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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伤寒论》里面的麻黄汤,桂枝汤什么的,现在还有多少人用呀?您看得伤寒和中风的病人也看不见呀,也没有这么多病啊,这个《伤寒论》也派不上用场啊!
我一听呀,就跟她说,你打开《伤寒论》,好好看看398条,那里边有好多不是专讲外感热病的,这样对它定位是不对的。
田 原:可是学生就是这样学习的。(笑)
聂惠民:就是呀。所以后来呢,人们经过实践,认识到了什么呢?说《伤寒论》仅治外感热病,这个认识太局限,必须重新认识。
到了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大家又有了一个共识:说《伤寒论》这一部书里边,既包括伤寒也包括杂病。
田 原:杂病都包括什么呢?
聂惠民:各科的病,内、外、妇、儿都包括在里面。你看《伤寒论》里边的论述,都是很精彩。例如小青龙汤证:“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就是说一个人得了外感病,同时“心下有水气”。“心下有水气”就是有水饮,痰饮。这个就涉及到了现在的慢性气管炎。就是说原来这个人就有痰饮病,又有了外感,这就不是单纯的伤寒了,是不是?你看还有:“伤寒二三日,心中悸而烦者,小建中汤主之”。伤寒得了两三天,老心跳,这该用小建中汤。为什么呢?就是说一个心脏病人又得了外感,这时候呢,外感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心脏病碍事。
所以在《伤寒杂病论》的六经辨证的这些提纲里面,就说到了:“太阳之为病”。而并没有说“太阳伤寒病”。
“太阳之为病”,就是太阳这一类是这样的,提纲是这么个提纲,但是太阳这个经脉的话,要是加上脏腑的话,它的病就多了,六经的实质包括什么呢?包括脏腑,经络,气血,所以这里边什么病都包括。
田 原:因此说《伤寒论》既治外感,又治杂病。这个认识出现在什么时候?
聂惠民:八十年代。我个人也是这么认识的,我的很多学术文章也是这样写的。
那么到了现在,我感觉这还不够。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从1962年毕业就开始上临床的,我是一边临床,一边教学,然后是科研。随着临床的深入,经验的丰富和眼界的开阔,我就感觉,虽然到了21世纪,疾病谱变了,可是越是疑难病,越是治不好的病,你只要坚持到《伤寒论》里边找答案,就一定能解决问题。
田 原:《伤寒论》可以治疗疑难杂症。
我就对学生说,这个方子是看见了“炎”字,是针对这个用的药,这叫什么呢?集清热解毒之大成,就是把所有清热解毒的药都用上了,结果越用越糟糕。他们用错药了。必须健脾温中,用张仲景的理中汤,干姜,白术之类。
聂惠民:我跟你讲一个非常生动的例子。那是八十年代的时候,有一个病人,他得的是局部性回肠炎,这个病啊,在西医里也有个名字,叫克隆氏病,就是闹腹泻。这是个男患者,他本身还是医生,但是西药没办法治,他是一天到晚频繁腹泻,人也消瘦了。后来他就找中医吃中药了,可吃了一段时间还没好。
突然有一天挂号就挂在我这里了,他跟我说,这病特难治,肚子越吃越疼,完了大便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半夜起来还得拉肚子,就是不见好,您帮我好好看看吧。
结果我一看他带来的方子,前面的那个医生一看是小肠炎,有炎症,就意味有火,“炎”字一个火不够,两火。他就开始用泻药,这病人一用泻药就一直拉肚,就肚子疼,当然病情不见好。我一看这病人,整个儿一个虚寒证,舌苔是白的,脉象是软弱无力的,脸色晄白,手足不温,肚子疼,大便稀,整个儿一个太阴症。他用的药却都是清热解毒的,那时候,我跟前有好几个西学中的实习生在实习。我就对学生说,这个方子是看见了“炎”字,是针对这个用的药,这叫什么呢?集清热解毒之大成,就是把所有清热解毒的药都用上了,结果越用越糟糕。他们用错药了。必须健脾温中,用张仲景的理中汤,干姜,白术之类。我那学生就纳闷,从苦寒转到温中,这是180度大转弯。
田 原:那个时候您大概四十几岁吧?当时就用张仲景的原方?
聂惠民:张仲景的原方加味。因为本身这个汤就是健脾的,还有人参、甘草,这个力量就足够了。
田 原:这个加味是怎么考虑的?
聂惠民:考虑加味呢,还是健脾温中呀,本身理中汤就是健脾温中的,加了茯苓,就是加强了健脾。
后来我说,先吃三天的药。我为什么这样做?他的虚寒很厉害。刚才我说过他手脚冰凉,他还老说肚子疼。我就检查了他的腹部,唉呀,他肚子上隐隐约约全是花纹。我就问他怎么那么多花纹?他说让热水袋烫的,我肚子疼,就拿热水袋捂啊,越热越好。
这样我就判断:他绝对是虚寒证,吃理中汤肯定没问题。结果呢,三付药吃完了,他的病情就减轻了,把他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因为之前他吃了不少西药,中药啊,也没治好,中间还换了很多医生。结果到我这来,三付药就见好了。
你说这不就是伤寒吗?
田 原:在您几十年的临床中,伤寒病占多少概率?
聂惠民:哎哟,百分之八九十吧。我不排斥实方,该用实方还用实方。来找我的病人呢,有一些都是在外头转了很久了,的确不好治的病人啊,都是这儿转一些天,那儿转一些天的,最后转到我这儿来。我怎么知道呢?因为患者到我这儿,自己就说,到过哪些哪些医院,找过哪些哪些大夫。
田 原:我听说到您那儿去的都是疑难杂症。
聂惠民:是啊,有的我就直接用张仲景的原方。还有一个老太太,睡不着觉,她说自己受了一辈子苦,到最后反倒睡不着觉了。哎呀,把她愁得跟什么似的……我一看呢,她有点精神上的压抑,有点思虑(过度)。她说自己吃安眠药老升级,说吃多了安眠药呢,打两个呵欠就过去了,还是睡不着。她闺女说,原来家里挺困难的,现在生活好了,日子好过了,妈妈还睡不着觉。哎,我就用了张仲景的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给她吃了,慢慢就睡觉了,你说神不神?这都是用张仲景的方子。
田 原:听起来就是四两拨千斤。您是把张仲景的《伤寒论》烂熟于心,如探囊取物一般。
聂惠民:所以我说呀,一部《伤寒论》,既包括伤寒也包括杂病,但这仅仅是第二阶段的认识。
那么第三个阶段的认识呢,我在九十年代提出:《伤寒论》是辨治疑难杂病的专著。为什么?因为它不仅能治一般病,治普通病,多发病,而且能治多年的沉疴,所以我认为应该把《伤寒论》的学术定位定在这个更高的位置。
《伤寒论》包括什么呢?按照中医来说,它包括心肺病,脾胃病,肝肾病;如果按照现代医学来说,《伤寒论》包括哪些病?内科、儿科、妇科、外科、男科、皮科全部都有,你去找,都能找到;如果按照疾病系统来说,循环系、呼吸系、泌尿系、消化系、神经系、内分泌、生殖系,不仅包括男科,还有妇科病、月经病,都在里头啊,这就看你怎么认识,看你怎么用了。你用它去包容,都能包罗各种病。因为什么呢?因为汉代的时候不分科,所以来什么病就看什么病。
“虽然到了21世纪,疾病谱变了,可是用这个方子还好用,越是疑难病治不好的病,越到《伤寒论》里边找答案,越能解决问题。”
田 原:就是说一部《伤寒论》堪称国医大全,它的普世价值难以用语言表达。既然如此,国内有多少人在学习研究《伤寒论》?
聂惠民:现在中医界都在学习它,研究它。但是学到什么程度,就很难界定了。
田 原:您是大家公认的伤寒界的权威。而且刘渡舟老很认可您,为您的《聂氏伤寒学》写了序,给与了极高的评价,可谓言简意赅。
聂惠民:(笑)刘老说我注释的《伤寒论》有滋有味,他说“如能从此正学习伤寒之风,启发注释必由之路,则其影响不亦远乎?”
田 原:刘老还说您“贵在创新”。(笑)
聂惠民:那也是张仲景教的,不能够始终顺旧,要各演其意。始终顺旧哪儿行,你得研究,你得发展。
田 原:《伤寒论》从头到尾每个字是不是都在您心里边?
聂惠民:能记下来,因为追求的时间长了。(笑)也可能有串的,因为你看各科都有。
田 原:听说您对西医都有了解,西学中的时候,西医大医院的内科主任管您叫老师,更有患者说您甭管什么病,都能看好……(笑)
聂惠民:怎么说呢,应该说我的基础比较扎实,也算全面吧。我就说西医是科学,中医也是科学,这两个科学有不同的特点,做中医要用中医的辨证论治来看病;做西医要用西医的理论来指导用药,你用西医的理论指导中医绝对不行。
我不排斥西医。为什么呢?它是科学,是现代科学,该认识的要认识,但你西医也别排斥中医。
中医是东方五千年的文化精髓,中医学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有人说中医治病差一些,我觉得中医效果很好。中西医各有所长,如果你把它融会在一起,就更有优势。
田 原:的确,西医很直观,很容易接受。而中医博大精深,仅仅一个辨证论治,就有很多人不理解。
聂惠民:中医临证的主要理论就是辨证论治,何谓辨证论治?就是你必须塌塌实实地应用中医的理、法、方、药,望、闻、问、切。我就遵守这一条,没有辨证论治,你怎么遣方用药?辨证论治是一个整体,只有辨证准确,论治才能准确,也只有通过辨证你才能知道这个病是什么病,是寒、是热、是虚、是实?每一种病里都有寒热虚实,不能一个方子解决全部问题。也就是我刚说的中医和西医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比如说“心”,中医说是心主神明,心主血。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出现的症状是胸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