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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才领着一班亲兵在门前等候,王啸飞见到他们,精神方才振作。周子才上前请示道:“司令,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是不是先回军部休息一下?”王啸飞径直走向一辆黑色红旗轿车,边上车边道:“不回去了,直接去码头。对了,把那个东条英教也给我带上。”
周子才大感意外,问道:“司令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押东条英教回国?”王啸飞道:“旅途寂寞,多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周子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当即分出一拨亲兵去军部看守所提人。
车队一路疾驰,两小时后抵达仁川港口。夜色中,码头上静静停泊着一艘灯火通明的长风舰。一名海军中校跑步来到王啸飞身前,敬礼道:“首长!海军110舰随时待命,请指示。110舰舰长薛明。”王啸飞问道:“保密工作怎么样?”薛明答道:“一级机密,请首长放心。”
一行人登上军舰甲板,舰上早已为他们准备了休息室。一间略显狭窄的舱房内,横放着两张可供睡眠的长沙发,中间隔了只茶几,雪白的壁上悬着一幅海图。王啸飞巡视一周后,在沙发上坐下,解开一粒风纪扣,示意周子才也坐下,然后说道:“看来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等一会那个东条来了,咱们三个喝喝茶,顺便向他请教一下日本茶道如何?”周子才笑道:“司令既然有雅兴,子才是一定要舍命相陪的,至于东条有没有这么好的心情,那可就难说了。”
王啸飞淡淡一笑:“日本茶道久负盛名,我是早就想见识的。据说日本的军政要员个个都是茶道高手,好不容易弄到这么一个,岂有白白放过之理。”
周子才道:“司令说得不错,日本茶道传自我国大唐,经其数百年发展演化,到明代已独立为一枝域外奇葩。日本茶艺大师千利休将禅宗融入茶道。以和、敬、清、寂四字为日本茶道基本精神,通过茶室中的饮茶进行自我反省,交流思想,于清寂中去除内心的尘垢和彼此的介蒂,达到和敬之目的。可谓集茶艺大成第一人。”
“不过日本茶道的宗教色彩过于浓厚,形式严格、复杂到了极度繁琐的程度,丧失了禅宗所需要的宽松自由氛围,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对本性的束缚。所谓大巧不工,茶道本由禅出,而禅性逸然,喝口茶也要讲那么多俗套,岂不着相?又如何能通达禅意?”
王啸飞点头赞同:“日本的国民性格从整体上来说趋向于偏执,但举国上下无不锐意进取、奋发图强,以至明治维新后能够连续击败我国和俄国这样的庞然大物,这一点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周子才深以为然,长叹道:“日本文化虽然取自中华,但因其偏处岛屿、资源缺乏,不得不将各种引进的文化发挥到极致,也不得不极力对外扩张,自古以来便是我中华心腹大患。相对而言,我国地大物博、人力资源应有尽有,但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往往不思进取,自以为天朝大国便固步自封,人民勉强温饱便自以为安乐,却不知卧榻之旁尚有猛兽酣睡。光是想想也教人心寒。”
王啸飞眼中精芒暴涨,冷冷道:“你刚说对了一半,国内的一些人还嫌脑袋上的顶戴花翎不够大,家中的娇妻美妾还不够多,置强敌环伺于不顾,屡屡兴风作浪,祸害国家。你说应当如何?”
周子才眼中异彩连闪,压抑下激荡的心潮,压低声音道:“司令的意思是不是,咱们这回秘密回国,是要向那些人下手了?”王啸飞给了他一个最肯定的眼神,淡然道:“中国人有句古话,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今这个时辰,我看也差不多了。说吧,说说你对目前国内局势的看法。”
周子才更加兴奋,在房中快速走动着,边行边道:“要我说,咱们的这共和政权根本就是个怪胎。一方面,国民党数十年发展的积累我党不可能短期内超越,许多国民党的元老在社会各界都很有威望,孙总统的三民主义更是深入人心;然而另一方面,我党不但在军事上异军突起,同时还培养了大量实业人才。再有,国民党组织松散,入党门槛低,人际关系纷繁芜杂;我党组织严密,纪律严格,党员人数则必然不多。所以,政治上国民党是大党,但是大而散乱;军事经济上我党是大党,但在政治上影响力反而小。”
“我党虽然信仰共产主义,但是在政治上并不反对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对于民主、自由、平等的原则也是坚定拥护的。我党注重实业和军队建设,国民党则利用其影响推进民主政治,这原本是一个绝佳的组合,可以合作得很好。但是问题恰恰出现在这民主政治上,搞民主必然要剥夺国民党内封建势力的利益,搞民主督军们的划地而治就失去了根基。”
“与其说两党之争是主义之争、派别之争,不如说是封建与反封建之争,是国民党内的反动分子披着党争外衣,行封建复辟之实。罪不在国民党本身,而在国民党内的反动派。”
这一番剖析针针见血、入木三分。王啸飞深注他双眼,缓缓道:“子才,说实话,跟在我身边觉不觉得委屈。以你的政治修养,当个集群政委或是地方上的省长也不为过,可是做我的秘书最多给你挂个准将衔。”
周子才露出潇洒的笑容:“恕子才冒昧揣测,这个问题司令一直在考虑,只是时辰未到。对吗?”王啸飞后背靠上沙发,似乎甚感疲倦:“你说得不错,多少次了,想把你放出去,终究没有舍得下心来。”这话虽然说得极轻,周子才却字字入耳,眼眶不觉有些湿润了。
过了一会,王啸飞又问:“对于胡铁的事,你是怎么看的?”周子才道:“政治斗争玩阴谋阳谋都可以,但是只能在共和的大原则下进行,否则我党必将失尽人心。胡铁将军的牺牲是必需的,这是共和的代价。”
接着话锋一转:“如果我所料不差,早在胡铁将军上刑场时,党中央就已有了全盘布置,不动则已,动必将这帮祸国殃民的政治蛀虫连根拔起。”
王啸飞眼中射出厉芒:“不错,玩政治不是在议会上拉拉人、吵吵架就够了。参议院内的国民党议员一共是61人,和段琪瑞狼狈为奸的国民党要员更加不计其数,要查清这些人的背景,这些人的历史,这些人的财产,这些革命军起、革命党消的国民党人的七大姑八大姨,我们需要时间;要在各大野战军中清理出国民党反动派,我们也需要时间。说得不好听,我们用胡大哥的牺牲换取了最宝贵的时间。”话音落地,舱室内只剩下周子才粗重的喘息声。
这时去军部提人犯的另一拨亲兵也到了,几分钟后,东条英教被带进舱房。王啸飞抬眼看去,东条英教年纪在六十上下,粗短身材,一身日本陆军大将服依然挺括,只是被摘去了领章。他留着两撇灰黑色的胡须,狭长而布满皱纹的脸颊显得十分憔悴。看到王啸飞时眼睛一亮,一眨不眨盯着他,冷冷道:“你,就是王?”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不失浑厚,亦不失大将威严。
王啸飞作出个简单的欢迎手势,对他摄人的气势视若无睹,人虽然坐着,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对东条笑道:“不错,我就是王,王啸飞,东条将军请坐。”东条英教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说话,依然直挺挺地昂首站着。
王啸飞道:“久闻将军是日本陆军元老,也是贵国著名的智将。本人今天是以私人身份邀请将军喝茶,不必拘谨。”东条英教这才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在他对面落座:“闻名不如见面,阁下气度不凡,在下佩服。”
亲兵奉上一套式样古朴的日本茶具,看上去颇似中国的功夫茶具,基本茶具也与潮州功夫茶具一样分四大件。凉炉:煮水用的风炉;茶釜:煮水用的铁制的有盖大钵;汤瓶:泡茶用的带柄有嘴罐;茶碗:盛茶汤用的瓷碗。另外还有研磨茶叶的茶磨、夹白炭用的火箸、盛冷水的水注、盛白炭的炭篮、清洁茶具用的水翻、装香用的香盒、沏茶时用于搅拌的茶筅、取茶粉用的竹制茶勺、擦拭茶碗的茶巾、盛茶叶末的茶罐、用于拂尘的羽帚、盛炭的炭斗、盛炉灰的灰器、取水用的水勺等。种类繁多,大小器具不下数十件。
王啸飞道:“这套茶具是从将军的总督府书房内取得的,今日借花献佛,向将军讨教茶艺,将军不会责怪吧?”东条英教冷笑道:“阁下好眼力!这是在下最心爱的一套珍品,出自鄙国名窑濑户烧。”
军舰在夜色中缓缓启航,舱室内茶香四溢,炭篮内静静燃起红白色的火苗,发出细微的声响,空气中一片静逸。东条英教的神色也随之渐渐缓和,说道:“阁下以礼相待,在下不胜感激,不过阁下如果要劝降,就不要开口了。”
王啸飞笑着摆手道:“绝无此意,东条将军大可以放心。只是有些事情必须与将军商量。”东条黑起脸道:“在下是败军之将,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为阁下效劳的?”
王啸飞微微一笑:“朝鲜战局已然明朗,贵国的外交政策是否也应该有所调整了?”东条英教心中一震,仔细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渐渐平下心来。
王啸飞又道:“可以谈的事情很多,首先是台湾。坦率地说,我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台湾。如果以武力解决,我相信并不困难,不过我们也可以采取和平方式。”东条英教早已亲身领教过中国海空军的威力,深知“武力解决并不困难”并非虚言恫吓,所以听后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坦白道:“帝国海权尽失,守住台湾不容易,阁下的和平方式又是什么?”
王啸飞道:“很简单,恢复1894年的中日边界。在这个大前提下,许多事情都可以慢慢谈,比如说我国取消对贵国的海禁,释放朝鲜战俘,甚至两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
东条渐渐意动,身为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