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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小姐的门前,门开着一道缝,我悄悄推开房门,走入室内。这里是休息室,这时,我发现里间的卧室门缝中,有一丝光线泻出来。我竖起耳朵,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把眼睛贴在钥匙的孔上,可是里面插着钥匙。凶手无疑还在室内,他应该还在室内。他这回还想跑吗?一切都要看我的了。首先,我应该观察一下室内的情况,从接待室进去吗?那要通过小客厅。也许凶手会在我不在时,从卧室门出去。目前室内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一切都很安静。在玛蒂小姐痊愈之前,眼下隔壁的小客厅里,还睡着两个佣人。“这么说,今晚凶手到这里来,并不是想杀人。”门开着,凶手可以轻易地进入室内。是谁把门打开的呢?如果是玛蒂小姐干的,这该是一次多么可怕的约会啊。我想起玛蒂小姐和达尔扎克教授十分相爱。屋子里这么安静必有安静的原因,如果我贸然进去,反而会招致恶果。
我悄悄离开休息室,从中央平台处下楼,走到门厅处。自从黄色房间事件以来,杰克大叔一直睡在一层的小屋里。我来到门厅,吃惊地看见杰克大叔穿戴整齐,早有准备地在外面等我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很不寻常。他说,在阿迪努大婶的老猫叫后,他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好象有什么人从他窗前通过。他赶紧起身,向窗外一望,有一黑影闪过。
“你带手枪了吗?”我问。杰克大叔说他什么也没带,那支手枪早已被检察官作为物证拿走了。我们两人从后面的小门来到院子里,然后沿着建筑走到小姐的窗下。我让杰克大叔紧贴墙壁站着别动,自己借着乌云遮月之际,向窗前靠了靠,窗户半掩着。我回到杰克大叔那里,请他搬一个梯子来。不一会儿,杰克大叔便把梯子搬来了。我架好梯子,让杰克大叔在下面等,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不大一会儿功夫,我便爬到窗口。我一点点抬起头来,透过窗帘的缝隙——果然,他在这里!
我眼前一个男人的背影。他伏在玛蒂小姐的桌前,正在写着什么。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光把他微微前倾的身影映在墙上。令人奇怪地是看不到玛蒂小姐。她的床也没有人睡过的样子。今天晚上。她到哪里去了呢?也许和佣人一起睡在隔壁的小客厅了?眼前这个男人无疑就是黄色房间案件的凶手了。可是我不能轻举妄动,搞不好,他也许会从休息室,或者穿过客厅,从右边的门跑掉。可是,这个男人在玛蒂小姐的卧室,给谁写什么呢?
我溜下梯子,和杰克大叔一起返回城堡。我让杰克大叔去叫桑杰森博士,并叮嘱他,在我去之前,千万不要对博士说什么。说完,我就去叫拉桑侦探。说句心里话,我真想甩开拉桑侦探,自己把凶手擒拿归案。可是想想,杰克大叔和桑杰森博士都是老人,而我对自己的力量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在这方面,拉桑侦探干起来还不是易如如掌的事。
我轻轻敲敲拉桑侦探的门,他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只见他面有厌色。无奈,我只好把那男人的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诉他。
“这就奇怪了。今天我在巴黎和达尔扎克教授刚刚分手。”他小声嘟哝着。不过,他还是飞快地穿好衣服,抓起手枪,拉开枪栓,和我一道出去了。
在走廊,他问我:“凶手在哪?”
“在玛蒂小姐的房间。”
“好,我们进去看看。”
“可是,搞不好他会跑掉的。有三个出口呢。门、窗、还有佣人住的小客厅……”
“打嘛。”他挥挥枪。
我首先确认了两条走廊的窗户都是关好的之后,走到“拐角走廊”,请拉桑侦探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
“怎么样,在我呼叫之前,您千万不要动。那男人如遭追赶,肯定要从这里逃走。因为他就是从这个窗户钻进来的,他还会原路逃跑。不过,这里十分危险啊,侦探先生!”
“这我知道。你准备干什么呢?”
“我冲到屋里把他赶出来。”
“如果这样,你带上我的手枪,我用你的棒子。”
我从拉桑侦探手中接过枪,来到桑杰森博土的房间。博士同杰克大叔正在等我。杰克大叔果然如我叮嘱的那样,只请博士换上衣服,什么也没对他讲。随后,他对博士简要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大惊失色地博士马上拿起手枪,随我一起走出房间,到来“直线走廊”。从发现凶手到我们开始行动,总共不超过十分钟。桑杰森博士主张见到凶手就开枪,但是我反对这样做,因为如果搞不好,这会招致失败。我说服了他,我叮嘱博士和杰克大叔,在我呼叫或开枪之前,千万不要过来。然后,我请杰克大叔守候在“直线走廊”尽头的窗前。请博士守候在二楼的楼梯口平台处。他很有可能穿过休息室逃跑,因为小客厅里有佣人,也许玛蒂小姐也在那里,说不定那里还反锁着门,所以,犯人没有选择,只能穿过休息室,跑到走廊。一出门,他第一个会碰上桑杰森博士,这时,他会慌慌张张冲向“拐角走廊”,而拉桑侦探正守候在那里。凶手发现这条路被堵死之后,他必定返身企图从“直线走廊”尽头的窗户逃跑。我为什么敢这样断言呢?因为我坚信凶手对城堡是了如指掌的,他一定知道“直线走廊”尽头的窗户下面有屋檐便于向下跳,而走廊里其它窗户的位置都很高,下面是一道深壕,跳下去,一定要摔断腿。那么,凶手冲到“直线走廊”尽头时,杰克大叔正等在那里,还有我和博士在后面追赶,凶手不就如同钻进袋里的老鼠一样了吗?
安排完以上一切,我匆匆出了城堡大门。我重新返回梯子旁边,我把梯子靠在墙上,一手紧握手枪,慢慢地向上爬去。我很快爬到了窗前,我的心咚咚地跳起来,不知道凶手这会儿在干什么。如果还坐在桌前写东西就好了,也许早已逃之夭夭了。从窗帘的缝隙里,我伸头向里面张望,他还在!蜡烛把他的怪影投在墙上,不过,这时他已经不是在写东西了。他蹲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蜡烛就放在他的脚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向上爬了几步,用左手抓住了窗户。我把枪衔在口中,右手也抓住窗户,猛然向上一蹿。没想到用力过猛,蹬翻了梯子,发出了“咣当”一声响。我的双脚悬空,用手拼命地扒住窗户。我一下撑开窗户,跃进屋内。但是,凶手的动作更快,听到有声响,那家伙吃惊地站起来向这边张望。我看见犯人的脸了,的确是看见了。然而由于蜡烛在地上,桌子以上呈一片黑暗,所以,我没能看得十分清楚。尽管如此,他那长长的头发,闪着异光的眼睛,浓密的胡须,苍白的脸庞在那瞬间都印在我的脑中。他的胡子是赤红的……。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男人发现我之后,飞也似地跑出去了。完全和我预料中一样,那凶手打开休息室的门,跑过去了。我用手枪对着他,大声喊:“大家快来呀,凶手逃走了!”我穿过卧室时,无意中发现桌上有一封信忘在那里。到休息室时,我马上就要抓住凶手了。可是他就在我的鼻子底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跑出去了。我推门而出,继续追赶,凶手距我只有五米左右。桑杰森博士和我一起追起凶手,凶手在右边的走廊里狂奔,这又在我的意料之中。
“杰克大叔快来!拉桑侦探,凶手过去了!”我大声喊着。我坚信胜券在握了。犯人先我两秒跑到走廊的拐角。两秒后,我们全体人员在拐角处相遇。我们四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在这里了,而凶手却象一般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可是,这是事实,凶手失踪了,只剩下我们四人,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他到哪里去了!他从哪里逃走的?我们在心中大喊。
“我的手已经碰上了他,”拉桑侦探大叫,“他就在我的眼前,他喘得气都扑到我的脸上了。”
“真是的,我和胡尔达必先生也就要拍着他的肩膀了。”桑杰森博士也困惑不解地说。
然而,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是消失了。他到哪里去了呢?!
我们几个象着了魔似的,在两条走廊里跑来跑去,检查了所有门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凶手在那种走投无路的境地中,绝没有可能逃过我们的耳目打开门窗出逃。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逃走!不可能!
胡尔达必的笔记继续写道:玛蒂小姐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她穿着白色的晨服,象梦幻中的仙女。博士拥抱着女儿,他似乎早已失去了提问的勇气。他搂着女儿进卧室去了。我们也跟随其后。小客厅的门开了,两位佣人胆怯地探进头来。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时,玛蒂小姐回答道:“我突然想和照顾我的佣人一起在小客厅里睡一夜,就这些,没有什么了。”
据说,三人锁上了小客厅的门,这是由于自从黄色房间事件以来,玛蒂小姐经常感到恐怖不安。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一天,小姐睡到小客厅里去了呢?并且,早些时候桑杰森博士为了女儿的安全,曾提出搬到接待室去住。可是被拒绝了。我向卧室的桌上看了一眼,那封信已经不在了,一定是玛蒂小姐收起来了,那肯定是一封写给她的信。
玛蒂小姐听博士讲刚刚发生的事情时,她浑身颤抖起来,可是当她听到凶手不知使用什么魔法消失了之后,她好象放心了似的,长长地出一口气。玛蒂小姐事先一定知道凶手要来,可是她丝毫不加以制止。并且,她不肯告诉任何人谁是凶手,即使是对她的父亲。只有对达尔扎克教授一人例外。无疑,教授也知道谁是凶手。他不是在爱丽舍宫的院子里说过吗?——“难道因为我要和你结婚,就把罪过嫁祸于我吗?”是的,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桑杰森博士,拉桑侦探,杰克大叔,还有我,都围在小姐身旁,默默地注视着她那苍白的脸。玛蒂小姐一