吗?”
“此禽非彼秦,禽兽的、禽,容易的、容。”两位丫鬟低下头,尽量斟酌着道:“女子的身份是装麻袋老爷家的外甥女。”
“庄麻袋老……”秦蓉蓉目瞪口呆,只会鹦鹉学舌了。
“此装非彼庄,假装的装,装腔作势的装。”丫鬟太聪明能干也非好事,咬文嚼字起来也让人崩溃。
“啊……”秦蓉蓉气急攻心,再加上身上的伤势,跳楼时都坚强的没有晕过去,此时终于头一歪,气晕过去了。
……
“咳,那个家世煊赫的豪门羿公子,请你过来一下。”
连着下了两天霏霏细雨,到处都一片阴湿的潮气,难得天气放晴,美丽端庄的端王妃端坐在花园里,脸上含着怡人的浅笑,朝缓缓向这里走来的儿子招呼了一声。
周羿脸上仍旧戴着让人生出仇富之心的黄金面具,但他紫衣黑发,衣袂飘飘欲仙,一身令人望尘莫及的隽逸风雅的非凡气度,不难让人猜出他是位出色的美男子。
犹似闲庭信步般行到端王妃身旁缓缓坐下,他冷冽的声音平淡如水:“又没人指名道姓,母妃倒自动对号入座了。”
“哟,母妃自觉一点不好么?难不成非要等所有人跑来找我证实一遍,我还钉嘴铁舌的死不认罪。”端王妃的纤指拈起琉璃盘中红艳艳的樱桃,眯着眼睛惬意地品尝着,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赖不掉了么?”周羿的身子懒洋洋的往后一倒,脑袋搁在椅背上,一张黄金脸仰面对着温煦的太阳,很享受的样子。
“俊美如仙,品德高尚,一身浩然正气的世子爷,俯首就缚方为良策啊!”端王妃说的语重心长,声音中带着笑:“一个在广丰楼大堂便可行鱼水之欢的公子,真是……”
“母妃。”周羿打断端王妃的取笑,不带情绪地道:“你儿子的一世清白就这么毁了。你不但不愤怒,好像还乐见其成。”
端王妃垂下眼睑,笑了笑,无动于衷地道:“生活多无趣,来点振奋人心的故事,方能让人精神振作。”曲指敲了敲周羿脸上的面具,如愿以偿的听到金属的声音,满意的点点头,“何况这主角还是我英俊出色的儿子,我也是与有荣焉啊。”
“人怕出名猪怕壮。”周羿闷闷地道:“循规蹈矩,谨小慎微这么多年,一朝便成了当红炸子鸡。”
“儿啊,节哀顺便吧,有人想红还红不起来了,红了好。”端王妃不带诚意的安慰。
周羿默不吭声。
“走开!”花园门口传来一声娇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