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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又是怎么恢复的容貌,她背后还有谁是她的依靠,对此他一无所知。她对他来说,始终还是个谜,三年前,她蒙着面纱走入他视线的时候,这个谜就在他生命里落了根,只是这谜未免太深奥,来无踪去无影,跟她小说里的文字一样,像个幽灵,玄妙得不着边际。
两个月前,她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要他速到北京,说是有东西交给他。这还有什么问题吗,他放下手里紧要的工作当天就飞到了北京,在这个世上,能支配他行为和大脑的除了母亲,恐怕就只有幽兰了。他想都没想过要拒绝,心甘情愿为她奔波劳累。
在酒店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更加憔悴不堪,瘦得只剩把骨头了,空洞的眼神,哀绝的表情,好像是刚从地窖里爬出来一样,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
她交给他的东西是一大摞手稿。原来消失这几个月她是在写小说!她把手稿交给他的时候眼泪又泛滥成灾,好像给的不是手稿,而是她的骨肉至亲。“请无论如何要将这本书出版。”她用从未有过的恳求的语气说。
当天晚上,他在酒店房间里一宿没睡,仔细阅读那份手稿,不愧是水犹寒,出手不凡,文字功夫比几年前更加炉火纯青,这样的书稿出版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可是看完稿子后,他震惊得快呼吸不上来,谋杀的故事!正如三年前她告诉过他的,她要写一个谋杀的故事,她竟把自己谋杀的经历写进了书稿里。
第96节:四秦川(4)
次日早上,他约她喝早茶。两人有了一次短暂的对话。
他问她:“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本正在写的小说?”
“是的。”她回答。
“写的是你自己的经历,跟《双面人》一样?”
“是的。”
“太冒险了!”
“可以出版吗?”
“这还是问题吗?”
“那就好。”
“幽兰,”他忧心忡忡地盯住她说,“我很为你担心……”
她低下头没看他,“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唉,你对我来说真是个谜,”他点根烟,长长地叹口气说,“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不是这样的,幽兰,作为一个男人,对某个女人动心,明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机会,总还是抱着希望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肯定明白,你是写书的怎么会不明白?你在书里说,这个世上最残酷最无坚不摧的武器就是爱情,女主人公用爱杀死了她要杀的人,昨晚我想了一夜,真有点羡慕那个被女主人公用爱杀死的男人,无论怎么样,他得到了她的爱……”
她愣愣地看着他……
“幽兰,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你的书中人,哪怕是配角……”
“这个游戏不好玩,而且已经结束了。”
“幽兰……”
“秦川,别太靠近我,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你!”她突然两眼放光,像个幽灵似的对他露出了冷冷的笑容,“难道你没有闻到我身上的死亡气息吗?我是从地下室里爬出来的鬼,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仍然是个鬼,这么多年我一直就是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原以为杀了那个人我会做回人,可是没想到,我现在不仅做不回人,连做鬼都这么痛苦绝望,永世不得超生……”
“幽兰,杀人这种事情不好玩,我早劝你放弃的。”
“我是想放弃,可那只能等我放弃生命的时候……”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我不问了,幽兰,我什么都不问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害怕……”秦川突然抓住她的手,“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强求了,只想静静地陪在你身边。”
“繁羽呢?”她忽然问。去北京之前,她已经知道了秦川跟繁羽生活过三年的事,是他主动告诉她的。至于后来两人为什么分开,又为什么还有来往,秦川没说,感觉她对繁羽的兴趣不大,不太愿意谈及她。三年前的那件事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完全淡忘。可是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提起繁羽?显然是为了提醒秦川:你已经有了女人,不要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秦川很想跟她解释,但她好像并不想了解更多,用完早餐就回了使馆区的公寓。她住在使馆区,那里都是外国人居住的地方,不知道她怎么会住在那里。难道她有朋友或亲戚是外国人?
秦川无法知道更多,她就是这样,永远只给他半张脸,她从不让他看到她的全部,能把这么重要的小说稿给他,就已经是很信任他了。秦川深知这一点,所以从北京一回来就马上帮她联系出版社,水犹寒这名字虽然已经消失了三年,但毫无疑问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出版社一得知书稿是水犹寒写的,二话没说就决定出版,当年出版《双面人》的彭社长连连说水犹寒守信用,三年前答应的事仍然遵守承诺。这个秦川知道,当年水犹寒委托出版社为她恢复身份的时候,曾许诺下一部作品还会交给他们出版。
署名为水犹寒的小说《爱杀》一经面世,立即引起轰动,新颖的故事,奇特的构思让读者欲罢不能,出版两个月后第一版就售空。现在他们正在排印第二版。这是秦川刚刚得到的消息。繁羽也很喜欢这本书,老早就拿去看了,到现在也没还。问她要,她说是同事借去了。
“别让你的老板看到这本书。”他提醒她。
因为是周末,他不用上班,约了松本在高尔夫俱乐部见面。从内心上讲,他是很不喜欢这个小日本的,不仅仅是因为松本娶了他老婆。这个男人看上去礼貌周全,谦卑有礼,实则精明得可以,所谓浓缩就是精华,个子只齐秦川肩膀的松本脑子相当发达。秦川主动搭上他后,他立即表现出了令人质疑的热情,经常约他出来喝酒吃饭,秦川每次都应付得很勉强,后来干脆避而不见,有什么消息只给他打电话。但这次是秦川约的他,见面后把标书给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第97节:四秦川(5)
松本满脸诧异来不及问为什么,他就直接上了车,看都不看松本一眼。
真的到此为止吗?秦川的心里在翻江倒海,难以名状的悲怆顷刻间压倒了他,就算到此为止,这最后的“合作”仍然会给朱道枫致命的一击。据他所知,朱氏集团上上下下十分重视这次竞标,甚至连集团的老总裁,也就是朱道枫的父亲也出面了,对于他们来说,赢得梧桐巷的开发权其意义远远超出了开发本身,因为他们代表的是本土经济,如果失去这次机会,让淑美堂进驻本地最重要的商圈,势必又是一场硝烟弥漫的大商战。小日本是很有野心的,跟朱道枫的新时代广场打对面这么几年,虽然赢得了一时的风生水起,但远远不能让他们满足,扩张势力无疑是他们的首选,而打败朱氏集团的意义也并不仅仅在竞标本身,对朱氏集团和其他商家将是一次强大的震慑。现在他们已经取得了至关重要的标底,赢得这次竞标对他们还是问题吗?
走狗、败类……
这些词语在秦川的脑子里反复出现,包括母亲忧虑的表情,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几次他都想把车停下来,返回俱乐部找松本要回标书。可是有用吗?来得及吗?他把车开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朱道枫打来的:“秦川,我家老头子想叫你过来吃饭,问你有没有空。”朱道枫说。
“你父亲?”
“对,正是家父,有没有空啊?”朱道枫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愉悦,“上次你来看我,我喝醉了没醒,真是不好意思,你过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好,我马上过来。”
秦川掉转车头开往梓园。
一进门,朱父就迎了出来,“秦川,你来了。”
“是,伯父。”
“来,来,”朱父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拽着他往沙发上坐,“可把你等来了,没想到你还买我这老头子的面子……”
“伯父言重了。”秦川有些腼腆地笑。
朱道枫这时候正好从楼上下来,一身白色休闲装,英俊儒雅,玉树临风,见到秦川也是满脸笑容,“秦川,最近忙什么呢?”
“还不是工作。”
“工作很忙吧?”朱父问。
“是啊,干我们这行,忙是不可避免的。”
“看了你写的文章,不错,有才华!”朱父连连点头。
“爸,人家可是这城里头号笔杆子,”朱道枫在秦川旁边坐下,递过一根烟,帮着点上,“不过当个报社总编,有点大材小用……”
“是啊,秦川,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啊?”
秦川连连摆手,笑着说:“我这人除了会写点歪文章,一无是处,别的工作想都没想过。”
“年轻人嘛,就应该多尝试一些新事物,你这么聪明,如果经商会很有前途……”朱父好像对他很有信心的样子。朱道枫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也很诚恳地说:“对,换个工作,到我的公司来,我让你做副总裁,考虑一下吧。”
“开玩笑,我做得什么副总裁,你也不怕我把你弄得破产。”
“哈哈……”朱道枫哈哈大笑,没心没肺地说,“你要真能把我弄得破产,那你才是真的有能耐,我们朱家家大业大,我折腾了这么些年,就是折腾不到破产……”
“臭小子,你这是人说的话吗?”坐在对面的朱父立即板下脸。
“爸,这只怪你和爷爷他们打的根基太深,就凭我,断不可能弄得破产的。”
“越说越离谱,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把家业弄得破产吗?”
朱道枫冷笑道:“你生我倒是不假,养我就难说了,在我五岁之前,除了母亲,我的记忆里就只有奶妈……”
朱父的脸色更难看了,可能是碍于秦川在场,忍着没发火。秦川见状连忙打圆场,“威廉,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么大一份家业,伯父要经营是要付出心血的,子女当然就难得顾上了,但父亲终究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