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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听了便随着附和,“可不是,明娟到时候也要说亲了”
站在三夫人身后的一个少女害羞的低下头去,她比明秀足足矮了一头,但却比明秀的脸色更白,眉眼也更惹人注意。
这个少女文竹却不曾见过,她便诧异的道,“真是失礼了,这位妹妹一早竟没见着”
三夫人听了忙道,“是明娟失礼了,一早不太舒服,我便没有让她出来。”
明娟却是把头低的更厉害了,轻轻对着文竹福了一礼,竟不说话。
文竹见了略感诧异,便从手上摘下一只玉镯子,随手递了过去,“三妹妹看着就是个贤淑的,嫂嫂未曾带来,这个就算是见面礼了”
明娟见了一愣,却只摆手,口中说着,“不、不”
看来不是个哑巴
文竹轻笑着拉过明娟的小手,又将那只晶莹的玉镯塞到了明娟的手中,“妹妹莫要嫌弃便是了”
三夫人见了,脸上一红,也跟着劝道,“既是二嫂所赠,你便收着吧”
明娟轻轻抬头,对着文竹一笑,将那镯子收下,又深福了一礼,便不再说话。
看到这一幕,大夫人不由笑意浓浓的看了文竹一眼,似有赞扬之意。
二夫人却眉头微皱,那只镯子看着成色润泽,决不是一般的货色,价值在百两银子之上,只听说老2的新媳妇嫁妆丰厚,没有想到,不过是日常戴的首饰,竟也这样打眼。
这个庄家小姐,真是不得了,从早上到现在,穿的衣裳都是平常之物,没有想到都是装的。连罗氏也是进门几个月,才被老太太给纠正过来,将那些奢华习气改掉,她竟是个聪明的段明秀此时却是紧咬贝齿,早上这个新嫂嫂给自己的,不过是个荷包,虽也装了金祼子,却不是这个镯子的价值可以比的,一样是妹妹,凭什么给她的,就比给我的要好。若是目光能够放火,那么此时段明秀的目光已经烧了半个京城。
三位少爷皆面色微笑的看着,各有心思。段明志只觉得这个新嫂嫂好生大方,人又和气,二哥真是好福气。段明熙也觉得脸上有光,自己选的对,这个媳妇不是那贪财之辈。
只有段明杰,脸上依旧是一副春风和煦,心中却翻了五味船,他没有想到,段明熙娶的这个所谓的父母双亡的孤女,竟然还有这样一副身家。不是说她的嫁妆之所以丰厚是因为贵妃所赐么?但这玉镯,显然是常戴之物,怎么随手就舍得送人?
众人又回了座,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端起了茶碗,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新媳妇倒是大方的紧。只是如此却太张扬了,自己可得好好敲打敲打。总之,在她的心里,这个媳妇是段明熙挑的,又是宫中赐婚,就算是再好,她也不会满意。
这样想着,便将茶碗放下,冲着众人道,“说起来也不应该管,但我今儿小睡起来,听着下人们说起院子里有人吵架,什么时候段家这样没有规矩了?”
二夫人听了大吃一惊,如今是她在当家,如此大事,怎能不知道?只是不巧,昨儿的婚事办的热闹,但还有许多事儿没了,她这个当家的,自然要把该结的帐结了,该收的礼再点收了,从上午请安回去就开始忙,一直忙到这会,竟是没来得及问,便进了和乐堂。
于是,她便以为老太太在找她的事儿,连忙站将出来,“扑通”跪了下来,大声道,“母亲,这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规矩着呢,您老人家听哪个小蹄子嚼的舌头?媳妇管家虽管的不好……”
怪不得罗氏跟这个二夫人是冤家,这种胡搅蛮缠的性子,以罗氏那副愣愣的样子,怎么斗得过她?用不了一个回合就得败下来,也不知道以往罗氏怎么当的家,这个二夫人肯定没有少在下面使绊子。若是不然,就是有段明杰和大夫人在后面指点,说不定还能抵挡一二。
文竹这样想着,却不动声色,明知道老太太说的是自己,她却似乎一无所觉一般,低了头,做乖巧状。
“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很不满意。
二夫人听了心有所觉,便一面继续装委屈一面给自己找台阶下,“母亲能体谅媳妇,媳妇就算累死也是甘愿的,只盼着段家能够越来越好,母亲身子不好,还整日为媳妇操心,整日为段家操劳……”
听了这话,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下来,眼睛渐渐放大,露出几分笑颜。
开始拍马屁了,老太太似乎还很受用,原来二夫人用的是这一招。文竹心中鄙夷不已,这点功力,罗氏竟然还斗不过?她轻轻扫了一眼过去,罗氏果然一脸的愤然。
转而老太太又开始想起什么,“行了,你坐着去吧”
二夫人满面红光的坐回去,老太太方又道,“说是龚妈**事儿,龚妈妈是哪个院子的?”
文竹照样呆立不动,似乎没有听到,而旁边的段明熙竟然也跟文竹一般装起了哑巴。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大夫人轻轻回道,“母亲,那个龚妈妈似乎是在明熙的院子里。明熙,是么?”
段明熙眼皮都不抬,只是上前一步,低了头冲着老太太一礼,“明熙院子里的确有两个妈妈,不过不知道有没有龚妈妈,祖母容禀,明熙一向对这些人事不怎么管。”
老太太听了心里一堵,这个孩子,从来就是这样,冷冰冰硬邦邦的,哪有明杰的半分和气?她的脸色略沉了沉,便把头转向文竹,“二孙媳妇,明熙院子里的事情现在可是你在管?”
文竹本来淡淡的神色,忙堆了笑脸方站出来,“祖母,文竹初来乍道,竟是不知道明熙院子里的妈妈姓什么,祖母若是要找龚妈妈,文竹便回去问问,若是真有姓龚的妈妈,便带回来给您”
好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然态度不同,但回答起来俩人一样,一问三不知,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烦躁,耐着性子道,“不用了,你早上是不是处置了两个人,说是吵架来着,还把那个龚妈妈关起来了?”
终于问出来了,早些问不就是了,还饶了这么一个圈子,真是累人,文竹心里想着,脸上却是笑容满面,“哎哟,原来祖母说的是这个事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丫鬟和一个妈妈拌了几句嘴,便到我面前让我评个理儿。我哪儿干过这个事儿啊?”
说着文竹两手一摊,又看了一眼段明熙,段明熙的嘴角微翘,好像似笑非笑一般,也静静的看着她,文竹立即觉得安心了不少,便继续道,“幸好二爷回来了,便把那个妈妈劝下去歇着,又罚了那个不懂事的丫头。”
转回来,文竹又对上段老太太那眯着的眼睛,段老太太只觉得这个孙媳妇的眼睛清澈的如一汪碧水,一脸的纯真与无辜,“文竹想着祖母为段家操心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理会这种小事,便没有报过来。至于那位妈妈是不是姓龚,文竹倒也没有问清楚,文竹回头就去问问,若是姓龚,便让她来见您”
好不容易说完话,文竹笑眯眯的看着段老太太,等待这位精明老人的反应。
第二百章情动
“不过是个奴才,虽然是我院子里出去的,但既然给了明熙,自然由你安排,伺候的不好,撵了就是”文竹的马屁拍的不算好,但老太太的语气仍缓和了下来。
但她仍对文竹不满意,又道,“玉竹那小丫头可好?我听说你一来就把她撵出了内堂?”
果然,玉竹的事情老太太也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玉竹亲自来告的状,文竹低下头,脸一红,却不说话。
众人有些吃惊,怎能对祖母如此不敬,大夫人却道,“母亲糊涂了,这明熙还是新婚呢”这是把玉竹当成一般的通房了。
没有人看到,段明熙的眉头皱了皱,脸色又冷了几分。
最终,段老太太也没有拿住文竹的什么把柄,对于这场风波,至少明面上就这样过去了。
从和乐堂出来,天色已暗,跟在段明熙的身后,缓缓往明镜堂走去。此时秋色渐浓,天气也凉了下来,风从游廊的两侧吹来,文竹觉得身上有些凉意。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不得祖母喜欢”段明熙的声音很轻,轻的若不是文竹紧跟在其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是以为因着他才连累了自己,文竹心中一暖,只觉得这吹到身上的秋风也没有这样冷了。
虽然只进府一天,水仙却已经跟和乐堂的小丫鬟们建立了友谊,打听到许多事情,虽然文竹还没有仔细分析过,但她却是明白,老太太不止是不喜欢这个二孙子,也不喜欢自己这个二孙媳妇。
记得四婶娘说过,大家大族都是低调行事,这样才能绵延百年。而段家相比罗家还有所不同,罗家出身江湖,生意是他们最大的利润所在,所以就算是外面低调,内里却依然奢华。
而段家却是以军功起家,据说祖上还曾封爵封侯,只可惜因着站错了队伍而遭遗弃,全族都被发配到了西北。如今的段老太太这一支是段家偏支,但也不过是在老太太这一辈之前才迁到了京城。
既是如此,就算是富贵也不过是上面赏的,与罗家相比,不过是个靠俸禄吃饭的穷人家。虽也有庄子有田地,却不过是能吃饱饭罢了。
于是,文竹那丰厚的嫁妆就像是在段老太太心中扎了一根刺一般。
杜氏置办嫁妆的时候,倒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也问过罗氏的嫁妆,罗氏的母亲钱氏也是商贾出身,比不得罗家的势大,也是富贵之家,罗氏的嫁妆也是极为丰厚的。不过,那是养在她跟前的长孙,自然又更为不同。
罗氏作为宗妇,有些银钱傍身,出手也大方些好看些,这,可是段家的颜面。
文竹不相信段明熙看不透这一点,但他依然说是连累了自己,这个男人,是个有担当的。
昨儿喜宴,众人都喝了不少酒,今日厨房送来的饭菜就有些清淡,不过是素炒青菜,还有红烧豆腐,一碗鸡蛋汤,最打眼的就是一碟子葱爆羊肉,主食却是四个大大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