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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谁敌-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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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执剑在手,又从何处拔剑?如何拔剑?
一道耀眼的雪色惊芒乍裂。
扶英剑的剑柄处,又赫然脱出了一柄极细的白色小剑!
剑在慕容枫之手,迎风一抖,忽然变成了刺目的红。
那是被鲜血沐浴的红。
美得如此伶仃,就像一抹伤了魂的眼神。
云娘只觉心口一凉,就像被一股莫大的悲伤击中,她哑声轻叹着低头,刚好看见胸前染血的剑尖一没而入。
她惊叹般地望着它,几乎忘记了疼痛,右手中的弯刀已回旋着脱手击出。
一声骨碎,那刀锷的一击之势竟把慕容枫的肩骨击得寸寸而裂。
云娘抬头最后望了眼自己的这个“对手”:
慕容枫的目色中没有丝毫平素的骄狂和暴躁,而是一潭望不见底的幽深、阴沉和凝静。
——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他就像变成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深藏不露的武功,讳莫如深的身份……
到底,哪一张面孔,哪一种眼神,才属于真正的他?

可惜这个问题,云娘已无力去思考了,即便她已知晓了一切,却也无法说出了。
“原来……”她惨然一笑,缓缓飘落,忽觉得全身都松了。
面具戴得太久的人,在卸下的那一刻,是不是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忍不住张开双手,一双广袖随风而舞,仰首向天轻轻地吟唱了几句:
“笙歌零落没烟草,
繁华销尽余空楼。
休寻折戟话当年,
冷雨江湖一梦休……”
这歌似乎太长,长得她无法唱断;又似乎太短,短得她来不及回忆完这一生……
十二岁,伯父以监察御史之身弹劾蔡京党羽,全家惨遭毒手……
十三岁,流落至京城勾栏院,抚琴卖笑,忍辱偷生……
十六岁,被人赎身卖作官侯歌妓,几经辗转,被献于奸相蔡京……
十八岁,被蔡京安插至慕容世家垂云别院,一年后嫁于慕容垂独子……
二十岁,受蔡京之命毒杀丈夫……
她一直在等,等完全得到蔡京老贼的信任,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为此,她不惜付出一切,不惜变得冷酷而狠毒。
可现在,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她再杀不了自己的仇人。
她却犹记得这首歌,在那段笑语藏着血泪,欢颜隐着悲辛的岁月里,曾有一位姊姊唱与她听,那一双骄傲而幽远、温柔而清定的眼睛,她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

2、

歌声在林中兀自泠泠回荡,说不出的诡谲与凄凉。
有多少人听到了这样一曲绝唱?
——遥远的孤院内,憔悴的老翁白发萧驳,深深的密林中,青衣书生碎袖苍冷,白衣侠客长剑凝霜。
连慕容枫也忘了拔剑,怔怔沉默。
他听见云娘声音突断,嘴角微微牵出几个字来,立刻低身俯耳细听,但周围风声呼啸,却是无法听清了。
一切到此为止。
歌已渺,人已逝。

慕容枫的眼色又恢复了狂妄与得意。
他除掉了她,心中本该觉得无比快意,但他却不能真正高兴起来。
云娘最后的一抹笑意犹在嘴边,就像在笑着一件很可笑的东西,这令慕容枫几近疯狂。
——这个女人到底在笑什么?!
——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好笑?!
“这个女人甘做奸相爪牙,满手血腥,罪大恶极,非千刀万剐不能泄我等之恨。”他扶伤转过头,忍着肩头的剧痛,哼哼了一声,“诸位亲见,那顾惜朝是蔡老贼的党羽,今日虽有四大名捕和九现神龙护着他,他日也定遭天谴!”
他说得义愤填膺、义正词严,俊秀的眉宇间充满了凛然天地的正气。
——而苍天是否有眼?
只天道常常无公。

月照中庭,流光映雪。
一驾马车辚辚驶入了垂云别院。
慕容垂在侍童的搀扶下,坐上了厅堂正中的暖椅,等待访客的到来。
他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显得很是虚弱,尤其在得知这个人要来,以及为何而来的时候,他在几天内仿佛又老了十岁。
他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等待。
大门呼啦一声洞开,人未抢入,悲声先至:“世伯!”
慕容垂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
眼前扑通一声跪倒的素衣如雪的少年公子,正是当今天子的眼前红人,朝廷内的得势新贵,武林中人人谈之色变,闻风而避的大魔头、小煞星,也是他生死至交的故人方巨侠的唯一“遗孤”:
方小侯爷,方应看。

“世伯,”方应看伏首在地,语带抽泣,“爹爹他……他……他殁了!”
这一声悲泣,充满了无邪的孝念和无尽的哀思,毫无半丝虚伪造作,极动人情——也打动了慕容垂的心。
他不由颤巍巍地走过去,扶起了方应看:“孩子,你先起来……”
方应看应声抬首,一直噙在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下来,瞬间沾湿了胸前的白衫。
他的眉很秀,唇很薄,鼻很挺,但慕容枫只注意到他的眼睛:这双眼里蓄着清亮的泪水,黑白分明,因难掩的悲伤而显得分外多情。
这双眼与他义父简直一模一样。
——只一望,慕容垂便觉得摧心折肺。
方应看颀身而起,连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得抹,黯然道:“爹爹因思念亡母太甚,日前在折虹峰祭奠之时,神伤魂断,跃下山崖,追随亡母而去……”他眼圈又是一红,顿了顿方道,“世伯是先考妣生前至友,小侄特来亲自告丧。”
慕容垂听了,半晌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方道:“此事我已知晓。你说你父跃下山崖身故,不知是否已寻回其遗骸安葬?”
“没有,”方应看的眼圈更红,难过地说,“这也正是小侄无比忧心悲痛之所在。”

3、

慕容垂叹了口气,道:“小看,那日熟山之上,究竟实情如何?”
“小侄方才已说过了。”方应看说着抬起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慕容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回了暖椅,阖目道:“好。难为你亲自来这一趟。我行动不便,不能亲去京城吊唁,你替我在你义父灵前焚柱香罢。”
他眼角微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压抑着多么巨大的悲痛,只怕一个松气,便会控制不住地老泪纵横,仰天长啸。
方应看垂手在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突然道:“世伯,小侄此来,还有一件事——”
慕容垂挥挥手打断了他,却不睁开眼睛:“是为了巨侠托付于我的东西么。”
方应看的眼色金了一金,低低道:“此前,我曾托一位朋友来过一次,想是世伯不放心交托于他,如今爹爹……他老人家已遗世而去,小侄只想取回他的遗物……”
他说到这里,以指掩唇轻咳咳了几声,一双眼说不出的清艳伤情。
父亲身故,遗孤告丧,故人当年所托如今已成“遗物”,由其子取回,实在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之事。
慕容垂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巨侠啊巨侠,你一生英雄,名重天下,可曾想过最终会如此收场?!
——一念千古恨,刹那成永劫。

慕容垂闭目垂泪的悲色更重一分,方应看的眼色就更冷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垂方缓缓睁开双眼,沉重道:“你三日后来取吧。”
这句话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像是平地突起一阵狂风,把他眼中两盏鬼火般的冷焰倏然吹熄了。
“是。”方应看恭谦地道:“世伯,小侄斗胆,还有几句话想对世伯说。”
也不等慕容垂答言,他已接道:“世伯虽久居杭州,但对眼下京中局势想必也略知一二。如今六分半堂隶属蔡京,五虎将、万人敌为童贯操纵,王黼等则控制了铁剑大将军、惊怖大将军,迷天盟则被梁师成收买,凡此种种,不可谓不错综复杂,危机四伏。对此,当今圣上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却多有忧虑。君上如父,小侄既知圣心,却因和人同朝侍君,不便开罪,每每替皇上忧思不已,寝食难安……”
慕容垂深吸一口气,道:“你不必拐弯抹角。”
方应看于是直言不讳:“都说这江南的半壁武林是慕容世家的,还有半壁是霹雳堂的,您随便一句话,就能震动半边天。只是同在江南雄居百年,霹雳堂近年来声势大张,又替朝廷制造火药和火器,深得圣意,如今战事连年,朝廷对其就更为倚重,眼下雷家的高手又陆续进京,要在群雄逐鹿中分一杯羹,风头大大盖过了杭州四大世家。义父在世时常常提起您的英名武功,憾不能与您共酬大志,以安天下……如今皇上意欲有自己的江湖势力保护襄扶,正当用人之际,世伯威震江南,名播四海,何不与小侄——”
“小侯爷!”慕容垂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世侄”,也不是“小看”,他声音中含着几分冷峭,“老夫病痛缠身,行将就木,只求在这江南一隅度此余生,已无那份争雄天下的心思了。”
拒绝就是拒绝,他虽说得委婉,却不留一丝回旋余地。
“如此……”方应看笑了一笑,“小侄也不便勉强。便请世伯好生在杭州安享晚年,万望多加保重。”
他转了转眼珠,随即又补充道:“小侄人虽在京城,但仍会时时挂念照应着世伯。江南之地虽不及汴京之苦寒,但也是寒暑多变,风雨难测,世伯身子不好,只管好生养着,没事就不要多出门了,以免有个暑热风寒、头疼脑热的……爹爹他已经去了,世伯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届时可教小侄如何自处……”
他说得如此真诚,几乎又要伤怀落泪。
然后他便抬脚朝门口退去:“世伯节哀,小侄先告辞了。”
“小侯爷,”慕容垂突然抬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方应看好象根本没听见这句话,走得很急。
——来的时候进门就跪,走的时候却连揖都不曾作上一个。

任怨就等在门外院中。
看到方应看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小侯爷,那死老头怎么说?”
方应看一听就怒了,秀眉一立,低叱道:“放肆!这是你该叫的么。”
任怨脸一白,吓得立即噤了声。
这时才听方应看轻轻哼道:“食古不化,冥顽不灵的老不死……但凡世上这样的老东西太多,总会挡着太多人的路!”
他说完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庭院。
衣白如雪、翩若惊鸿的背影在任怨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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