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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罗便再去看披袖,心中已经是感动的无法言语,憋了好多天说决不哭的,却似乎是忍不住了,看来自己的缺点还有一样就是泪水终究是太多了。
披袖说:“那便是:日后,再不准将这作牛作马的话轻易的说出来。”
抿罗狠狠的点头,披袖扶他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抿罗一哭,披袖也忍不住了,抚缨那个最爱哭的孩子就也终于哇哇大哭了起来。
就连一向没什么情绪的挽衿也在那边红了眼圈。
正待要劝的时候,门外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两个人。
是拢帘和一个一身泥污的祁麟。
拢帘一进门就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好难得找到了的!总算在抿罗离京之前将祁麟从凤阳揪回来了。”
祁麟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快要气到爆炸了,毫不留情的冲到抿罗的身边吼:“居然准备离京了也不说一声,就你这个样子还没有等走出京城就不知道会被哪个大家大户的色狼给拖回家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个柳州么?我祁小爷一路送了你去,要是去了那冯将军还是不允你进他家的门,我祁小爷再一路带你回来就好了!大家都不哭了好不好,烦死人了,咿……呀……耶……这……这不是披袖吗??你……你怎么也来了??”
“祁麟啊,你就不要骂他了,你自己还不是最该在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挽衿终于开口了,哽咽着似乎是想用语言来冲淡些哭意。
祁麟毛毛的:“你自己在这里你怎么就不将他照顾好点,人都瘦了那么大圈,呜呜,我可怜的抿罗啊~~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还受了那些苦?”
然后,接下来的无非就是好好保重啊,东西都带全了吗,以及以后有机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的话。
中间还掺杂着的就是育儿说带我一起去的话。
抿罗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些都是他的亲人们啊,如今,却要离开了。
众人正闹的“热闹”的时候,院子门口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冯简。
洪宣曾远远的看过这个年轻人,记忆中,是个意气风发的孩子,然而真正近看的这一次,却发现这孩子憔悴的可以。
不过,神情是兴奋的。
“抿罗!”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将院子里的热闹凝铸了。
众人回头,一个字——静。
只到——
“大哥——?”抿罗的不敢置信的声音。
“是我,抿罗是我!!”冯简走进来。
“你……来辞行的么?”抿罗颤抖着声音问。他记得冯敛说过会让他来辞行的。
刚刚被吓得停住的泪珠子快速的滚落,天啊,怎么才能忍住不哭,他不要泪眼迷蒙的看他的冯简啊,但是不流泪,他办不到。
冯简什么也不说,走过来,疼惜的抚抿罗的泪:“父亲今天终于放我出来,要我来见你……”
抿罗哭的汹涌,冯简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不停的抹他的泪,继续说他的话:“我父亲他说,你若还愿意往柳州去……要我来接你!”
如此而已,皆大欢喜。
众人于是哭着笑,笑着哭。
披袖哭着的时候,洪宣一边心疼一边说:“知道我为什么要用漂亮盒子了吧!”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你还不告诉我!”披袖也不知道究竟是喜还是怒了,哭哭,然后又笑笑。
“好了好了,你不要像个小疯子似的,只挑一种情绪来表达好不好?”洪宣也快要看不过去了,这哪还是他那个沉静的披袖呵。
“呜呜呜……你说的倒是轻松,呵呵,我就是做不到嘛!”披袖自己也觉得好滑稽。
“好了,将这盒子再拿去送他,只说是贺礼,这回,他该没办法不收了吧!”洪宣说着,将盒子又拿出来:“快快去了,我们也告辞吧!雅儿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嗯!”披袖点头,拿了盒子走了过去。
洪宣知道冯简会来,因为昨天,冯简的父亲去过洪府了。
“我冯某受洪大人如此大恩,如今也要返乡了,临行,有一事实在不明!”
“洪大人此番究竟是为何在皇上面前力保我冯家?”
洪宣说:“有个孩子来求我,而那个孩子是为了另一个孩子来求我,他们说:要我成全一份爱!所以……”
洪宣笑着告诉冯简的父亲:“是个戏子。”
洪宣说:“我是钦佩于他的,他是冯兄二公子屋里的人,所以,说起来,也就是冯兄您的福分了。若冯兄觉得欠我一份情,便将之尽数还在他身上吧。我想,冯兄该知道是谁了。”
“抿罗?”冯简的父亲问。“那孩子上次来求我,一定要我允了带他回柳州的事宜,原本还奇怪我冯家都败了他还执意要跟来,如今看来,他与剑年那孩子之间,竟是真心情了。”
感叹一句:“是个戏子!”然后笑,然后告辞离开。
因为冯简的父亲最后是笑着离开的。所以他想,如果不出意外,冯简今天会来接抿罗的。毕竟,冯简的父亲在知道一些事情后,不会以怨报德的,他不像那种人。
披袖和抿罗再次的道了珍重,然后,告辞了。
抿罗在冯简的怀里,也如同披袖一般哭哭笑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冯简将他紧紧的抱住,两张脸被他揉在一起。
“抿罗抿罗抿罗抿罗抿罗……我真是幸福的人。”冯剑年激动的喊他。
“抿罗抿罗抿罗抿罗抿罗抿罗……简直像梦一样。”冯剑年喃喃的呢喃。
“是了,是梦成真了。”抿罗笑着,抹去自己的泪。他曾经做过这个梦的,难怪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他那日做的不就是这个梦么?原来梦竟然是可以成真的。
后来,大家就送了抿罗和冯简快快乐乐的离开了。而育儿,也如愿以偿的跟了抿罗一起往柳州去了。
只是,世界上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完美的。
柳州的那个冯府,抿罗终究还是没有去成。
冯老夫人真的是疯了,但是,只出现在看见抿罗的时候。
冯老爷和冯简做了一次很痛苦的抉择。
冯老爷选择了夫人,冯简选择了抿罗。
冯简和抿罗最终没有能够回去冯敛说的那个绿水漓江的故乡,而是去了长沙。
许多年后,长沙有了一个著名的偶坊,偶坊的主人,那心思就和他的容貌一样灵活粲然。
据说,融门偶坊的人偶、玩偶都是有心窍的,看那栩栩如生的样貌,也的确是鲜活灵动的,不是有心窍是什么呢。
据说,融门偶坊的人偶、玩偶都是可以祈福的,因为那年有人在融门偶坊里听见了一个许愿,而后来,那个愿望就实现了。
据说,融门偶坊的……
“天啊,抚缨,你回来玩就好了,做什么带了那些有的没的来念给我听?”融门偶坊的内院里,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掀帘而出,一双明净的眸,一个优美的人,那一番风流,是当年的抿罗如何也及不得的,但,他就是抿罗没有错。
“没有办法啊,我从塞外回来,一路上就听见人说,听的太多,免不得就记下了。师兄啊,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来做老板唉!”被唤抚缨的,是个语调轻轻柔柔的青年,眉眼弯弯的微微一笑时,感觉那一瞬间世界都美好了。他还是如许多年以前一般,和风细雨。
原本优美的人在闻言之后居然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旦炎教的教主大人,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言毕,慵懒的伸个懒腰:“育儿,倒杯水来!”
“育儿不是被你派出去接人了么?哪里还有第二个育儿?”又一个人掀帘而出,手上,一杯沏好的碧螺春。年轻时的那些锐利尽然内敛了,如今的冯简,沉稳中,温和亲易。
“哎呀,竟劳烦了你倒水来给我。真是幸福死了。”抿罗说着,接过茶水,人却是毫不客气的倚到那人怀里去了。
廊上,两人一依一偎,旁若无人。
抚缨微微一笑,眼中,艳羡不已。
“做什么羡慕别人,看你的口水。”一个声音传来,抚缨已经被拥进了一个怀里。
抚缨反射性的伸手往下颚拂去,惹的那人一阵窃笑。
“啊……”抚缨猝然反应过来:“你做什么又作弄我?”
“亲亲啊,人生乐趣之一啊!不气不气。”来的男子戏谑的躲开了攻击,将抚缨环在怀中道:“看大家都来了,你还撒娇。”
抚缨回首,拢帘、挽衿、披袖……
抿罗站在廊上,微笑,十年前,断是没有想到今天这般的好光景。
那十年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比今天更好的光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