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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山林青葱茂密，无数生灵在此处安居乐业，狐墨辰在这边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修行生涯，他一边走一边回忆往事，却在走到自己旧居的附近时，嗅到一股妖气。
这妖气很盛，比起他在紫炉山别处遇到的精怪都强大，也许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曾经筑着他洞穴的石窟已经改成错落有致的亭台，不过这都不重要，在一下瞬，一切都成了残亘破瓦。
突然遭遇袭击的妖怪自然不会任他为所欲为，一阵狂风吹来，一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
她是一只白狐，已经修行了几百年，如果再多加努力，成仙有望。
“不知上仙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她倒是很识实务，知道狐墨辰不是一般人，便是有再多怨气也咽下去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狐墨辰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别过头去，这个女子确实是狐族中的美人，此时紫炉山上没有比她更高强的妖怪了，所以月老安排的必定就是她。能教他心动的，除了美色，还要有实力，狐墨辰心中也是安慰，但是想到自己会与她同陷情劫，便警告自己不得动心，且要速战速决，不可留情。
“上仙来此处所为何事？”她娇声问道。
“杀你。”毫不掩饰，狐墨辰一抬手，袖中飞出一把蓝色羽扇，轻挥两下便将狐妖的元神扇了出来。
狐女恍然知道死期将近，元神飘在半空幽声道：“狐女不知何处得罪了上仙，请上仙说明，如此也好做个明白鬼。”
“本仙君从不滥杀无辜，只有你是意外，全为自保，也不能请你谅解，此事本就不可谅解，你且受死吧。”他用净瓶将妖狐的元珠吸走，失去了元珠的魂魄渐渐淡去，消失无踪了。妖怪不像人类，魂魄一灭一了百了，它们还有一颗积聚法力的元珠，许多修仙者为了走捷径，也会去夺取妖怪们的元珠，所以出了不少斩妖伏魔的道士。只要被夺了元珠，任你是多么强大的妖怪，也要灰飞烟灭，将元珠化入体内的，则可以继承其法力修为。狐墨辰并不贪图她的元珠，只能将元珠封入瓶中。狐女何其无辜，她本来在深山中好好地修行着，却因为被月老牵了姻缘，狐墨辰为了消除劫难，才使她遭遇这场灭顶之灾，看来极不公平。狐墨辰心头愧疚却不肯承认，他只在心中慰藉自己，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比比皆是，要成功不但要努力还得靠运气，狐女是运气不好罢了。看她尸身化为一只白狐，甚是可怜，狐墨辰便为她做了块墓碑，将她的尸身埋在洞窟上面的山崖，减轻愧疚。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梦回
紫炉山少了这只法力最高强的妖狐，妖气立刻淡了下来，其余的精怪不成气候狐墨辰就不管了。
他在附近驯化一头白鹿，骑着它，悠闲地下了紫炉山，白鹿行了一阵，渴了，狐墨辰便任它走到渭水边上饮水，就在这个时候，他一转身，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青石滩上有一滩肉泥。
准确说，应该是一条肉泥。
此情此景是叫人惊恐的，但是狐墨辰偏偏胆大，就凑上去看个究竟。
这一看，倒是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兴趣的事情。
那条翻滚的肉泥旁边布满了掉落的鳞片，仔细一看，居然是龙鳞。
“你是一条龙，为何落到如此境地？”狐墨辰问。
那龙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缓声说道：“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上仙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它痛极地呜咽一声，又紧紧咬住牙齿，不让哀鸣声露出来，显然硬气非常。
“既然你不肯同我说，我也只好自己看了。”他伸手搭在龙头上，用禁忌的法力窥视她的记忆。
这种仙法如果对方有法力能够抵御，一般是无法得逞的，但是这条龙已经穷途末路，无法抵挡，一时间居然给他成功了。
将手收回的时候，狐墨辰忍不住啧啧惊叹：“原来如此。”
听到这了然的四个字，她龙目含泪，无法将这份记忆带入虚无，居然给这个仙人知道了，她亦觉得屈辱。
“龙女，你居然肯为了成就心爱之人而牺牲自己，将龙珠给了他喜爱的女子，助他们成为眷侣，情之一字，真的有如此之重？”狐墨辰只觉得她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
“就如朝闻夕死，为情而死也不枉此生。”
她的回答让狐墨辰这个从来不将情爱放在眼里的人都觉得钦佩，他的手上刚染了命定之人的血，就更加钦佩龙女能够做得如此不同：“既然如此，我便助你摆脱痛苦。”
狐墨辰从怀里掏出净瓶，取出了狐妖的元珠掰开龙女的嘴塞了进去。
“这颗珠子肯定不比龙珠，你想要登仙，如以前那样拥有神力，必须耗费千万年的修行，一步一步地走修仙的道路。但是，总比灰飞烟灭的强。”
吃了元珠的龙女总算不再痛苦，她身上金光闪烁，不多时，竟然幻化成一只狐狸幼崽。
幼崽趴在地上，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恍若新生，但是眼中却泪水涟涟。
“你是忘不了前尘的苦痛吧？既然从头开始，心事太重无益你的修行，我且封了你的记忆，你就快快乐乐做一只小狐狸吧。”
狐墨辰封了她的记忆，她总算不再哭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极了被自己杀死的狐妖，心中有些愧疚的狐墨辰觉得怜惜不已，却要告诉自己，那狐妖已死，如果自己念念不忘，就中了玉帝和王母的计策了。
他收敛心神，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说道：“前尘的苦难已经与你无关，你就此忘掉，用重获的新生，到山林中去，潜心修道，往后得空，我会来看你的。”
小狐狸懵懂地看着狐墨辰站起来，晚风吹动他的衣袂，仿佛要将他吹走，他却变出一叶扁舟，乘着小舟顺流而下，就此没了行踪。
小狐狸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摇头晃脑地站起来，觉得四脚都有了气力了，蹦跳几下，就从大青石上跃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那离去的背影，便好奇地往紫炉山的山林中奔去了。
狐墨辰轻轻吐出一口气，从卧榻上睁开双眼，风移影动，不过是一个下午的好眠罢了。
他忍不住想起了黄粱一梦来，那个在梦中度过美好一生的男子，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煮的黄粱米还没有熟。不知道为何会那么清晰地梦见这段往事，好像昨日一般历历在目，两相对比，狐墨辰不免有些唏嘘。
狐墨辰一生纵情任性，从不做后悔之事，可是他想起先前的孟浪之举，心里竟生出了悔意。
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算天命不能违，可是如果放任下去，后果恐怕很难控制。
“心魔，是你在蠢蠢欲动么？”他只能将那轻率的举动，归咎于心魔的影响。
他立在窗口，让凉风袭面，眼神也越发坚定冷酷起来。
刚刚告白就被夺走初吻的元宵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她知道原来自己和狐墨辰两情相悦，心中有忍不住的窃喜，她并不知道狐墨辰自己一个人想了些什么，沉浸在告白成功的喜悦当中，她在膳房鼓捣了老半天，终于做出了梅华教她做的冰心丸子。
冰心丸子外面是一层酥脆，然后是软糯的糯米，中心包裹一块冰冻的甜馅，除非用仙法，否则是做不出这种点心的。
做好了冰心丸子之后她每个口味都尝了一遍，花生馅浓香，红豆馅绵密，冬瓜馅爽口，桂花绿豆馅清香。
十分满意地将点心装好了，端到孤心殿去，还没进殿，元宵就闻到一阵迷人的芳香。
她还在心头疑惑，再往前走，便听到几声调笑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狐墨辰和几个貌美的女仙。
元宵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狐墨辰，他从前总是表情冷酷，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却怀抱美女，亲热狎昵，端起一杯清茶，也能喝得如此魅惑众生，女仙们被他迷得失魂落魄，竟连元宵进来都没有发现。
元宵站定在那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狐墨辰。
她不仅是愤怒，还有不解。
为什么两个人表明了心迹之后，他却转眼间就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了，难道，是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么？！
狐墨辰好像终于发现她一般，笑道：“徒儿来啦，快来见过这几位仙女。”
那几个仙女发现了元宵，都故作矜持地端正了姿态。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元宵，我的徒儿，虽然性格不驯，但是长得还算清秀，勉强入眼。”狐墨辰当着众仙女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让元宵的心立刻刺痛了。
“徒儿，自然是比不得各位仙女的花容月貌。”她隐忍住愤怒，缓声说道。
“我看她长得也不错啊，没想到圣狐仙君偷偷藏了这么个女徒弟。”一身粉色的女子撅起嘴有些不满地说道。
“是啊，近水楼台，她一定是想得到圣狐仙君的垂怜，故意待在这里的。”紫衫女子也急忙说道。
狐墨辰笑着摇了摇头：“你们都多虑了，我看上的女子，至少也要有诸位这般姿色。”
他风流的语句令女仙们都红了脸，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久闻圣狐仙君是仙界第一美男，亦是仙界第一酷男，对美女从来不假辞色，今天突然相邀，她们的芳心早就飞到九重天上去了，如今一见面，竟是如此和颜悦色，相谈甚欢，狐墨辰本就不是仙界熟悉的那种一本正经的面孔，带了几分邪魅之气，尤其令她们这些久居深宫的仙女着迷。
元宵扯了扯嘴角，将悉心做好的冰心丸子放下，说道：“师傅，徒儿做了一些点心，请师傅慢用，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蓝衫女子走上前一看，笑道：“圣狐仙君，你的徒儿一片孝心，你可要尝尝看？”她的话语中隐含着几分嫉妒，自是不满元宵能够与狐墨辰日夜相伴，大献殷勤。
“你们吃吧，我看着就有些腻味。”元宵还没有走远，听见狐墨辰这句话，心头有如针刺。
但是，她脚步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这是狐墨辰在抗拒，在示威，他不肯接受姻缘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