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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女子痛的猛地抬起头,细白的颈子扬的高高的,露出被水洗过的苍白容颜,五官精致绝伦的脸上还沾着带水的几缕乌丝,黑与白的强烈对比,令她的容貌异常美丽,却也非常孱弱,仿佛下一秒便会断气。
“说不说?”
钱氏满脸狠戾,贵夫人的气质荡然无存,脚下暴虐的再次用力狠碾,疾言厉色:“那东西你送给谁了?原来你从头至尾再骗我,什么放在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鬼话连篇!”
得不到女子的回答,她阴恻恻地一笑,“我猜,你一定将那东西放在你的小孽种身上,对吧?哈哈!”
她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又刻薄:“真正可笑!你居然将昱哥哥的宝贝,送给你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说,要是昱哥哥知道,他会不会恨死你?甚至一刀劈了你?哎呦,笑死我了……”
“可是,那我就搞不懂了,你的小孽种不是早就死了吗?难不成你还将那么珍贵的物件给她陪葬不成?”钱氏边笑边恶意地道:“还是说,你的小孽种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的好好的是吧?”
她微微低下身子,眯着毒蛇一样的双眼盯着女子,寒意森森地道:“我一直纳闷你怎么不自杀?以你仙女般清高的性子,视贞洁如命,被那么多男人强暴玩弄过,且你爱逾性命的孩子又死了,但你却还能若无其事的活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我总算弄懂了,原来,你那个小孽种根本没有死,你还惦记着她呢!还盼着有一天能见到她是吧?哈哈——”
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难怪这几年我百般的折磨你,所有的酷刑让你尝了个遍。”
伸手指着那些孔武有力的仆妇:“你被她们折磨的死去活来,却一直不肯死,求生的欲望强烈的让我吃惊!顽强的生命力也让我万分震惊!我一度不明白,那么娇弱的一个人,以前手指误伤被绣花针扎到了,你都哎哎哟哟个半天,还疼的直掉眼泪。现在为何变得这么坚强?整日被针扎都不哭一下,原来……”
“钱如珍。”
听到自己睽违已久的闺名,钱氏的声音嘎然而止,低头看着女子,抿唇讥笑道:“你终于肯开口啦!我还以为你打算至死都不开口。”
女子的头沉沉地垂在地上,气息微弱,声音又低又嘶哑,却干脆果断:“昱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苦命的孩子早没了,你不要废话那么多,吵得她不得安宁。”
钱氏红唇张了张,吊梢眼转了转,把话忍了回去,勾唇微笑,一副好商好量的语气:“你早该如此了,这样也就不会白受这几年的罪了。说吧,东西在哪?”
哧,女子似乎在笑,但声音犹如风声一样轻,所以没人注意。
“那物件其实就在老宅。”
“老宅?”钱氏挑了挑眉,翘着兰花指划拉着暖炉,似在思索,隔了半晌才道:“你没骗我吧?这么多年,老宅我让人早搜过几遍了,只差掘地三尺,并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事物。”
女子淡淡地道:“你忘了老宅后面的岷河吗?”
钱氏大吃一惊:“你难道将那东西扔到河里了?”立刻知道自己因为太紧张而说错话了,她改口道:“和岷河有什么关系?”
女子眼皮都不抬,灰白色的双唇却弯了弯:“岷河对面有个千层窟,东西就埋在千层窟第十八窟里面。”
“千层窟!”钱氏脸上先是一喜,梦寐以求的物件终于知道下落了,几乎即刻就要离开这里,再去千层窟取回东西。
但下一刻,她却勃然变色,声色俱厉:“你骗我,如今岷河水流湍急,根本无路可去千层窟!”
“岷河的水涨涨退退,起起落落,如今去不了,不代表永远去不了吧?”女子半阖着眼睛,说的轻描淡写。
钱氏恼怒的咬牙,觉得自己是空欢喜了一场,岷河的水,哪里是起起落落?这河水很有规律,每五年水位会落下一次。每当水位退下的时候,便可以乘船到对面的千层窟去,可现下时间不对——岷河的水位两年前刚落下过,等下一次退水,最少也得三年。
换言之,要验证女子话中的真伪,必须得等三年。
“你骗我,东西并不在千层窟是不是?”钱氏对女子怒目而视,尖刻的声音中带着怒火:“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你什么时候去的千层窟,我怎么不知道?”
女子声音充满疲倦:“信不信随你,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它的我爱莫能助,要杀要剐随你的意。”
“……”他娘的,这要怎么杀?要是杀了,到时去千层窟找不到那玩意,再回头找谁问?钱氏娇好的面容扭曲狰狞的不成样子了,斜眼盯着女子安之若素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看样子,她笃定自己不敢杀她!
但她也不会让女子好过,阴阴奸笑道:“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再说了,现如今我也没空杀你,要杀,也是杀一个长了六指的妖孽。”
“钱如珍,你说什么?”女子陡地将头抬起,半边脸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一双清亮黑瞳瞪的圆圆的,全是难以置信。
钱氏满脸得意地望着女子,眼中掠过一抹狠戾之色,抿嘴冷笑:“你知道是谁去杀这个六指妖孽吗?”
不待女子回答,她惬意地自问自答:“正是昱哥哥。”
“你!”
女子明眸内顿时波澜汹涌,怒火狂炽,愤怒的声音似从齿缝里发出来的:“钱如珍,有本事你趁早杀了我!如若不然,我指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将你挫骨扬灰!”
※※※※※※
哒哒哒!几辆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的行驶着,数十名神情严肃,身手矫健的护卫和随从骑着骏马,跟随在马车周围。
“停下!停下!叫你们停下,快给本小姐停下!”马车行驶的好好的,中间那辆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命令声。
在另一辆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若雪,听到蒋萱那盛气凌人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随后眨了眨蝶翼似的长长乌睫,一双剪水秋瞳顿时消除迷离和倦色,显得清澈若水,光华灵动。
丹楹正默默地捣鼓若雪帮她做的斜肩小挎包,见若雪醒了,便冷哼道:“小姐你只管睡你的,那个搅事精又要挑事了,甭管她。”
她的话音未落,蒋萱的尖叫声又响起来,显得气焰高丈,那么的不可一世:“你们这些死奴才,本小姐叫你们停下来!统统停下来,听到没有?再不停下来,小心我一状告到姨母面前,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这表小姐,她又要干什么啊?”紫露将茶盅捧给若雪,担心地道:“才走到半道上,不会又吵着要和我们小姐换马车吧?”
“她都来回折腾好几次了,总没个消停的时候,再吵,我一掌劈晕她。”丹楹气呼呼的将斜肩小挎包取下来,重重地顿在檀木小几上。
“卫云。”若雪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敲了敲车壁:“停下来吧,去问问表小姐想干什么?”
马车外面的卫云竖起一掌,车夫驾驭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众侍卫和随从皆勒马停缰,精锐的目光警戒的注意着四周。
“可恶,这些该死的奴才总算停下来。”不待卫云去问,蒋萱已由杏花扶着下了马车。山间的道路并不平坦,她被颠簸的马车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迫不及待的想下来走一走。
外面很冷,天空灰扑扑的,显得既阴霾低沉又压抑,仿佛暴风雪将要来的前兆,寒风卷着落叶,夹杂着尘埃在空中飞舞。
蒋萱气呼呼的,裹紧身上华丽的皮裘,径直朝若雪的马车走来,但是,几步路,她却一直在左顾右盼,神情还有几分惴惴不安,又仿佛提防着什么。
“你又怎么了?”若雪掀开厚厚的帘拢出了马车,清冷的脸上没有什么温度,直视着一脸幽怨加愤恨的蒋萱:“最多还过得半日,我们便要到家了,你稍稍坚持一下。”
前几天,敌不过蒋萱的泪水攻势,风三娘还是答应她跟着若雪去朱雀城。
若雪原本打算骑马,带着卫云和账房等人快去快回的,结果因为多了个蒋萱,不得不改坐马车,行程相对要变慢许多。
而蒋萱为了彰显身份,还要带上诸多婆子和丫鬟,再若雪的一再坚持下,她总算只带了两三个。
既然坐了马车,若雪索性将丹楹和紫露也带上。
一路上,果然如若雪所料,蒋萱出了卫家庄之后便原形毕露,事事针对她。
然而,若雪岂是个好相与的,蒋萱都知道出了卫庄,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那她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但凡蒋萱来风五妹那套,吵闹不休或是泪水涟涟,她心情好便不予理会,心情不好就让丹楹直接将蒋萱劈晕,省得她聒噪个没完没了。有本事,蒋萱回去告状好了!
这些都只是小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们一行到了朱雀城便直奔城中最大的古玩铺子而去,是柯大掌柜带人接待的。
柯大掌柜见到若雪便连连告罪,一迭声的陪不是。原来,铺子里的账目一向都是好好的,加上快过年了,又是各大掌柜要送账目回卫家庄的时候了。然而,就在这时候,莫明其妙的少了两本账目。
倒不是多重要的账目,怪就怪在,除了古玩铺子有两本账本不见了以外,字画铺子,玉器行,银楼等,相继都有账本不翼而飞。
几大掌柜觉得事有蹊跷,但这种事又不能大肆声张,便差人去报给少庄主,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结果,就在若雪等人抵达的当天早上,那些神秘失踪的账本又完封不动地回来了……
若雪表面上泰然自若,带着卫云去几家铺子一一巡察,心里却在暗自揣摩,账本早不丢,晚不丢,专门在卫离要出远门的时候丢,难道是有人想要对卫家庄不利?
原本打算在朱雀城多呆几天,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但因为担心风三娘,她决定还是先回卫家庄要紧。于是,又带着蒋萱打转往回赶。
她归心似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